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茶……你回来了……”红云的话语都变得结巴，花茶只是微微笑了笑。
“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这么些年，你都去了哪里？”
“我不是说了吗？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哦？”花茶歪了歪脖子，假装没有听懂红云的话，“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如何？红云冕下？”
花茶把“冕下”这两个字念得很重，红云的眼中又多了几分黯然。
“那好吧，花茶，就由你来宣布圣女的身份吧，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该隐一边说着，一遍又瞪了该隐一眼：“你还有什么异议吗？”
“我当然……”
该隐当然有异议。
所谓的圣女才能指定圣女，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的借口而已。只有今天吴雪儿的圣女身份没有确定，才有后续救出吴雪儿的时间和可能！
姜念雄淡漠的注视着愈发冲动的该隐，不易察觉的摇了摇头。
该隐只想过只有这样才能够拖延时间。
却没有想过，这样一来，无疑也是把教皇逼向了敌对的一面。
原本的教皇，还有着顾忌情面放弃仇恨的可能。
现在……
就在该隐忍不住了要出手劫走吴雪儿的时候，花茶却已经从门口走过了他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伙子，先不要激动，看完之后，你再做决定如何？你只是不想这女孩儿做圣女对吧？”
该隐愣了愣，没有明白圣女花茶的意思。
这个时候，还没有人去思考，为什么花茶在走入大殿时，还有一位十多岁的少女恭敬的跟随在她身旁。
姜念雄看了看花茶身边的另一位少女。
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吴雪儿的肩膀。
“怎么了？”
“……没什么。”
你只要看下去，就会知道了。
……
花茶引领着少女走上台阶，对着吴雪儿低了低头，吴雪儿受宠若惊的正要低头回礼，却被花茶抓住了肩膀，摇摇头阻止了她的回礼。
吴雪儿愣了愣，不明白花茶为何这样做。
只听花茶叹了一口气对她道：
“对不起了，小姑娘……”
“哎？”吴雪儿呆住。
她看到了花茶的歉意如此真实。
看到了花茶身后不敢抬头看她的少女。又想到了花茶刚刚对该隐说过的话。
想到了，姜念雄刚刚的叹息。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聪慧如她自然是想到了原因。
可吴雪儿却无论如何不愿意相信。
只见花茶转过来，面对着大殿诸多的人，穿着便装的她，此时却从纳戒中取出了一件长袍，虽然陈旧，但似乎是花茶当初穿过的衣服。
“大家好，我——花茶，也就是光明教廷第十二任圣女。我现在宣布，我选择的下一任圣女继承人是……”
“我身旁的这位，游小翠姑娘。”
……
大殿中一片嘘声，众人纷纷议论着前代圣女忽然出现做出的这一系列举动，纷纷议论着这个新出现的另一个圣女。
太儿戏了吧？
真的假的？那之前的怎么算？
前代圣女这是在打教皇大人的脸啊。
诸如此类的交谈声不绝于耳，但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感觉——震惊。
尤其是何成兴一群人，个个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何成兴还记得，那天夜里小翠对他提起过。
“明天我要去找一个人，他也许知道点我母亲的事，我就不去观看祭典了。”
“哦，那你一个人注意安全，明天的万人城可不平静。”
现在看来，那个可能“知道内情”的人，就是这位大婶。
只是恐怕小翠也没想到，那个指路的大婶会是教廷的前代圣女花茶吧。
更没想到游小翠会成为圣女的继承人。
不知为什么，何成兴反而松了一口气。
雪儿做不了这个圣女。
未必是一件坏事。
至少，雪儿不必淌入这趟浑水了，谁也无法预料今天还会发生多少意料之外的事。
比如该隐的闹事，最高祭司军筠的突然抬杠，原圣女花茶的回归……
如果可以，何成兴也和该隐一样，不希望雪儿被卷入进去。
因为真正捣乱的人还没有冒出来。
瞥了眼抱胸而立，静静看戏的燕靖。
真正麻烦的人，还没有跳出来呢。
只是不知道雪儿她……
……
“花茶！你刚刚回来，就是来和我抬杠的吗！你不是对争权夺利感兴趣的人才对！随手就拉出来一个人做圣女，你是认真的要和我开玩笑？这个游小翠的资质够吗！？”
红云义愤填膺的质问，此时他的面庞已经没有了泪痕，只有对花茶忽然推出另一位圣女的质疑。
“我的确是不感兴趣……抱歉，红云，这是我欠她的，你也欠她的……”
“欠？我堂堂光明教廷第十二任教皇！何时欠……”
“天使计划，你忘了吗？”
花茶的声音小到了只有在台上的几个人才能听到，红云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红云仿佛想明白了什么，抓过了游小翠的手。
“这个资质……的确有资格……她就是吗？”
姜念雄与吴雪儿，乃至游小翠，虽然他们不知道所谓的“天使计划”是什么，但是很显然。
教皇是知道的，而且游小翠知道，这一定与她的父母被抓走有着很深的关系。
“云，就当是我求你，可以吗？小翠是有着圣女的资质的。”
“我知道！”红云恼怒的甩开了游小翠的手，吓得游小翠退到了花茶的身后。而后红云又在殿上不停地来回踱步，狠狠的看向花茶。
“花茶！你在让我食言而肥！”
“云……”
“……‘云’啊……真是怀念的称呼，都过去了多少年了呢，茶……”
“……”
吴雪儿在寂静中回过神来，这才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难道说……她……”吴雪儿不敢置信的抬手指向了小翠，却被姜念雄按住了。
姜念雄摇了摇头，把她的手放下。
“红……红云冕下？”吴雪儿不明白姜念雄为什么不让自己说下去，只能看向了红云。
