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万人城还有多远。”
“照现在的速度，大概今天晚上就能到吧。”
花语平原，刚刚穿越沙漠不久的黄泉路四人正在原地修整。因为没有来过这里，带路全指望诡无常了。
“铁阎王太想抢功了，可我不觉得只是提早走了一天就能把任务完成了。”跟黄泉路接话的是步生死，虽然话是这么说的，谁都恩听得出他口气中的不满。
“怕只怕，这个铁阎王不只是想抢功啊。”
黄泉路叹道，摇了摇头。
诡无常——自然是甘兴霸假冒的，听到黄泉路的话，不禁竖起了耳朵。
“这话怎么说？”
“你可知为什么他一直被要求留在魔痕而不是让他来澜云大陆？”
“难道不是因为他很擅长勾心斗角，官场里有很多他的眼线？”
“呵，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个人，其实是最适合卧底在澜云的？”
“……”
步生死被黄泉路问住了，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他，不禁皱起了眉。
“似乎有些道理，那你觉得是为什么？”
“我从颍相那里听说过一些……”黄泉路思索了一瞬，最终还是决定讲这些说出来：“颍相不让他来澜云帝国，其实是怕他惹事。”
“……什么意思？”
“一直以来，颍相在十杀圣中其实最欣赏的就是他，哪怕是排在第一的彼岸花也没有他那么深受重视。再看我们手中的权力，真正有实权的实际上也只有他一个，其他人就算是我和华彼岸也只能对杀手公会略微干涉，不像他直接拥有自己的势力。”
“说的没错，可这不就是他的特点吗？”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颍相敢把这样一股势力交给他？任由他自己发展？”
“……为什么？”仔细一想，铁阎王明明并不出彩，却偏偏在受到了颍泉极大的重视。
如果不是颍泉的放任，可不会有阎王手下百鬼夜行。
“因为他比我们忠心？”烸轮回插话道，能想到的理由似乎也只有这个，只有对铁阎王足够的信任，颍泉才会这么做吧。
“呵，最早一批成为杀圣的几个人，论忠心谁都没比谁好多少，大家都只是不同势力的代表罢了，而代表着魔痕帝国官员黑暗面的铁阎王，那时恐怕是最没资格对这个国家谈忠心的人。”
“这倒也是……”烸轮回只得笑笑，没什么好反驳的。
“那你说是为什么？”
诡无常——甘兴霸忍不住了，希望黄泉路不要买关子，直接说出答案。
“因为他是我们所有人中最本分的人。”
“……这和忠心有什么区别？”追问他的是步生死，这句话听上去和最忠诚似乎并没有两样。
“当然有区别，虽然他不是十杀圣中最擅长做杀手的，却是我们所有人中最适合做手下的。什么是手下？手下就是永远都知道上司想要做什么，永远都知道上司不希望发生什么。不做出格的事，却又在不出格的范围内努力为自己争取利益。我也是用了很多年，才明白了颍相的苦心啊——在空月关一役之前，他一直都是把铁阎王当做自己的接班人来培养的。因为颍相自己，也只是魔痕帝国的一个下属罢了。他很清楚绝对的忠心和运筹帷幄的智慧并存的人何其难寻，所以他选择了退而求其次。不求那个接班人忠心，只要他本分就够。不求他有多大本事，魔痕帝国有本事的人何其多，他只需要做那个能够看清局势的上司——这才是颍相任由他在杀手公会之外发展势力的真正原因。”
“有这么复杂吗？那燕雨蝶怎么解释？”
步生死显然不怎么相信，因为众所周知，颍相所培养的继承人是奈何桥的弟子，黑暗圣女燕雨蝶。
“这或者也恰恰说明了，颍相发现了铁阎王并不是他所希望的那个本分的人吧，从自作主张杀死燕雄爱妻，迫使燕雄留在澜云大陆继续作战那时，他就已经放弃了铁阎王。”
“我倒觉得这没什么问题啊。”步生死哑然：“本来他老婆就快病死了吧，早死晚死都是死，为国家着想，那个时候用尽一切代价阻止燕雄回国没什么错误吧。”
“不是对错的问题，是颍相在那个时候发现了，铁阎王这个人是没有底线甚至不计后果的。燕雄可是魔痕帝国的大功臣，对这样的人尚且没有底线，谁能保证将来有一天他还能本分的只是做一个杀手组织的头目？”
“……”
步生死似乎有些理解了，又有些好笑：“说的好像你很懂颍相似的，你要是真懂，早就该被重视了，现在那个美滋滋做阎王的人，说不定就是你。”
甘兴霸和烸轮回也笑了，黄泉路有些难堪，不过并没有生气，虽然他总是散发出凛人的气场，但实际相处了两天后，众人都发现他其实不难相处。
甘兴霸本来是抱着打听情报的目的接近的，但是实际相处之后才发现这三个人根本就不怎么交谈。
