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雄说，令狐娇反应过来的不算太晚。
从他的立场的确如此，因为他也刚刚才这么做了。
但对令狐娇来说，她反应过来的太迟了。
如果她之前就和众人一起，姜念雄不可能当着她的面说她是内奸——因为那样她会反驳，没有串好供的情况下，姜念雄的谎言就会穿帮。
但是或许……只要她还在，姜念雄就不会宣布内奸的身份。
即便她早点反应过来也没有用，除非她看穿真正的内奸是谁，在姜念雄污蔑她之前指出。
“可惜我不知道真的内奸是谁，让我知道非拔了他的皮。”
“呵呵，你这就叫殃及池鱼了。”
“你嫁祸于我就不是殃及池鱼了吗？”
令狐娇冷着脸出门，推着姜念雄的轮椅进屋：“这轮椅谁给你做的，不错啊挺稳的。”
“我自己准备的，找木匠定做的，免得哪天我被人打断腿。”
“你的确早晚会被人打断腿。”
令狐娇狠狠地踢了轮椅一脚，关上了门。
“关什么门，如果他们有人偷听也不需要从这里。”
“你明明就和他们说了不要偷听吧。”
“你就这么确信他们会听我的？”
“他们不会听你的，但有一个月池在那里。”
令狐娇的话令姜念雄哈哈大笑，正如她所说，因为月池在那边，她一定不会允许别人用感知偷听这里谈话的。
“怎么样？是个好队友吧？”
“你这么对我，做好了接受我所有条件的准备吧？”
“当然当然，三个条件我都马上帮你执行——不过你得等我把教廷的事情处理干净。”
“能告诉我，真正的内奸是谁吗？”
“……你不知道比较好。”
“连我也不说吗……”令狐娇神色有些失落的拉过张凳子坐下，在看到姜念雄的现状后又转为担忧。
“瞧瞧你，为了个向婷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
“嘿……谢谢关心。我们还是谈谈接下来的事吧。”
“你都答应了我所有条件，我还有什么好谈的？”
“那我的秘密……？”
“这和你的秘密有什么关系，刚才的哪些条件，是让我出去做替罪羊的交换。”
“不是吧？胃口这么大？”
“我胃口大？我就问你，如果我出去告诉大家说：‘对不起大家，我是内奸。’你觉得会有什么后果？”
“咳咳……大家会原谅你的。”
“原谅个鬼啊！我还怎么可能在‘三人行’待下去！就算我想到一个所有人都能接受的理由，我也没那个脸皮！”
“我以为你脸皮一向很厚的。”
姜念雄干笑道。
“你！”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哼！”
如果不是看姜念雄在轮椅上，令狐娇发誓自己一定会冲上去扯烂他这张能把她气死的嘴。
“其实让你回诺丁大陆，我有我的考量。”
“什么考量？从一开始你就是这么打算的！现在和我说考量？”
“我的确是从一开始就这么打算的。因为我最开始并不知道谁会是内奸，只能把大家都召集起来，一个个筛查。可是现在虽然我找出了内奸，但我们的家底也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你的意思是？”
“相信过不了多久，我们的敌人就是清楚‘三人行’到底有多少家底，有多少的盟友。一个隐藏在暗中的何成兴远远不够，他能做的事情和我一样，也就是出谋划策而已。但是你不同，你背后有庞大的诺丁大陆。”
“你是想……让我去整军？”
“没错，明年战争一定会再起，那时候就是你所期望的诺丁大陆崛起之时。”
“为什么是明年？”
“两个原因，第一，明年我父亲要依例举办澜云大赛，你还记得九年之前，空月关是怎么被攻破的吗？”
“……只要确认姜天不会出现在边关，就能增加在战争中的胜算。一旦打下了战略要地，就算姜天再厉害也抵不过千军万马，原来如此……”令狐娇点了点头，“难不成第二个原因，是在木帅身上？”
“没错，澜云总帅木苍穹，他的病越来越重了，据说活不过今年了。身为澜云帝国军方最大的支柱，他如果倒了，对军心是一个很大的动摇。”
“所以你想我去诺丁大陆，建立一支奇兵？”
“哈哈……你想怎么做是你的事，偌大一个诺丁大陆，如果只作为奇兵出现，那也太浪费了。战事一起，你想带着诺丁大陆的军队做什么，都是你自己的事，我就不方便指挥了。”
“哼，假惺惺。你想我什么时候动身？明年开战的话，我越早回去准备越好吧，魔痕那边可是备战了好几年了。”
令狐娇的话姜念雄自然也是赞同的，但他依然摇了摇头，“在走之前，先把一个条件兑现了吧。你先去天地鼎炉外等我，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立刻去那里和你汇合。我们一起进去。”
“说话算数？你不会又耍我吧？”
“绝对不会。”
姜念雄竖起手掌发誓道。
“你的话一点可信度都没有。算了，看在我已经知道了你一个大秘密的份上，量你也不敢骗我。”
姜念雄被令狐娇得意的神情弄得苦笑不得：“所以说你到底是知道了我什么秘密？”
“你想知道？”
“……我突然不想知道了，反正你也不会对外面说吧，我都答应你全部条件了。”
“哼！可是我想说！你有意见吗！？”
“不敢有不敢有，你说？”
姜念雄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倒是把令狐娇气笑了。
可她的神情马上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你和向婷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的关系？我不是已经交代过很多遍了吗？我们各自是半个命运之子。”