“……抱歉了，小雪儿……”教皇别过了头，看向了身旁的军筠。
“按规矩办事吧。”教皇艰难的做出了决定。
“规……矩？”吴雪儿呆呆的喃喃道。
规矩是什么？
她记得。
她当然记得。
因为这是做圣女的必修课，她已经学着姜念雄，把《光明圣典》背了下来。
圣女的继承。
应该由圣女指定。
吴雪儿下意识的看向了旁边的花茶，花茶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侧身背对着她，摸了摸游小翠的头，认真地注视着她。
“游小翠！”
“婶……殿下。”
“我现在册封你为光明教廷第十三任圣女！成为将来可能继承教皇之位的人之一！从今天起，你将作为光明教廷信仰的标识，牢记《光明圣典》，驱逐异教徒，在人间界传教，行善，为神明收集光明信仰！你可愿意？”
“我……愿意。”
小翠歉意的看了吴雪儿一眼，还是点了点头。
这是唯一救出父母的办法了。
如果这是不对的，那错误就该由自己来背负。
如果不踏出这一步的话。
什么机会都得不到。
游小翠的回答让吴雪儿晃晃，脸颊上没恢复多少的血色再次消散。
吴雪儿一瞬间觉得仿佛世界都变得不太真实，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
被人忽然按住了肩膀。
回过神来，吴雪儿看到身旁的姜念雄在看着自己。
但看不到他关心的目光，仿佛只是看到有人要昏迷，就顺手扶了一把。
就是这样的陌生的感觉。
对了，这个人的话……
这个连教廷的圣骑士长都拉下马的天才的话，这个敢和教皇冕下对峙的人的话……
吴雪儿向姜念雄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没有什么是可以信任的。”
姜念雄曾这么对她说过。
也说过，这个“没有什么”，也包括了他。
是的。
既然案子破了。
自己对他也没有用处了。
所以……
连他也要舍弃自己了吗？
吴雪儿推开姜念雄，姜念雄没有任何动作，静静地注视着她退开。
她茫然的环顾着大厅。
成兴哥哥在下面神色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成兴哥哥根本不是教廷的人。
就算他想帮自己，也不可能帮得上忙。
该隐哥哥咬牙切齿，同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是如果不是该隐哥哥的搅局，自己现在已经是圣女了。
也不知道姜念雄想什么。
也不知道红云冕下想什么。
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
这算什么？
以为哪怕所有的事都失败了，也有绝对不会失败的事。
以为哪怕所有的事都不知道，也有不知道也能做的事。
这么多天，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的时候。
自己只能默默去背《光明圣典》的时候。
自己始终这么坚信着。
现在……
这算什么！？
“雪儿讨厌你们！！！”
吴雪儿眼泪控制不住的涌出，她重重的推开了挡在自己身旁的骑士，跑向了教廷的深处……
眼看着有几个骑士就要追上去，红云却伸手制止了他们。
“先把典礼进行下去吧。”
……
该隐悄悄的退下了，他必须要离开了。
原本希望的，是阻止吴雪儿成为圣女。
却没想到。
迎来了更糟糕的局面。
没错，更加糟糕。
如果吴雪儿成为了圣女。
顶多是在公布之后，失去被保护的意义。
而现在。
吴雪儿对教皇来说。
是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教皇当然不会拒绝花茶的提议。
如果教皇能找到替代吴雪儿的人，恐怕没有花茶的出现，他也早就这么做了。
圣女花茶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她以为这就是自己的意思。
但是，错已铸成。
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雪儿的安全。
因为现在……
教皇随时有可能除掉雪儿！
姜念雄啊姜念雄。
你不是承诺过。
会确保雪儿的安全吗？
这就是你的承诺吗！？
该隐满腔怒气，却也明白不能在这里发泄出来。
他慢慢地挤到人群的深处。
化为一只蝙蝠，悄悄地飞入了教廷。
顾不得留手了，哪怕自己的秘密被看穿也没有关系。
要带雪儿离开，只有这个时候了。
只有这个，教皇红云分身乏术的时候……
这一次。
这一次，他的变身。
终于被教皇看在了眼里。
毕竟在这座大殿里。
在教皇的眼中。
是无所遁形的……
……
“您好，圣子殿下，我是游小翠，今后请多指教。”
明明年长于自己，游小翠却说出了这样毕恭毕敬的话。
除了名字，和当初吴雪儿的话别无二致。
会因为她们都是出身平凡？
还是说，她们的眼中的自己，太过遥远？
姜念雄没有去思考这个问题，而是对着游小翠伸出了手。
“叫殿下就不必了，你真成了圣女，我们地位就是一样的。”
还是一样的回答。
因为自己并不会改变。
自己很清楚现在应该做什么。
谁做圣女，谁来捣乱。
根本不重要。
在这一次的祭典中。
有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
最需要自己去做的；
只有自己才能做的事……
“对了！”
姜念雄回忆起来，吴雪儿这些天，在路上，在自己家中的辛勤攻读。
“游小翠，圣女的功课——《光明圣典》，你背过了吗？”
毕竟，吴雪儿也是努力了的啊……
……
（青云天隼其实不太想写最后的那几句话的。
之所以不想写，是因为想让姜念雄“黑”下去，一直到祭品篇最后再来个小转折的。
不太敢玩太大——畏首畏尾的，不知道在怕什么。
也许……是怕青云天隼一时手贱，真的让姜念雄“黑”到底吧——毕竟一直以来就有转黑的势头，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出来。
嘿……每日一猜（大雾），下一章的标题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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