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语平原的风,无论感受多少次,都是如此惬意啊。”
姜念雄呼吸着城墙外清新的空气,舒坦的眯上了眼睛。
“再往东海边的空气虽然湿润,可湿度过大反而让人不舒服。而往西一直到沙漠,就太干燥了。”
“所以花语平原气候适宜,风调雨顺,是个隐居的好地方啊。”
“前光明圣女花茶,前圣骑士长车叶以及前光明祭司军筠都在万人城隐居。”
“你当真不明白我的意思吗?天机,以你的本事,就算猜不到我带你出来做什么,也该算到了吧?”
“……”
“我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难道连你也被那奇怪的脊骨附了身?可你身为天机,怎么可能被那种邪物钻了空子?”
谢天机松开了姜念雄的轮椅,缓缓走到他身侧,摇摇头道:“我倒是希望自己被附了身,那样我就没有心理负担了。”
“那你是为什么?天机门选徒如此严苛,历代天机无一不是淡泊名利之辈,什么人能收买的了你?”
“呵呵……念雄,你知道吗,无论一个人有多么淡泊名利,有样东西也是可能会改变他的。”
“是什么。”
“我认识一个朋友,他不爱惜自己的生命,看淡世间的一切,打算远离人世,消失在山野之中,直到他遇到了一个女孩儿,才止住了找个地方隐居的念头。”
“……那个女孩儿叫月池。”
“为什么对号入座?我有说过那是你吗?”谢天机嘿嘿一笑,摇了摇头:“别看我们上古三宗选徒严格,但唯独感情这种事是无法控制的。三宗历代单传,却依然有一些特例。现任云仙阁阁主就有一位师姐,本该继承云仙阁阁主之位,除魔卫道,却因为爱上了一个人放弃了除魔大业。使得上任阁主不得不重新培养继承人。”
“这我倒是没听说过。”
“你当然没听说过了,这是上古三宗内部的事。”
“如此说来,你知道龙逍遥现在的下落吗?”
“不清楚。”
“还记得我们那天夜里出去引诱叛徒来刺杀吗?”
“记得。”
“那个时候,我只让你一个人和我一起,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信任我。”
“没错,因为我信任你。从小我们就认识,我太了解你了。因此我很清楚,如果在场其他人可能为了某个目的背叛我,身为天机,什么都不看重的你是绝对不会被收买的。我相信你,甚至超过了相信月池。”
“……”
“那一天我成功的引来了慕容夫人——实际上是何成兴的刺杀,却并不是为了引出谁是叛徒,仅仅是为了我的离开找一个借口。”
“可惜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除我以外还有人背叛了你。”
“真的如此吗?你早就知道我不会出事,因此才跟着我出去,上演了一出只有你活着回去的好戏。”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引起其他人怀疑?”
“因为最先被怀疑的人在解除嫌疑之后,就是最容易被忽视的那个。不得不说,我和令狐娇都被你骗过去了,再后来令狐娇怀疑过任何人,却没有再去怀疑你。”
“就在刚才,我还以为慕容夫人——何成兴手里那块记忆宝石真的是令狐娇给的。”
“我的确给过令狐娇一块宝石,可是她当着我的面毁掉了。何成兴手中那块内容也和她的不同。”
“既然如此,何成兴的宝石是谁给的?”
“是你。”
“……原来这就是我的破绽吗?”
“天机,每一块流出的记忆宝石我都是有数的,这些宝石看似相同,却又有着细微的差别。”
“可是我没有得到过你的宝石。”
“没错,你给慕容夫人那块宝石并不是你的,这也是我没有第一时间怀疑你的原因之一。那块宝石本来应该是被正义感十足的龙逍遥发现的,我本想知道如果有人把‘道义’和‘命运之子的死活’摆在面前,他会出于道义揭发我,还是因为我是命运之子而放过我。在得知何成兴得到的宝石是龙逍遥那块后,我直接就锁定了他。而在你们找到我之后我听说,龙逍遥在我失踪的那天晚上就一起失踪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又会怀疑到我。”
“恰恰因为龙逍遥的失踪。”
“……”
“试问,既然龙逍遥处心积虑的要杀我,他会在没有确认我的死活之前离开这支队伍吗?他难道没有想过自己的离开可能会引起怀疑?而如果他不离开,也没有任何人知道那块宝石是他交给慕容夫人的。我苦苦思索了很久,直到一个人的出现,让我想明白了一切。”
“谁?”
“金美。”
“她?她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却让我想到了一个词。”
“什么?”
