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
问多少断肠人泪下？
昨日黄花。
有多少伤心事牵挂？
酒楼中，刮骨三背着醉醺醺的滚刀肉下了楼。
十年来，滚刀肉改变了很多，他全都看在眼里，主动参军成为万人城守军，以前那个违法乱纪只管自己一片地方，收保护费的滚刀肉，已经在用合理合法的方式保护这座城市。
这些，都是受到十多年前那个女人的影响。
刮骨三不敢断言滚刀肉对牧如意的感情是不是爱情，因为正如他所知道的那样，滚刀肉和牧如意认识只有三天。
三天过去，牧如意输了赌约，滚刀肉却没能娶到她做老婆。
那第三天的最后一天发生了什么，刮骨三不得而知。他只知道牧如意给滚刀肉留下了一柄匕首，以及滚刀肉手心的刀疤。
既然如此，滚刀肉在最后那一天一定是见过牧如意的。
“兄弟啊……我该怎么帮你啊……”
本以为滚刀肉终于可以放下过去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可那个姑娘居然是游小绝。
滚刀肉可以喜欢上任何人，却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喜欢上和教廷有关的人，更不用说游小绝正是当年“天使计划”的产物。
对他来说，教廷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杀人凶手。哪怕主谋已经处刑，谁能说那些不知情却在替红云卖命的教廷众人是绝对无罪的呢？
刮骨三抬头看天，感慨着老天的捉弄，却又看到两个人从夜空中飞过。
尽管只是匆匆一瞥，刮骨三却意识到了那两个人中飞在前面的是谁。
游小绝。
她正跟一个身着主教袍的老者在一起。
原来如此，在滚刀肉赶走她之后，就返回了教廷吗？
刮骨三不禁握紧了拳头。
不论是他还是滚刀肉，都只是很普通很普通的凡人而已，根本就不被那些大人物放在眼里。
十年之前，滚刀肉曾经去警卫司要求彻查牧如意的死因，却遭到了牧无命的拒绝。
反正，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就算死了几个，也不会得到重视吧。
“兄弟啊，你和我都看走眼了……”
游小绝和牧如意是不同的。
至少，地位就绝对不同。
就算滚刀肉能放下仇恨，也高攀不起。
真是可笑，自己和他居然还在为这种事情发愁，本就没有任何可能，有什么好愁的？
“跟我回家！好好睡一觉！明早我让你嫂子给你做顿好的！”
刮骨三咬咬牙，没有将滚刀肉送回去，而是带回了自己家中。
……
空中。
司空情静静的跟在游小绝身后，若有所思，令他颇为尴尬的是游小绝是不是就回头来看他几眼，很显然是把姜念雄的玩笑话当了真。
可就是这个玩笑话，可能会影响到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啊。
司空情摸摸胡子，思索着甩掉游小绝的可能性。
“也不知道蚩丘什么时候到万人城。”
司空情计算着时间，又看看游小绝。
在圣子大人把她安排到自己这里之后，游小绝就一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不，在自己告诉她圣子出现之前，她就已经是这副样子了。
是怎么回事呢？
也许这可以成为一个支开游小绝的突破口。
“大天使，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啊？”
“今天您的情绪似乎不佳，所为何事？”
“情绪不佳？我吗？”游小绝眨眨眼睛，忽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我现在的状态就是‘情绪不佳’？”
“嗯？”司空情也愣住了，大天使连什么是情绪不佳都不知道？
“圣子殿下总是说我没有个人情感，说我应该和普通女孩儿一样拥有喜怒哀乐，而不是总跟在他屁股后面。可我就是不明白，难道不是圣子殿下不高兴，我就应该不高兴吗？”
“……圣子大人说的极是，您涉世太浅，不懂人情世故也是常理。但是人的七情六欲如果您都不懂，那就太悲哀了。圣子大人也是希望你能活的更有滋有味一点吧。”
“老爷爷你知道？”
“呵呵，我别无所长，就是空活了这么大岁数，即便如此也只敢说略懂。参透人情感中的秘密，非朝夕之功啊。”
“那我该怎么办？”
“大天使超凡入圣，却过于缥缈。如果您能进入平凡人的世界好好走走看看，体会一番他们的生活，也许就能理解圣子大人的苦心了。”司空情劝导道：“您之前的表现，虽然是情绪不佳，却是个好兆头。至少您已经懂得什么是烦恼了，既然您已经有了烦恼，不如顺着那个烦恼继续走下去？”
