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筠将两人带入内屋后，姜念雄又看到了两个情理之中却在意料之外的人。
“车叶阁下和……花茶阁下？”
花茶和车叶也在这里。
这就很令他诧异——既然车叶花茶都在，为什么他们不阻止军筠杀他呢？
车叶应该是很明事理的人才对。
仿佛是看懂了姜念雄的疑惑，车叶叹了口气道：“我已经组织过他一次了——你先前派人来送信，她就想跟出去。这次你出现在他面前，我要是在阻止就说不过去了。”
“……还是阁下考虑的周到。”
周到个鬼，如果没有和月池一起来，自己已经去见死神了。
所以自己意外的遇到月池，居然是命运之轮安排的救星？
这可真是……
“这小子刚才说，‘天使计划’的事情另有幕后黑手，而且他还有证据。”
军筠神色冷峻，对着车叶向姜念雄解释的态度很不满。
这有什么可解释的？
“我们听到了。”
花茶点了点头，看向姜念雄。
这还是她和姜念雄的第二次见面，第一次当然是四年前教廷公布圣子圣女的典礼上——说起来，黑暗教廷的圣子到现在都没有对外公布，也不知道江连地什么时候配合燕雨蝶去魔痕帝国一趟。
当然，这些事情不是姜念雄该操心的。
“你刚才说的证据，是什么？”
“阁下知道我教的圣剑——断罪者现在的下落吗？”姜念雄说着看向车叶，车叶点了点头：“断罪者历来掌握在圣骑士长手中，只不过金诚因为不用剑没有接受断罪者，断罪者现在依然在老圣骑士长也就是我师傅手中。”
“老圣骑士长已经死了。”
“不，他还活着。”车叶笑着摇了摇头。
“不，他真的死了，就在不久前。”
姜念雄摇了摇头，看向月池：“精灵族公主殿下可以作证，我接下来将要告诉你们的事，句句属实。”
月池点点头道：“如果你没有撒谎，我会做证的。”
这句话就是说如果他撒谎，月池是不会卖他一个面子了。
还好这次并不需要面对这个难题。
接着，姜念雄把涯葬天带着断罪者来到光明教廷，告诉他圣骑士长已死，又意图刺杀他，被景王胜约出城外决战的事讲述了一遍。当然，他也提到了那神秘脊骨的事。
“景王胜已经活着出现了，而且看他的样子，涯葬天多半已经死去了。”
“这些都是真的吗？”
军筠的神色沉了下去，而车叶则是按了按太阳穴，看向了月池。
月池点了点头，她没有发现姜念雄说谎。
“也就是说，红云当初做那些事是因为受到了那什么脊骨的控制？”
“不，冕下的遗体是父亲亲自监督火化的，绝对没有什么脊骨的存在。但是根据当时的事实猜测，冕下是明面上被控制，暗地里想要做些什么的。”
姜念雄，没能说出真正被控制的事金钟的事，而且根据之前的事实来看，金诚和红云都没有被那脊骨附过身。理由也很简单，红云冕下早就知道他是命运之子，如果红云被附过身，就不会一直什么都不做了。
同时，铁阎王有必杀命运之子的心思，应该也是被脊骨控制的，可是他的手下们比如“苦”却只是听他的命令行事。可见，脊骨本身也是十分稀少的存在，被脊骨控制想杀死命运之子的只是少数。
但从金诚的情况来看，他们还拥有其他控制人的方式，也就是红云冕下提到过的“传承”。
“那个红云……死去了四年，我都快忘记他了，居然还会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吗？”
车叶感到有些头痛，握着茶杯的手稍稍用力，花茶则适时的为他添满了茶水。
“光明教廷有想要对命运之子不利的人，老圣骑士长只是其中一员，因此我恳请三位，帮助我找出光明教廷里的蛀虫，同时也是为冕下报仇！”
姜念雄神色无比诚恳，但车叶却无动于衷。
他好不容易得到平静的生活，现在的他和花茶完全可以在此安度晚年，有什么必要再去管教廷的事？
更何况，他和花茶早就不再信仰光明了。
“花茶，你说我该不该管这件事情？”
车叶转过头，花茶只是笑了笑：“我已经做不了什么了。他来找的是你和小军，你们的事情，应该你们自己做主才对。只是……红云和金诚的事，你想就这么过去吗？你真的能接受四年前的结果吗？”
“……”
“我当然要加入！此仇不报，我军筠誓不为人！”
军筠狠厉的神情自然也落在了车叶的眼中，车叶却挣扎的摇了摇头。
“可是，报仇是不能得到解脱的。花茶，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为什么你在当初被废之后，没有想过报仇呢？你明知道只要来找我，我一定会替你做主。”
花茶沉默了，车叶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因为那家伙是红云啊……”
“我不想你们兄弟反目，而且我已经废了，回来干什么呢？”
“所以啊，我的理由又何尝不是如此？姜念雄，教廷已经沦落至此，你还要将它彻底毁掉不成？”
“我如果不将敌人消灭……”
“你只要不出现在万人城，教廷的人有能拿你怎样？你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帮手们，你想要躲藏起来还不是轻而易举？命运之子的出现是为了拯救创世神界，而不是清除蛀虫——我说的对吗？”
“内患不除，何以御敌？”