“李代桃僵。正是因为想起了她和游小绝的事,我才想起来,红云冕下找了一堆人做替罪羊的事。”
“原来如此,所以你想到了龙逍遥可能只是个替罪羊。”
“我没有联系龙逍遥的方法,天机,当初替我联系他的人是你。我给龙逍遥的那块记忆宝石本来是在和请龙逍遥代送的书信放在一起的。你一定是事先看过了里面的东西,然后来了个釜底抽薪。龙逍遥根本不知道我曾经给过他这块宝石,所以才会那么淡定的离开——因为这件事根本就和他没有关系。”
谢天机点了点头:“本来他这一走,我也觉得事态有些不妙,可是没想到你并没有将那块宝石是谁的公开,不仅如此,你还把这件事推给了令狐娇。开始我还以为,令狐娇和龙逍遥的其实是同一块宝石。”
“令狐娇是替你抵罪的,我真的很不想让众人知道你才是那个叛徒。”
姜念雄叹气道,转头看向谢天机。
“但是我最终还是将目标锁定在了你身上。在和令狐娇等人同行这一路上,你什么都没有做,却偏偏在见到我之后多次提到了一件事:你让我信任你,有什么烦恼和你说。”
“……”
“你明知道我不会说的。”
“呵呵……你说的不错,我心虚了。毕竟我长这么大,还没有撒过这么久的谎。”谢天机笑着摇摇头,没想到让姜念雄真正怀疑他的,居然是他那一句句的关心和问候。
“天机,我们从小认识,尽管我受到了你不少照顾,你却从来不会问我需要什么。因为我无论需要什么你都知道,尤其是在你拜老天机为师后,你更是能先人一步知道我的愿望。如果我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会不知道吗?”
“说的不错,在教廷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需要的是‘独处’。尽管那时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后来我才明白,你有‘向婷’这个目标要处理。”
“你说你的动机是感情——是你喜欢的人让你对我动手吗?如果不方便,你可以不用说。”
“不,你错了念雄。没有任何人让我对付你。”
谢天机摇了摇头,直视姜念雄,深吸一口气。
“而是因为如果你活着,我根本就不能得到想要的爱情。”
“……”
姜念雄瞳孔一缩,良久没有回神。
“念雄,我一向无欲无求,如今却找到了一样无论如何也想得到的事物——爱情,而你拦在了我的面前,成为了我永远无法逾越的大山。你知道吗?在准备做这些之前,我曾经为自己算了一卦,因为如果我的结局是悲惨的,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做这些。直到今天,看到令狐娇的离去,我才明白我当初算得结果的真义。”
“你算的结果是什么?”
“安然无恙。”
“……”
“我以为,是我最后不会被发现。却没想到,你根本不打算将内奸用暴力解决。”谢天机叹息着摇头:“人都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却是早知如此,依旧当初啊。”
“或许你应该算我会不会死。”
“你知道的,这种问题我是不敢算的,就算我算的是我自己的结局,也足足减少了一年的寿命。一年啊!说多不多,却也不短了!”
“当初你告诉我们的那三句箴言,是真的吗?”
姜念雄问题令谢天机笑了笑:“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假的,但我又感觉你没必要在那种地方骗我。”
“是真的。我当时想借着屏蔽天机的那场大雨,强行策算你的将来。然后得到了那三句话:
烈日无机会停歇,黯淡之日终将迎来曙光,灯火总被身边人点亮。
明月总阴晴圆缺,腥红之月终将血染苍天,泪水总为身边人流淌。
新星必灿烂殒灭,光明之星终将泯于夜空,蜡烛总因身边人离殇。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认定了我的计划可以成功。因为就连箴言也说了:‘蜡烛总因身边人离殇。’杀死你的是你身边的人,这不正好证明我的计划成功了吗?”
“……”
“本来我在见到向婷时还以为,她就是那个会杀死你的自己人。结果倒是你先杀死了她。”
“是吗……新星灿烂殒灭,光明之心泯于夜空,蜡烛因身边人离殇。向婷的死,是否是灿烂的呢?”
“但她的确是因身边人死去的。”
“你觉得我以后会这样死去吗?天机。”
“我不知道,既然有了一个向婷,在她死去之后,你的命运我只有重新策算才会清楚。”
“……罢,也许我的命运已经随着向婷的死去,改变了吧。”姜念雄说罢平静的闭上了眼睛,却听谢天机笑道:“你不担心我现在动手杀了你?”
“你杀了我也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又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的确,现在杀了你谁都知道是我干的。而如果她知道我这么做,永远也不可能原谅我。”
“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
“‘三人行’,不会留我了吧?”
“如果你要回去,我只能揭穿你了。”
“那还是算了,我还想至少在她心里留个好印象。”
“……在走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你还留了什么后手?”
“不愧是念雄,连我还有后手的事都想到了。”
“不管你有没有暴露,你肯定要准备多套方案保证我会被杀死的。”
谢天机注视着姜念雄的目光,二人的目光都十分诚恳,他们也相信如此现在双方都是坦诚相对的。
已经没有说谎的必要了。
谢天机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东方,花语平原的风一如既往的平静,令他不禁感慨出声。
“清影为谁弄,星月交相辉。虽能同船渡……不是同路人啊……”
“那是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忽然觉得,花语平原气候适宜,风调雨顺……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
没有几个人知道,本该和“三人行”一起在乱世中搅动风云的天机门门主谢天机,为何在姜念雄查出内奸之后忽然归隐。
拥有一身的才能的他,却从此不问天下诸事,也未能与欺诈家姜念雄、阴谋家何成兴、军事家颍离、外交家令狐娇并列。
但依然有人称呼他为:
园隐家——谢天机。
(谢天机留了什么后手,大家意识到了吗?
关于他会对付姜念雄的伏笔,其实早在大赛篇就留下了。还记得当时谢天机说过“只会让姜念雄这一次”了吗?那也是最后一次把姜念雄当弟弟。
从那之后,他就已经把姜念雄作为对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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