其症结就在这个黄泉路，身为第二杀圣的他光是那咄咄逼人的模样就让步生死和烸轮回一路上大气都不敢喘，甘兴霸废了好大的功夫，绕了无数个弯子才让气氛活络了起来，然后三人才发现，其实黄泉路只是一个很害怕孤独的老家伙。
实际交谈起来后，黄泉路比谁都要话痨。
“我……我只是对做什么头目不敢兴趣罢了，本来我就是闲云野鹤，如果不是颍相的邀请，我才不会加入杀手公会……”
“嗯？这么说起来……老黄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啊？”
步生死是魔痕最大的商会步氏商会的，所谓的杀圣“生死簿”，在成为杀圣之前，其实是步氏商会的账房先生……果真“步氏正经商人”。
杀手公会在魔痕帝国的流水，几乎都经过他的手。
另一边的烸轮回是魔痕帝国军方的人，不过并没有军方的正式身份，原本属于一支替军方执行一些暗杀任务的特殊部队，自从杀手公会成立后，这支部队并入其中，他也成为了一位杀圣。
但黄泉路这个老头子属于哪方势力，其他人却只能靠他是魔法师猜测他属于魔法师公会，可这也太牵强了些——总不能因为一个人会魔法，就说他是魔法师公会的吧？
大家熟络了之后，干脆以假名中的姓氏相称，就像他被叫做老步，烸轮回被叫做老海，甘兴霸假冒的诡无常被叫做老鬼……
虽然老黄听着十分别扭，黄泉路还是干咳着回答道：“我是魔痕魔法师公会的代表。”
“那你是纯魔法师吗？一直以来都只见过你用魔法。”
烸轮回问道。
“这个就是秘密了。”
“切，谁稀罕。杀手里魔法师并不是没有，但要么是有搭档打配合，要么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小角色。能到你这个地步，绝对是魔物双修的。之前排位的时候你没有用武技吧，如果用了，我保证彼岸花不是你的对手。”
“是不是我的对手，其实都不重要……”
黄泉路神秘兮兮的笑笑，让甘兴霸三人一阵莫名其妙。
不果仔细总结一番情报，甘兴霸发现自己还是有些收获的，至少知道了十杀圣中的好几位属于什么势力：
排行第一的彼岸花十分神秘，暂时不清楚来自何处。
第二的黄泉路来自魔法师公会。
第三的生死簿来自步氏商会。
第四的奈何桥乃至黑暗教廷。
第五的葬天崖来自佣兵公会。
第六的轮回海来自魔痕军方。
第七的阎王帖来自魔痕官方的黑暗面。
第八的无常鬼来自和魔痕合作的何家，是两者的纽带。
第九的往生镜是后来加入的，挤掉了原本是杀圣的某个人——不知道是哪家势力这么倒霉。
第十的幽冥渡也是，老幽冥渡早就死了，新任幽冥渡林垚死的也十分冤枉，现在或许已经无法查证他来自何处了。
这些情报一定对推测这些杀圣的真实身份有所帮助，不知道把这些信息带回去，姜念雄会给他多少的报酬。
想到这里，甘兴霸不由嘿嘿的笑了几声。
“你笑什么？”
“啊？我笑……我笑那个铁阎王傻啊。”
甘兴霸连忙转移话题，嘿嘿道：“实际上他根本抢不到什么功劳，任务不是说了吗？那姑娘本身就在江连地身边儿。江连地本身就是‘十杀圣’之一，他自己就能把这个任务完成了，哪还轮得着别人。”
“事实上，这正是我之前要说的……”
黄泉路叹息一声，让甘兴霸顿时愕然。
自己随便找的理由，怎么会绕回之前的话题？
“还记得我说过吗？为什么颍相不让他来澜云了。就算颍相找了新的继承人，也不应该否认铁阎王的情报收集能力才对，本来把他派来澜云是一个极佳的选择，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
“呃……为什么？”
之前的话题说着说着就跑远了，最开始的确是在说为什么不让铁阎王来澜云……
“因为从几年前开始，颍相就发现铁阎王在动用他的情报网四处搜寻命运之子的情报。不是四年前，还要更早，早在现在这几位命运之子被高层人物熟知前，他就已经在寻找命运之子的下落了。”
“哎？”
“如果不是黑暗教廷的预言，如果不是四年前澜云大赛的事让众人确认了现在新的一个万年已经要到来，根本没有人知道自从当初的破天之日后人间界过去了多少年，更不用说寻找命运之子。那么既和黑暗教廷没有关系，又没去过澜云，不可能接触到第七界的铁阎王，为什么早早就开始寻找命运之子了呢？他又是怎么知道新的一个万年要到了？”
……
（等一等，好像这一卷是生死簿的主场来着？
哈哈，不要急不要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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