“到处都没有吗？”
陈嚣忽然开口，令被称为慕容的男子愣了愣。
本来就是不想让旁边的两个女孩儿听到，他才传音告诉陈嚣的，现在却被他一语点破。
“……没有。”
“是吗……”陈嚣深吸一口气，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对顾玲珑和牧醉花道：“啊，忘了和你们介绍，这位是慕容世家的慕容玄冬。”
“玄冬？”
顾玲珑脖子一缩，她的反应自然被陈嚣看在了眼里：“哦？小妹妹你知道这个名字？”
“怎……怎么会呢。”
“这个名字怎么了吗？”
牧醉花茫然道，陈嚣抬头，望着不解的牧醉花，心想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
会对慕容玄冬这个名字起反应，多半是知道“四枯荣”的事。
可是，贫民窟的孩子，有机会知道“四枯荣”吗？
如果是烟雨玲珑告诉她们的，一个天天漂在海上做生意的船长，怎么会关心国家的杀手？
可是牧醉花的茫然不像是装出来的，还是那个问题，要么是她骗术高超，要么是她真的不知道。
面对这么小的一个孩子，陈嚣希望是后者。
不过这一次，牧醉花还真不知道慕容玄冬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玄冬是冬天的别称她倒是听说过——这有什么意义？
“其实，我想和你们两位说一声抱歉。其实在把你们约出来谈话的这段时间，我让慕容调查了你们的房间。”
“我们的房间！？”顾玲珑坐直身子，又看了一眼师姐。
牧醉花神色坦然，她才放下心来——果然师姐处理好了一切。
“……陈叔叔，这么做不厚道吧。我们好歹也是女孩子，进我们的房间，您难道不应该事先说一声吗？”
“啊哈哈，职业习惯了，多多包涵。在没有搞清楚真相之前，我总是习惯把每个相关者当做嫌疑人，因此我得确保你们不会私自藏匿证物。”
“就算是这样，您也应该和我们说一声啊。”
牧醉花苦笑道。
还好她提前处理好了名册，不然她和蚩丘的计划就泡汤了。
“叔叔和你们道歉，你们想要什么补偿，尽管说，只要叔叔做得到。”陈嚣哈哈大笑，又拉过身旁的慕容玄冬坐在他旁边：“这个叔叔也会帮你们的。”
“我没空陪你胡闹。”慕容玄冬冷冷的回答，又看了一眼牧醉花两人：“你们谈完了吗？我发现了些线索。”
很显然，他并不希望接下来的对话被外人听到。
牧醉花识相的站起身，就要带顾玲珑离开，却听陈嚣道：“不不不，这两位都是当事人啊，有必要回避吗？”
“……你不是说你还在怀疑吗？”
“怀疑是一回事，让不让她们在场又是一回事啊！你现在要说的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又不是我们要讨论案情，让她们听听有什么关系。”
话虽如此，陈嚣还是想敲打敲打牧醉花与顾玲珑的心理。
如果听到慕容玄冬的发现，她们的表现不正常，就可以把调查重点放在她们身上了。
就算真的让她们听去又有什么关系？两个孩子，还能人间蒸发不成？确认她们是否有问题才是重点。
牧醉花愣了愣，她倒是想直接离开，毕竟对她们来说，能和这个案子撇清关系就撇清关系——她们要撇清的当然不是嫌疑，而是和警卫司的交集。
和警卫司交集越少，幕后的人才有可能来找她们。如果警卫司天天盯着他们，幕后的人还怎么过来？
不过看顾玲珑神色闪烁，她似乎对慕容玄冬的“发现”很感兴趣。
“说吧，你发现了什么？”
陈嚣见两女留下，便看向慕容玄冬，慕容玄冬撇撇嘴，显然不太高兴，但还是开口道：“船上的气息是光属性强者留下的，虽然过去很久还是能发现一些光属性斗气和剑意的残留，我没发现任何其他的魔法元素残留，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也就是说……”
“这个强者一招秒杀了包括五阶的烟雨玲珑在内的所有人，他们甚至没有还手的时间——如果他们真的全部死了的话。”
“你怀疑他们没死？”
“不，我只是说出这个线索所表达的事实——要么这个人是个强大到可以秒杀一船人的家伙，要么，这艘船上的人根本没有被杀死，那些血并不是成员们的。”
“嗯……普通人暂且不论，能够一招秒杀五阶强者的六阶，你知道几个？”
“两个。”
“哦？”
“光明教皇红云，魔法师公会会长浮流光。但是这两人都是魔法师，说到底澜云帝国现在根本没有拥有这种实力的光属性武者。”
“嗯……蚩丘本人不行吗？”
“据我所知，蚩丘和红云交接的时候，他还没有到六阶，除非他有所突破。”
“如果他突破到六阶，有没有这个可能。”
“虽然他是近期才突破的，但是考虑到他是一个造诣很深的剑客，应该还是做到的——不如说，虽然他刚刚到达六阶，但他早在五阶时就拥有和六阶一战的实力。”
“我听说，前圣骑士长苗轲也是六阶，光属性武者。”
