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忽然停了下来。”
距离地面已经不足一尺，莫尽欢却忽然停止了施法。
“我还是觉得有些问题，一般囚禁人的地方会不对地下设置结界吗？你会不会搞错了？”
“这怎么可能？这已经是司空家最后可能关押慕容菄的地方了。”
“可是……”
“嗨呀，不要害怕，每次接近成功就临阵退缩也是你的老毛病了。”
“每次都证明我的感觉是对的，你每次都会捅各种各样的马蜂窝。”
“……”
姜天皱起眉，看向上方。
短短一尺的距离，他轻易就可以突破。
可是和莫尽欢不同，如果他蛮力突破，会留下非常明显的入侵痕迹。而且会暴露出入侵者是澜云帝国武侯这一事实。
因此，哪怕只有这一尺，他也必须依靠这位老友的帮助。
“你尽管打开，出了任何事，哪怕是天塌下来，也有我姜天顶着！”
“……”见自己最后的劝说无果，莫尽欢叹了口气：“你都这么说了，那就一切交给你了。”
莫尽欢深吸一口气，流浆魔法随之发动。
当最后一寸土地流动到身后的刹那，借着莫尽欢所凝聚土元素的褐色光芒，二人所见到的是……
毛茸茸一片，像是地毯的东西。
“这是什么？”
从地下望着面前的毛毯，莫尽欢十分疑惑。
“这应该是牢房的地毯。”
“牢房会有这么奢侈的地毯吗？”
“这……因为是比较重要的犯人吧。”
“那我们偏离一点？”
“不，这里是正中心的位置，如果便宜我担心触碰到外围的结界，就这里上去便可。区区一张地毯，划开便是。”
姜天冷哼一声，从纳戒中拿出一柄普通的长剑，挥剑便砍。
“别冲动！”
莫尽欢连忙劝阻，可是接下里发生的一幕，让两人都瞪大了眼睛。
不为别的，就因为姜天这一剑，居然没有划开这毛毯。
“我去！这是什么质地？居然刀枪不入？”
姜天和莫尽欢都没有从这毛毯上感觉到结界或魔法的气息，这就是很普通的毯子，可堂堂武侯却无法划开？
虽然没有外放斗气，可姜天这一剑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挡住的吧？
“你，你是不是没用力？”
“没……没有吧？我再试试。”
姜天再次挥剑，毛毯依然毫无动静，令两人无比吃惊。
“这……这该不会是什么强大魔兽的皮吧？我听说诺丁大陆比蒙巨兽的毛皮刀枪不入，这该不会是用比蒙的毛皮做的地毯吧？”
“很有可能，司空家经常从诺丁大陆购买各种稀缺物资，在澜云大陆昂贵的一些魔法介质在诺丁大陆并不值钱。他们很容易搞到一张比蒙巨兽的皮，这地毯的选料如此之好，更令我确信这里是关押慕容菄的地方了。看起来他们比起严刑逼供，反而是选择了怀柔策略，将慕容菄软禁试图以好处让慕容菄开口。”
“那个慕容菄不会招了吧？”
“能成为慕容家‘四枯荣’之一，他绝不是傻子。”姜天摇头道：“看来，不用点力气，我是破不了这地毯了。”
“果然我们还是换地方吧。”
“换了也没有用，比蒙巨兽的毛皮别说这个地方，就算是铺满整个司空家都问题不大。既然选择了铺，你觉得可能留下漏洞？”
“那怎么办？”
“割不破，我试试能不能推开。”
姜天说着伸出手掌，奋力向上推去。
可地毯却是纹丝不动，仿佛姜天的力气全部用在了空处。
又仿佛，这地毯上面压着的是一座大山。
“怎么样？”
“推……推不动……”
“你可要忍着，千万不要用斗气啊。”
“少废话！帮忙！”
莫尽欢愣了愣，这还是和姜天合作以来第一次需要他这个牧师做力气活，这都是什么世道？堂堂武侯需要他一个魔法师卖力气？
尽管心中不是滋味，莫尽欢还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可那地毯却依旧纹丝不动，莫尽欢只觉得自己真的在推一座大山。
“这、这到底是什么啊！”
莫尽欢许久才长喘着粗气向后退去，眉头大皱：“这上面到底压着什么？快有上百斤了吧？”
“绝对不止，即便我没用斗气，上百斤的东西也不可能纹丝不动。这恐怕是防止囚犯挖地道逃跑用的。”
“那该怎么办？”
“强行突破。”
“你要用斗气？别忘了你不能暴露身份！”
莫尽欢大惊失色，他虽然一直在使用魔法，但是只是万人城教廷一个小小的牧师总长的他并不是有名的人物，别说是澜云城的人，就算是万人城警卫司牧无命，都未必认识他的气息。而他流浆术的造诣也只有姜天知道，只要姜天不说，谁也查不到他。
可是姜天就不同了，姜天的气息何止是这个澜云城，万人城甚至魔痕帝国都有不少人认识，姜天收敛气息也就罢了，元素追踪仪在他庞大土元素的掩盖下根本不会锁定姜天。可如果姜天动用了斗气，任何人来调查就可以第一时间发现武侯姜天的痕迹！