“你除的完吗？就不能放过光明教廷一马吗？”
姜念雄沉默了。
放过自己的敌人。
到目前为止，姜念雄始终秉持着将敌人赶尽杀绝的准则，从最开始的红云，到之后的沈纬龙和向婷。只要是会阻碍到他的人，他没有一次心慈手软。帝蓓蓓和谢天机那两次，也只是因为这两人杀不得罢了。
“手下留情对我有什么好处？除恶务尽！否则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你的做法，像极了红云。你这样只会让你身后的人一个个远离，因为他们恐惧你。”
“红云冕下会心软，但我不会。所以即便不被任何人理解，最后的结果也会是美好的。”
“结果……吗？”
“您希望我藏在某个地方努力修炼，直到多年之后去抵抗敌人。可是车叶阁下，我这个人，眼里就是容不下沙子。”
姜念雄并不是有很强正义感的人，可是他不愿意为自己的计划增加变数。
所有不确定立场可能在未来背刺他们的人，都是变数。既然是变数，就应该排除。
要么证明他们是站在自己一方。
要么就除掉。
车叶注视着他坚定的眼神，他的气息十分虚弱，可语言已经表达出了一切。
“看来即便我拒绝，你也会带着军筠在教廷大开杀戒了啊……”
“是的。”
“也罢，我答应你，协助你在教廷的调查和行动，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有一些人，无论你有没有查出他们有问题，你都不能动。”
“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教廷的支柱，如果他们倒了，教廷也就倒了。”
“阁下，正因为是支柱，才要选择好栋梁，而不是朽木。”
“好的栋梁仍在成长，在他们成长起来之前摧毁朽木，只会让高楼崩塌。姜念雄，破坏总比建设容易，尽管我已经不再相信光明，但那里毕竟有我们所有人的记忆。”
车叶说着又一次看向花茶，花茶微微一笑，搂住了他的臂膀。
姜念雄眉头微皱，车叶的顽固不化令他稍有些意外，不过他和这位前圣骑士长接触也不是太多，这个结果自然没能想到。
车叶想说的人，一定是教廷现在几个十分核心的人物，姜念雄几乎能闭着眼睛想到这些人的名字。按照他的想法，只要找出这些人是对命运之子有威胁的人，第一时间就要除掉。
但是车叶的帮助是接下来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军筠虽然有一定的实力，但是她对教廷的了解也仅限于祭祀殿。众所周知祭祀殿除了负责一些仪式，本身是接触不到教廷核心权力的。真正要了解教廷内部，还需要骑士殿的帮助。
这里的三位前教廷核心人物，真正了解教廷的，只有车叶而已。本来他这次来拜访的就是车叶，军筠只是附赠的意外罢了。
为此，他不得不做出妥协。
“……好，我可以答应不杀一些人，但我必须要阁下保证，那些人不会再对命运之子有一丝一毫的威胁！”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其他的你不用担心，我可以担保只要你放过了那些人，那些人绝对不会对命运之子产生一丝一毫的威胁。”
一位六阶巅峰的圣骑士说出这样的话，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姜念雄点了点头：“现在您可以把您对教廷老人的了解说一说吗？”
姜念雄最近解除了一些教廷的人，但这些人都是中年人，可以说都是新生的势力。可从老圣骑士长的情况来看，最大的威胁来自于那些已经退居幕后的老人。
姜念雄对这些人一无所知。
“说起老人，首先要提的，就是老教皇了。”
“老教皇活着吗？”
“他当然活着，而且老教皇的实力不弱于红云，当初他的实力是六阶初级，我不确定他现在有没有飞升活着突破到六阶巅峰去。但是我必须提醒你们的是……不要让他拿到断罪者。”
车叶的话令姜念雄、月池甚至是军筠都呆了一呆，还是月池最先开口道：“为什么？”
“老教皇也就是红云的师尊，是一名剑客。”
剑客？
姜念雄愣住了。
最近见到的刀客有些太多了，让他差点忘记了这世上除了刀道，其他的兵器也能找到自己的道。
剑客，就是走上了自己剑道的人。事实上姜念雄并不是不认识剑客，燕雨蝶的哥哥燕靖，还有他的父亲姜天都是剑客。
“那您就不用担心了，因为一名剑客，一生只会有一柄剑。断罪者是骑士殿的东西，就算拿到老教皇手里，也不会有什么帮助的。”
姜念雄如此道，花茶却摇了摇头：“问题在于，老教皇的剑，似乎就是断罪者。”
“……这怎么可能？断罪者不是老圣骑士长……”
“一名剑客一生只能有一柄成就其剑道的剑，但谁说过，一柄好剑只会有一个剑主？”
姜念雄愣了愣。
系在他项间的繁雨之星，也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心思，闪烁着光彩。
（猜猜姜念雄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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