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果然类似何成兴和令狐娇这种人都能轻易看穿姜念雄的本质呢。”
“我说喋血啊,为什么你总是直呼父亲的名字呢?”
“啊?我承认过他是我父亲?”
“噗嗤——”
“你笑什么!?”
“我可是记着,每次你吃猪血豆腐的时候都会无意识间叫父亲而不是名字呢。”
“啊……我——才——不——承——认——呢!才没有这种事情!”如果现在的星辰不是星天陨而是星喋血的话,一定会有非常奇妙的表情。
“呀,喋血你总是说我腼腆还虚伪,那么你这种呢?傲娇吗?为什么不承认呢?”
“叫父亲我还怎么从那个可恶的女人手里把他抢到手啊!”
“呃……你居然真的还不死心啊。”
“是你们太没有毅力了吧!我们有三个!而且他欠我们的,我们不是更有优势?”
“这个不是这么算的……”
“怎么就不是了!”
“咳咳……不提这个,继续之前的故事吧……”
“切,胆小鬼,真虚伪,不敢面对自己的心。”
“……”
……
“咦?你是谁?”
……
“哥哥?”
……
“哥哥!”
……
“对不起……哥哥……我……”
……
如同曾发生过这样的事。
一个与自己紧紧相依的人。
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
在喊自己“哥哥”。
然而自己说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只记得弟弟在给自己道歉,然后再也不理自己了。
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
为什么不理我了?
江连地想要呼喊,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不,他确确实实的说出来了。
“回答我!我不要你的对不起!”
可是对方只是离自己远去,没有理睬自己。
而那样的反应。
更像是已经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光明和他一同离去。
自己能看到的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那一天,自己有什么东西失去了。
是理想。
是亲人。
是光明。
是心。
左边胸口莫名的疼痛,空落落的。
正如它的本质一样,里面是空的。
那本该生长心脏的地方。
空空如也。
“不要!”
江连地大叫着睁开了眼睛。
周围一片漆黑,正如自己梦中的结尾。
“原来……是梦吗?”
天色已晚,江连地才明白自己头痛欲裂好不容易睡着之后,已经半天过去了。
做了一个相当令人烦躁的梦。
出去散散心吧。
私自乱跑不会被景大叔骂吧。
真是的,怎么会有这种担心?
我不是有隐灵可以遮蔽气息吗。
不被看到就没有问题。
悄悄打开门,江连地贼头贼脑的瞅了瞅。
没人。
将门轻轻带上,江连地抬头望了眼天空。
哇,月亮真亮,今天天气不错嘛。
正这么想的时候,江连地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天气冷的有些过分。
这时,江连地才发现院子里反射的月光太亮了。
仔细一看,院中白雪皑皑,铺的到处都是。
“下……下雪了?”江连地忽然又想就这么回去。
哈出一口气暖了暖手,江连地抱紧身体,最终还是没有回去,而是低着头漫无目的的走着。
景大叔不在院子里,是睡了吗?
不过铜器店的灯还亮着。
对了,最近几天,景大叔和伙计应该是在赶做铜镜吧……
啊啊,还真是辛苦呢。
走在回廊里,江连地忽然很好奇景王胜工作时的样子。
于是江连地压低声音,悄悄的走到通往铜器店的门前。
打开了门。
“谁!”
一声厉喝吓得江连地一个踉跄,原来是景王胜听到了开门声。
“臭小子,就你这点火候还想偷窥?”景王胜没好气的道。
江连地吐了吐舌头,进了店。
江连地也没想到景王胜居然就坐在店里,按理来说他不是应该在后面工作吗?
此时景王胜正坐在桌前,拿着笔写着什么。
“大叔你不用工作的吗?”
“哈?我可是店主哎!我只需要隔几天查查账本就可以了,难不成你以为我还要跑到后面加工铜器?”
“我还真是这么想的。”江连地尴尬的摸了摸头,走了过去。
“景大叔你在写些什么?”江连地凑过去道。
“一些无所谓的东西,你看,每个武人也都曾有一个诗人梦吧。”
“什么诗人啊?我才不信呢!”江连地撇了撇嘴,“景大叔你又胡扯!”
“我说是就是!”景王胜伸手就给了江连地一个脑瓜崩儿。
“嘶——”江连地疼得倒吸凉气,忽然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好奇心那么盛,还把脑袋自己凑过去……
不过这口凉气一吸,却是让江连地又觉得有些冷。
“哇!大门怎么开着!怪不得!”江连地赶紧跑过去关上门,关门的时候看到了门外的雪地上有两排脚印,一排进,一排出。
“有谁来过吗?”
“无所谓的人。”景王胜摇了摇头道,顿了顿又问江连地,“喂……臭小子,你喜欢小蝶的事情有没有跟她说过?”
“哈?我才不喜欢她呢!”江连地抗议道,“怎么突然提这个?”。
“呵呵……如果有一天燕雨蝶要离开你了,你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你会不会哭鼻子啊。”景王胜调侃道。
“谁稀罕啊。”江连地撇撇嘴,又走到景王胜桌前坐下,趴在了上面。
“还嘴硬……也罢,你这样的臭小子怎么知道离别的伤感?”
“离别……会伤感吗?”
“嗯……会有种……你想要说出来,却只能在围栏独倚;你想要追上去,却只能在庭院徘徊……这样的伤感。”
“是这样啊……”江连地喃喃自语。
这么说来,自己所做的那个梦,之所以会让自己那么难受。
就是因为离别吗?