“不会。我不用斗气。”
姜天收起剑，眉头紧皱：“我还有另一招可以用。”
“什么？”
“剑意。”
“……”
剑意是可以实质化的，强盛的剑意甚至可以发挥比武技更强大的威力。可莫尽欢还不知道，姜天已经成为剑客的事。
“你是什么时候迈出那一步的？”
“十年之前，有幸与一位剑道大家交手，他让我彻底认识到了牵丝剑虽然奇妙，却并非适合我的剑。可牵丝剑已陪伴我多年，再让我换剑磨合已经不可能，那之后我放下了牵丝剑，渐渐悟出了真正适合我的剑道。”
姜天手掌前伸，目光如隼。
“手中无剑，自在心中。”
心之剑意凝结成一柄比钢铁更锋利的宝剑，莫尽欢清楚的看到了光线的扭曲。
好强的剑意！
莫尽欢并没有见识过剑客出招，光明教廷上一代红云等人虽然强大，可包括他在内那一代的六位六阶都不是剑客，更早一代的光明教廷的确有“三心剑圣”三位剑客的存在，可是莫尽欢并没有经历过那些人的时代，他加入教廷成为牧师时，“三心剑圣”已经只剩司空情留在万人城。而司空情身为主教几乎从不参与战斗，莫尽欢并没有机会见到他的招数。
可哪怕莫尽欢没见过任何一个剑客，也能看得出来，姜天的剑意放在剑客之中也绝对是顶尖的存在！他知道，剑客如果离开了自己的剑，剑意会无限的减弱。可如果是姜天这般，以心剑为剑的剑客呢？
心之剑常存心间，从未有一刻离开自己的剑主。而这柄心之剑，姜天已经磨炼了十年，早就不是一个初涉剑道的新人。
“开！”
姜天一声轻喝，剑意向前划去，这一次，终于没有再出现意外，剑意毫无阻碍的切入了地毯之中。
可是，下一刻，他们才意识到之前的所有猜测都是错的。
因为地毯被割破之后，他们并没有看到外界的光亮，而是看到了无名的绿色液体，一滴、一滴地趟下。
仿佛是刺破了一个水袋，越流越多，越流越大。
直到他们从这无名液体中，嗅到了一丝鲜血的气息，他们才理解了这是什么东西。
血。
绿色的血。
世上只有一种生物拥有绿色的血。
恶魔族。
……
好吵……
似乎有不长眼的人类在附近说话。
还有土地蠕动的声音。
但是没有关系，这点程度可以继续休息，或许是司空家的人在附近搬运东西。
疼……
什么东西戳了我一下。
又戳了我一下。
难道是什么东西在攻击我？
算了，这点疼痛可以忍耐。司空家的人可能又试验魔法失败了，不小心波及我的吧。
算了算了，继续休息。
啊，什么东西在推我，有完没完？
不过算了，我的身体有点庞大，可能挡到他们了。
不过我是不会移动的，快绕路快绕路。
啊，那些人类果然不推了，可喜可贺，终于可以继续休息了。
嘶——
流血了。
流血了？
他们真的伤到了我？
算了，一点点血没关系的，继续休息。
啊，出血量好大，而且好疼，什么东西刺穿了肚子。而且似乎是什么奇怪的伤口，有东西在自己身体里乱窜，伤口愈合的很慢。
这是人类所说的“意”？
不行，这样下去要死了。血会流光的。
虽然就这样死去也没什么，可是死亡之前的疼痛，实在是无法入眠。
是的，最主要的问题是——太疼了。疼得完全睡不着觉。
必须醒来了。
然后去惩罚，那些敢吵醒我的人！
毛绒绒的怪物睁开眼睛，目光中满是愤怒。
“是谁！胆敢吵醒我！”
……
花语平原，迎接着朝阳，华彼岸和假的景王胜离开了。
“但他林。”
撒旦念着曾经部下的真名，在独属于他的屋脊上注视着部下的背影。
又少了一个想夺回家园的得力干将。
或许正如但他林所言吧。
他所期望的一切，都只是空想。
许多的恶魔已经背叛，还有许多的恶魔已经把人间界当做了新家。
对恶魔来说，背叛仿佛是家常便饭。可撒旦最不能理解的，就是恶魔居然会习惯人间界平静的生活。
深居于极北冰洋，食不果腹的利维坦。
混迹于红尘之间，隐去真容的但他林。
如果说路西法的背叛令撒旦愤怒，这些恶魔的“自甘堕落”则令撒旦悲凉。
他真的，很想得到属于某个恶魔的支持。
哪怕这个恶魔弱小，哪怕这个恶魔对他的大业起不了任何作用。
“嗯？”
撒旦向北望去，因为他感知到了非常浓烈却暴躁的恶魔气息。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哪个恶魔发出这样的暴躁气息了，能在如此遥远的距离被他感应到，只会是七大魔王之一。
“这是……贝尔菲戈尔？”
真有趣，居然会有人触怒这家伙。
这可是七大魔王中，唯一一个绝对不可能去主动招惹别人的家伙啊。
是谁，竟敢打扰恶魔王贝尔菲戈尔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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