“仅此而已？”
“不然呢？”
“为什么会出现半个命运之子的情况？你们的特殊点在哪里？”
“可能是……上一代命运之子的自杀导致了命运之轮出了什么故障？”
“可笑，就因为你是命运之子，所以你对命运之子的解释外人都相信了。可是我想说的是，难道你们这一届命运之子就这么特殊？倒不如说——难道你姜念雄就这么特殊？”
“……你什么意思。”
“历史上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所谓的半个命运之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你和向婷，是一个命运之子。”
“我们本来就是一个命运之子。”
“不，我的意思是……”
令狐娇眯起眼睛，死死的盯着姜念雄：“你和向婷，其实是同一个人。而不是什么互为对立的存在，更不是什么互补的关系。姜念雄就是向婷，向婷就是姜念雄。我说的对吗？”
“……”
姜念雄惊讶的睁大眼睛，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你这也太异想天开了吧？我难不成还会分身术不成？”
“或许呢？你和我们说过，你和向婷是不能相见的，仔细想想，那也许就是你这个‘分身术’的弱点？一旦你们相见，身为‘分身’的假身就会消失？”
“别开玩笑了啊令狐娇，向婷可是在魔痕大陆长大的，你也可以去查不是吗？难不成我还能在婴儿的时候就用你所谓的什么‘分身术’跑到魔痕帝国去？”
“经历是可以伪造的，而且姜念雄，我一直都有一个疑惑——明明你比我还要小，明明你和江连地齐南天你他们同龄，你的智力也太过于卓越了。四年前我见你的时候，你的表现就令我叹为观止，四年后的现在你更是只能用一个词形容——老奸巨猾。你或许想说，何成兴也是如此，但你不能忽视的一点是，他和我的年纪都比你大，而我猜他应该也和我一样，都很清楚自己远不如你。”
“那是因为我是命运之子，代表的是‘智慧’。”
“不，那是因为你经历的时间和别人不同。”
“……”姜念雄沉默了，眯起眼睛想要看清令狐娇的想法。
她是在诈自己吗？
又或者她真的猜到了？
“你经历了两人份的时间，我说的对吗？”
“……哈？”
“你和向婷本来就是同一个人，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我终于发现了这一点。你们的共同点太多了，同样的信仰教廷，同样的相信红云，同样的聪明伶俐，同样的淡薄生命，甚至你们睡觉时的姿势都是一样的。向婷不是和你们一样的连体婴儿，为什么会有和你们一样的隐疾？如果是命运之子安排了一个相对应的人，这相对应的也太多余了！真相只有一个！向婷就是你！向婷就是你姜念雄本人的分身！也正因为她是你的分身，才会有和你一样的病！才会像你和江连地一样，只能侧睡而且永远朝向一个方向！建立在这个前提上，你经历过的时间，应该是你现在年龄的两倍！也就是二十年！”
“你这个猜测也太勉强了，她和我的体质、性别都是相反的。你怎么能说我们是同一个人的分身。”
“关于这一点，我还没有想清楚，我猜或许是你的分身能力导致的变化。但她一定是你的半身不会错，所以才会分走你身上的命运之力。”
姜念雄眨了眨眼，令狐娇的神色十分得意，看着她这幅样子，姜念雄实在是不忍心出言打击。
“精彩，真是精彩的分析。你如果去写书肯定会成为家喻户晓的名家。可是，你觉得你这些话放在现实里，会有人相信吗？而且你怎么解释另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代价杀死我自己的分身？”
“如果你才是那个分身的话。”
“你这也太离谱了。我是江连地的孪生兄弟，难道向婷还能在婴儿时期分出一个我来和江连地到一个肚子里去？”
“这……又或者你发现向婷脱离你的控制了，或者是她反客为主了。”
“你想多了。”
“我没有想多！向婷一定就是姜念雄！你们一定是同一个人！”
令狐娇站起身来，坚信自己的猜测。
“只是我现在还没有找到更多线索罢了！”
“你硬是这么说，那就当成是这样吧。那么我的令狐大小姐，你想用这个所谓的‘秘密’从我这里换取些什么呢？”
“亲我一下。”
令狐娇话音一落，就像是石子丢进了大海，彻底的失去了回音。
落针可闻的屋中，姜念雄许久才倒吸一口气。
“哈！？”
“我说让你亲我一下。快点，我还要想出去怎么和大家解释呢。”
“这要求也太离谱了吧？”
“那我就出去找谢天机，问问他我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的。不直接去算你的话，没什么惩罚吧？”
“停！”
姜念雄连忙拉住了眼看就要出门的令狐娇，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要去找谢天机。”
“你答应了？”
“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你还是赶紧想一个合适的说辞吧——关于你为什么背叛大家。”
“哼——既然这样，天地鼎炉再会时，你可要给我答复！”
姜念雄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行。”
……
（你们猜姜念雄会不会守约？
嗯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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