不是约定重逢的再见,而是不知能否再重逢的离别。
江连地又看了看景王胜写下的东西。
“什么嘛景大叔,这不是写的很好吗?何大哥教过我,你这种叫对仗工整哟。还有顶针!顶针对吧!”
景王胜笑笑,也看了过去。
今宵胜雪,雪落苍松化银针;
明日无缘,缘起月色满城关。
胜雪美人,人散人离人影只;
无缘美景,景迁景移景孤零。
“臭小子,看的懂吗?”
“不懂……而且第二行第四个字有点复杂唉,我不认识。”
“……”景王胜沉默了一下,缓缓道,“这个字是‘缘’,‘缘分’的‘缘’。”
“哦——我知道!所谓的‘有缘’就是这个字吧!”
“不错。”
“呐,臭小子,给你个忠告,算是你大叔我的经验谈吧。”
“嗯?”
“如果有一天,你的有缘人要离你而去,不要犹豫,追上去……”
“唉?那如果离开的是我呢?”
这话说出来,却是让景王胜惊在当场。
“景大叔?”
“是呢,说什么无所谓……这才是我最想做的事啊……”
“事?”
“如果有一天,你要离你的有缘人而去……”
“嗯?”
“不要放手,带她走。”
“景大叔,你怎么闭上眼睛了?”
“晚上盯着纸太久,眼睛酸。”
“你怎么哭了?”
“你瞎吗!那是汗!”
“哦……”
“臭小子!到点了!起来!”景王胜忽然站了起来,拍了拍趴在桌上的江连地。
“到什么点了?”
“你不知道吗?快起来跟我走!”
“唉?不会还要训练吧!”
“是吃饭啊笨蛋!还是说你不想吃了?”
“唉?终于有饭吃了?万岁!我居然一直不知道,大叔你真是个好人!”
景王胜脸一黑,又敲了江连地一记,“你丫才发现吗?”
“之前一定是假的景大叔!”江连地委屈的摸着脑袋。
“嘿!看来要给你加练了!”
“……大叔我知道错了!”
“哼……臭小子有没有喝过酒?”
“酒?偷尝过我爷爷的药酒……不太好喝……”
“大叔带你尝尝鲜!”
“我才不要吧!而且我爷爷说了不要喝酒,何大哥也说未成年不能喝酒!”
“没事没事!今晚叔带你喝个痛快!过几天臭小子你可就见不着我了!”
“唉?为什么?”
“大叔我过几天要回趟老家,而且指不定就不回来了!你们这批镜子是最后一笔买卖喽!”
“唉?真是不可思议,明明你那么讨厌,你说要走为什么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哈哈,这就是所谓的离别了。”
“那你是不是我有缘人?”
“肯定不是!”景王胜没好气的给了江连地一下,“赶紧走,别墨迹!”
“啊,居然不是吗?那我心里还有点怪怪的。”
“嘿嘿,是不是感觉舍不得,很难受?”
“哈?怎么可能?我这明明是高兴好吧?终于不用受你折磨了。什么时候燕雨蝶也走了别回来了是最好的!那样我就永远解放了!啊哈哈哈……”江连地得意洋洋的大笑道。
“你小子说什么!”
……
总有一天,江连地会想起今天景王胜和他说的话。
然后,他会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总有一天,江连地会想起今天他和景王胜说的话。
然后……
他一定会为今天的话后悔……
因为这个时候的他,并不明白,别离到底有多么悲伤……
……
澜云下雪了,意味着冬天快到了。
没人想过,这场大雪意味着什么。
五年前的一场大雪,澜云失去了镇西大将军齐镇空,失去了“空月双骑”,失去了边缘山脉的大片领土。武侯失去了儿子,万剑宗失去了宗主。
那么这次呢?
白色的雪。
正如这白色的绷带。
掩盖的,是伤痕。
解开手臂上的绷带,江富民盯着错综复杂的刀伤,渐渐出神。
江富民自始至终都没有相信何成器。
或许何成器真的是何成兴的弟弟。
但他见过何成兴的人品,却没有见过何成器的。
至少,何成器瞒了他太多事。
为什么何府想杀自己灭口,为什么自己没有死。
既然不说。
就是另有所图。
那么可以确定一件事。
自己的体质暴露了。
自己醒来时包裹不在身旁,看起来是被这些人搜过,但是什么都没找出来。当然了,包裹里只有纱布和食物。
自己的纳戒他们或者没有发现,或者查过了只有些不值钱的东西。
这些都不足以证明何家对自己有想法。
但派了一个没有足够经验的小孩来拉关系准备套自己话,这是这群人最大的败笔。
何成器很聪明,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但有一点是江富民可以看出来的,他并不是真的关心自己。
一切都是敷衍和伪装。明明是个孩子,行为举止却不下于成人,早熟的实在是过分。
江富民看着自己始终没有长好的伤,叹了口气。
“希望不要发炎……”
自己当着何成器的面清洗了伤口。
可何成器只是默默看着自己洗完。
何成器根本没有关心过自己的伤。
因为如果他真的关心。
他就该想到。
伤口没有长好的话。
是不能用水洗的。
“这里……还真是一个难办的牢笼啊……”
……
(嘻嘻,不知道有多少人观察到这个细节?没有注意到的话,说明你们也没有关心老爷子的伤哟?
景王胜的“经验谈”,也是青云天隼想送给大家的话哟,不要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下一卷,罪界见!)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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