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语平原。
疾驰的马儿发出凄厉的怒吼,只因驾驭着他的主人紧紧地勒住了缰绳。
“好了好了,就是这里了,不要在前进了。”
温文尔雅的安抚着马儿的焦躁,少年跃马而下,并松开了缰绳。
“好了,你自由了,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驰骋吧,这片草原很大,只要你想,可以到达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少年轻轻拍了拍马背,马儿疑惑的望着松开缰绳的主人,这是训练它的测试吗?还是说主人只是松懈了?
可是少年久久都没有再抓住缰绳,马儿欢快的鸣叫一声,飞速跑走了。
毕竟,谁也不喜欢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掌控。
对此刻的谢天机来说,也是如此。
从谢天机的主观来说,他认为自己的命运是自己选择的。
是他选择了和姜念雄作对,也是他想尝试杀掉姜念雄。
别的命运之子都所谓,只要消灭姜念雄就好——抱着这个想法,他做了很多事。
姜念雄等人并不懂,但是他,谢冲比姜念雄大了不是一岁两岁。
他已经十七了。
姜念雄对爱情的态度,和友情没什么区别。仿佛爱人只是更加亲近一点的朋友。
姜念雄计划用月池来代替命运之轮为他安排的令狐娇?
而且似乎,这个计划还有何成兴的参与?
简直是扯淡!
乳臭未干的姜念雄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
就算他再聪明,再足智多谋,也不能改变一个事实——他只有十一岁!
谢天机看得出来,姜念雄在违抗命运,可是姜念雄的举动,毫无疑问深深的伤到了他。
只要姜念雄活着,他根本没有任何的竞争力。
姜念雄和月池相处的时间比他长,认识的也比他早。更不用说,月池本身就是“三人行”的一员,牢牢绑在命运之子的战车上。
虽能同船渡,不是同路人。
在得知这句箴言时,谢天机以为自己是在和姜念雄争抢。
可是四年过去,谢天机以天机术渐渐得出了一个真相——命运之轮安排给姜念雄的命运之人是令狐娇,而不是月池。
不论是匹配的相性,还是两者的年龄,又或者是两者的立场。令狐娇和姜念雄都是真正的绝配。反观月池,性格与姜念雄不合,志向与姜念雄不合,年龄上更和姜念雄差了许多!
清影为谁弄,星月相交辉。
这是箴言的上一句,也是最开始谢天机以为月池是姜念雄命运之人的重要原因。
然而,谢天机最近得知了一件事。
姜念雄的兵器,是繁雨之星。
而令狐娇的手中掌握着喋血之星。
月池呢?
正如箴言所讲,清影为谁弄,星月相交辉。
那个是他误认为指的是姜念雄和月池。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月池对向婷死去的激烈反应,以及月池与令狐娇的深厚感情。
他搞错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星月相交辉,指的是令狐娇和月池两个人!令狐娇是星,月池是月!
两人,都是前一句中的清影,换句话说,是两人在争姜念雄,而不是之前他所理解的,月池和姜念雄会在一起。
星月相交辉,都是前一句的清影!
而令狐娇,才是姜念雄的命运之人,月池最后的结局,无非会和他一样。
和他谢天机一样。
虽能同船渡,不是同路人。
“念雄……我虽然输了,你却也没有赢。一切还没有结束……”
如果说,以前自己只是想追寻自己的真爱。
那么现在的自己,就是要帮月池逃离姜念雄的魔爪。
哪怕命运可能是无法改变的。
他也要告诉姜念雄这个白痴,爱情不是他能像是做等价交换一样亵渎的!
谢天机抚了抚衣袖,踩了踩脚下坚硬的草地。
花语平原到处都是松软的土壤,只有一些奇怪的地方,土地总是比其他地方要结实。
水的流向,很诡异的无视了地形,明明有更低的地方,河道却从另一边通过。
草的生长,很诡异的无视了季节,明明不是冬天,却到处都是腐败的气息。
一切的一切,都证明这一件事——有人在这里动过土。
就算不用天机术,光看风水谢天机也能看出土地下面藏了什么东西。
谢天机稍微走了几步,终于踩到了他想寻找的东西。
一个魔法阵。
魔法阵的气息十分微弱,如果不是离得很近,或者像他一样通过天机术算出了这个地点,根本不会有人找到。
因为这个魔法阵,其本身的作用就是屏蔽感知。
比起结界的屏蔽,魔法阵不会直接被看到,在这辽阔的大草原更难寻找,坏处则在于,一旦靠近就会很容易发现。
毕竟再微弱的波动,也还是有波动的。魔法阵,说到底只是魔法刻画在地上,自然不可能像结界一样将所有的元素波动包裹其中。
“铁阎王真是选了个好地方。”
将东西藏在这片草原之中,无异于将一滴水藏在了大海之中。
在铁阎王死去之后,这个世上除了他谢天机,再无一人可以找到。
轻轻的撸起袖子,谢天机动手挖了起来。
没多久,一阵刺痛,令他大呼一声,将手抽回。
再看过去,手指已经在滴血了。并不是刨土时蹭破了皮,而是被什么东西割伤了。
“即便早有准备,还是没能完全避免吗?”