慕容玄冬摇了摇头：“苗轲虽然有这个修为，更是一个剑客。可是他不可能这么做。”
“你怎么知道？”
“千秋长老和苗轲交过手，苗轲的剑道很正，一招一式很是稳扎稳打，你要他正面战胜蚩丘或许都没什么问题，你要他杀死烟雨玲珑也没什么问题，可是你要让他杀一船的人，这根本不可能。”
“等一等，你的意思是，苗轲比蚩丘还强，却不会这么做？”
“至少在蚩丘突破之前，苗轲毫无疑问是更强的。可是你要知道，剑客刀客之流，他们的‘道’取决于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千秋长老说过，苗轲剑道很正，此人绝不可能为恶。”
“这世上真有这么绝对的事情？”
陈嚣挑挑眉，慕容玄冬却点了点头：“我相信千秋长老的判断。”
“如果是这样……那就只嗯呢是蚩丘本人做的不是吗？”
陈嚣苦笑着捂住脸：“堂堂光明教皇，动机是什么？”一边这么说，陈嚣又看向两个女孩儿。
他是更怀疑烟雨玲珑本身有问题，而蚩丘只是替天行道了。
“但是老人、光属性武者、以及船上的剑意都指向了他。”
“我知道，但是先不要下结论——还有别的发现吗？”
“有。”
“什么？”
“玲珑号的最下层，有一片非常大的空间，里面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算什么发现？”
“如果是装货物的，那个地方未免太深了。这艘船的结构很奇怪，从甲板往下只有一个楼梯，然后就是长长的过道，然后又是楼梯——这样的结构人走来走去自然没有影响，却完全不适合搬运货物。”
“嗯？你是说，一艘不是为货运设计的船，下方却有巨大的空间？”
“没错。”
陈嚣摸了摸下巴，看向两个女孩儿：“你们两位，知道那里是做什么的吗？”
顾玲珑，慌张的就想随便编个理由，牧醉花却扯了扯她的衣服：“陈叔叔，师妹上船时间不久，对船上的情况不是那么了解。据我所知，那下面以前也是住人的，但是后来觉得最下方住人不安全，便空了出来。”
“不安全？”
“陈叔叔不经常坐船吧？”
“嗯，怎么了？”
“如果一艘船漏水了，最先被淹没的会是哪里？”
“啊，原来如此，所以为了乘客的安全，最下方并没有安排住人？”
“就是这样，偶尔师父会在那里堆些杂物，但是正如慕容叔叔说的，那个地方很深，而且设计很不方便搬运货物。有东西一般都是放在甲板上放的仓库，久而久之便荒废了。”
“我明白了。”陈嚣轻笑一声，旁边的慕容玄冬却提出了反驳：“既然是荒废的地方，为什么没什么灰尘？”
“慕容叔叔，玲珑号常年漂在海上，哪儿来的灰尘？而且不用的地方不意味着我们不打扫啊，师父还是很爱干净的。”
牧醉花流利的说辞让陈嚣连连点头，她的解释都还算合理，可是有一点陈嚣觉得不对劲。
如果她只是在陈述事实，为什么旁边的顾玲珑投去了崇拜的目光？
他忽然意识到，如果有什么突破口，就在这个顾玲珑身上，但是……
必须先支开牧醉花才行，否则他根本没有机会和顾玲珑单独谈话。
陈嚣忽然看向慕容玄冬，慕容玄冬先是一愣，接着就听到了陈嚣的传音：“帮我把这个牧醉花支开一段时间，我想和顾玲珑单独谈。”
“……你可真会使唤人，说好了调查完现场，我基本就没事了的。”
“啊呀呀，给你个和小妹妹玩的机会还不好？”
“我自己有女儿。”
“呃……”
两人传音谈妥之后，慕容玄冬这才看向牧醉花：“看起来，牧姑娘对玲珑号还是比较了解的？”
牧醉花愣了愣，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五年来，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这艘船，如果说烟雨玲珑之外最熟悉这艘船的人是谁，那只能是她了。
“我对玲珑号上的一个地方有些疑惑，可否请你和我一同去一趟现场？”
“当然……”
牧醉花正要脱口而出，接着才反应过来，慕容玄冬只是要带她去，而没有提到顾玲珑。
“当然是没问题了，可是……我不太放心师妹。”
“没事没事，你们尽管去，这里有警卫司看着，我保证你师妹一根头发都少不了。正好，我还有些问题想问她。”
陈嚣对着牧醉花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牧醉花无奈，看了眼顾玲珑。顾玲珑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为了把她孤立出来，可牧醉花也不会传音，也不敢当着陈嚣的面对顾玲珑使眼色。
只能希望这个小师妹自己争点气了。
要不然，她就只能放弃这个计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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