“原来如此！”
游小绝猛地一拍掌心：“真是太谢谢你了！我这就去找……不行不行。”
“又怎么了？”
“圣子殿下让我监视你！”
“……”
司空情汗颜，本来已经引导游小绝离开了，谁知游小绝虽然单纯却不笨，还牢记着姜念雄的吩咐。
“就算是圣子大人的话，您也不是一定要听吧。”司空情循循善诱，又是计上心头：“否则如果圣女大人和圣子大人同时让您做不同的事，您听谁的？”
“嗯……好像真的是这样啊！我想起来了，圣子殿下曾经说过，他希望我能够自己决定自己做什么，甚至有些情况下，连他的话也不用听！原来就是这种时候啊！”
“不只是这种时候，只要大天使您想做的事和圣子大人不符，您就应该自行决断。更不用说，圣子大人再过一段时间就很可能不再是圣子大人了。”
之前司空情和姜念雄的对话游小绝当然听到了，姜念雄没有给出具体的答复，听在游小绝耳中，那就是没有答复，姜念雄还是光明圣子。
可是听在司空情耳中，答案已经很明确了。
姜念雄不想再做光明圣子，他给的这个时间，是用来给光明教廷选择一个合适的光明圣子或教皇的。
按照老规矩，能够选择光明圣子的只有光明圣子。现在的圣子圣女都不是当教皇的最佳人选，重选一个圣子或圣女是司空情早就想好的事。
他只是名不正言不顺罢了。
姜念雄给的那个期限，在他看来，是姜念雄寻找一个新光明圣子或圣女的期限。
如果是光明圣子选出的新光明圣子，还有谁能说什么呢？姜念雄在万人城的这段时间，想必会物色一个体质极佳，品性优良的人成为新的圣子。
至于领导能力，有和没有都没有关系。有则最好，没有也可以培养，如果培养不起来，也可以让骑士殿和祭祀殿好好辅佐。
最重要的，是圣子的体质和品性。
司空情相信姜念雄的眼光，就像他相信姜念雄那些传奇的经历一样毫无虚假。
话虽如此，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是绝不能被姜念雄听了去的，因此打发走游小绝是必要的。
游小绝的确是一个可以借助的力量，自己带她回家也有这个想法，但这个计划绝不能被姜念雄破坏，游小绝可以等到选出新的圣子后再找，那时想必游小绝已经不会再听姜念雄的了。
司空情不得不防姜念雄。
毕竟，姜念雄连那个红云的计划都破坏了。
他见证了红云等光明教廷最辉煌一代的成长，也见证了教廷最不光彩的一切。
“我绝不能重蹈覆辙。”
回想起今天那个找自己算账的刀客，以及十多年前因自己而死去的女人，司空情眉头紧皱，却又在看到游小绝后舒展开来。
“那么大天使，您现在打算去做什么？”
“我要去找一个人！老爷爷你不用等我，我之后会直接去你家的！”
“您要去找的，是不是一个普通人呢？”
“你怎么知道？”
“我只是随口一猜，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您这么过去恐怕会吓到人家。”
“吓到？为什么？”
“对普通人来说，一个实力很强的人忽然闯入他家，无非一个理由——抢劫。您会被当做凶徒的。”
“啊！原来那个时候他赶我走是因为害怕吗？我明白了！”
“您要接触一个普通人的话，最好的方式，就是融入进去，掩盖自己的修为，成为一个普通人，这样对方也就不会害怕了。”
游小绝恍然大悟，连忙收敛了自己的气息，又听司空情道：“当然，您最好还是走着去，也不要用感知找人，而是和别人问路。”
“我明白我明白，因为我是普通人，不会用精神力的！”
游小绝连连点头，落到地上，留下一声再见就跑开了。
“……”
望着这个铁憨憨天使离去，司空情长松一口气。
终于把她支开了。
在这万人城不用精神力找一个人，没那么简单，尤其游小绝还是跑着去的。
这样应该可以拖延很长的时间，足够自己把计划布置好了。之后游小绝再回来，她也没机会看到什么了。
司空情看了看天色，长叹一口气。
“封城了啊。”
也不知道蚩丘还能不能进来。
……
万人城外，名为蚩丘的老者，正在一处明显发生过大战的大坑前沉思。
这里不久前，曾发生过两名六阶强者的战斗，不仅如此，身为剑客的他能够感觉出，在此战斗的两名六阶强者都是刀客。
可是。
真正让他在意的不是这两个刀客。
而是这里的另外两个气息。
一个气息很陌生，没有参与战斗，只是在此短暂停留。
而另一个气息。
“断罪者……”
为什么这里会有光明教廷圣剑断罪者的气息？
它不是应该在圣骑士长手中吗？
两名刀客大战，很显然只有一个人活着离开了。
蚩丘看向万人城，那活着离开的人显然是去了万人城。
真相，一定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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