谢天机轻轻的从手腕处摩挲,很快腕处出现了别样的褶皱,谢天机轻轻握住那褶皱,一张像是人皮的皮囊从他的手上被撕扯了下来。
这是天机门很常用的一种道具,作用无它,只是为了和天机门人不愿意扯上因缘的东西隔绝罢了。用其他人的气息加上兽皮以秘法制作手套,将其完整的贴合在手上,平时就和正常人无疑。只是在接触某些东西时,可以对命运之轮造成些许误导——触碰了这个东西的,并不是天机,而是另一个人。
可是即便做了这样的准备,还是被那个东西伤到了。
谢天机顺着自己的血迹放缓了挖掘的动作,很快,浅埋地下的东西露出了它的本貌。
数个环环相扣的魔法阵。
以及被锁链束缚在魔法阵中,那锋利的刀刃。
“暗日刀。”
找到了。
虽然留了魔痕的一手,但姜念雄已经成为完整命运之子的现在,谢天机对那个计划已经没有了足够的自信。
魔痕帝国,真的会将愤怒,发泄在姜念雄身上吗?
谢天机不认为计划一定会失败,但是他不愿意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在姜念雄“打翻了一个鸡蛋篮子”的现在,他必须寻找出新的道路。
一条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多亏了江连地,他才会想到这个东西。
暗日刀。
不,应该叫它:“圣邪刀。”
圣刀七不杀,邪刀七必杀。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无所不晓的谢天机却不会不清楚暗日刀的秘辛。
这把刀,已经染过了江富民和何成兴两个人的血,江连地认为江富民是“养育之恩”,何成兴是“手足之情”。
可是谢天机清楚。
暗日刀没有把江富民当做江连地的长辈,而是当做了江连地的恩人。
因为他们毫无血缘关系。
同样,他也不会把何成兴当做江连地的兄弟。
何成兴,是挚友,而不是兄弟。
那么齐南天也该是同理,江连地的兄弟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
姜念雄。
谢天机没有办法使用暗日刀,也不可能强制发动“圣邪”的能力。
但是身为天机,他能做到另一件别人做不到的事。
那就是干涉命运,决定“圣邪”能力的发动顺序。
“圣邪”的祭品,顺序是随即的,或者说是命运之轮决定好的。可是谢天机可以干扰命运之轮,对这个顺序做出简单的调整。
比如说,将“手足”作为圣邪刀下一个收取的祭品。
“只要江连地再动一次杀念……”
只要再有一次,暗日刀就会挣脱魔法阵的束缚,去收下姜念雄的人头。
命运之子是可以杀死命运之子的。
“这一次,不会有人再给你做替死鬼了,念雄。”
谢天机犹豫的望着染血的刀尖,那是对不是刀主却擅自触碰到暗日刀的他的反噬,可此刻的他已经暂时忘却了疼痛。
“要怪,就怪你心慈手软放了我。”
谢天机换上一副新的手套,如果让暗日刀发觉有别人握刀,会顺着接触点不断绞碎。
擅动暗日刀废了胳膊的可不止几年前的林垚一个。
“要怪,就怪你动了不该动的念头。”
熟练的从纳戒中取出仪式用的各种道具,花语平原的风儿似乎都变得着急了起来。
风大了起来。
谢天机眯起眼睛看向远方,如此猛烈的风,是何处袭来?
泰山,天地鼎炉。
那个地方有什么,谢天机很清楚。
创世三星的星魂就在那个地方。
姜念雄,你终于打算彻底和令狐娇隔断了吗?
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
你想甩掉令狐娇,我偏要让你们如胶似漆。
你想违抗命运,却不知这也在命运之轮预料之中。
我不会放弃的。
就凭我的名字,我也不会放弃的。
因为我不只是谢天机。
还是谢冲。
来吧,念雄。
第二局尚未结束,第三局已经开始了。
准备好接招了吗?
……
(咳咳,今天我没有发错。
对,没有发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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