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你们过得怎么样？”
“唉唉？冕下为什么问我这个？”
“呵，就是好奇，其他命运之子的家眷都是怎么过来的。你们不是聚在被你们称作营地的地方，抱团取暖吗。”
“是啊，您想去吗？虽然我没有去过，但是位置还是知道的。”
“那地方好吗？人多吗？”
蝶皇明明是疑问的语气，却依然板着冷冰冰的脸，让凯乐儿颇为不适应。
“嗯……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听小荷说他们的生活还是很平淡的。”
“平淡吗……对命运之子和周围的人来说，这也算是最大的奢求了吧。”
“您如果要去的话，我可以打电话让小荷为您预置营帐。”
“营帐？为什么不好好的住房子？”
“嗯……您不知道营地最开始是谁发起建立的吧。”
“难道不是星辰那个多事的家伙？”
“不是哦，星辰前辈虽然有这个想法，但是行动力上还差了点。”
“嗯……她们总是在很多事上出现分歧，因此很多事都只能想想了。所以——组织者是？”
“是托佩尔啊。”
“托……托什么？”
“额……不好意思，因为我更习惯用精灵语，您不太明白吧。托佩尔·黑傲，他的通用语名字好像是……”
“啊……我记起来了，欲倾峰吧。矮人王之子，他的名字本身就是推倒山峰的意思吧。我对他了解不多，他居然是这么热心的人吗？居然把人都聚起来……”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据我所知他应该不是什么热心人才对，毕竟是从小就被人称作……”
凯乐儿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知道继续说下去就是对托佩尔的侮辱了。
因为那是托佩尔最讨厌的字眼。
……
“我们有多久没见过了，你还记得吗？”
坐在茶楼里，青发青眉的年轻男子注视着面前的曼妙女子，当那女子提出问题时，他却局促的抓紧了长袍。
男子面目俊朗，虽然长着一对尖尖的耳朵，放在人类的审美中也是绝对的玉树临风。
“说话啊。”
可面前的女子显然不会因为他长得帅就柔声细语。
“三十多年？”
“是三十六年，我连孙子都快有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你有孙子了！？”
年轻男子瞪大了眼睛拍案而起，后知后觉自己的反应过激了，连忙干咳两声，缓缓坐下。
“我有没有孙子关你什么事。”女子微笑着给自己倒了茶，然后直接把茶壶放在了桌上。
男子伸手就去接茶壶，却发现怎么用力都挪不动半分。
“……”
上茶楼来，难道不让喝茶吗？
“咳咳……那个……”
“咳嗽什么，想喝吗？”
“想。”
“求我。”
“……咳咳……小恨……这么久没见，不至于这么对我吧，就算你连孙子都有了……”
“你还敢提！我问你，为什么三十六年前一别你就再也没来找过我？”
司空恨死死地按着桌上的茶杯，死活不让面前的古月把茶杯挪走。
没错，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怎么没有？三十六年前，你跟我说什么人类生命短暂，而你的生命无比漫长。所以，你无法和我长久相伴，与其百年之后独自伤悲，不如让一切都变成从未开始。”
“……”
“我当时告诉你，我绝不会让我还没开始的感情胎死腹中，所以我一路往上爬，加入了女子佣兵团，最后当上了团长。”
“……”
“我们已经可以突破岁月的限制，为什么你从没有来找过我？”
“……”
古月默默的听着司空恨倒苦水，桌上的茶壶依旧没有松动，古月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从她手中拿走这个茶壶了。
“我来找过你。”
古月顿了顿，皱起那没有任何皱纹的额头。
“我早就来找过你，第一次来找你的时候，你在闭关；第二次来找你的时候，你出任务；第三次来找你的时候，我知道了你成为了佣兵王，于是我也成为了佣兵王……再后来……再后来，我听说你结婚了。”
“……”
“大名鼎鼎的‘无形闪电’，哪怕追的上这世上的任何人，却也永远追不上自己所爱的人。”
“……”
“我啊，一直在后悔……为什么畏惧百年之后的悲伤，为什么没有想过哪怕只有百年也要让你幸福，为什么只想着自己漫长的人生中不缺少这一点点的爱情，在迷幻森林拒绝了你。”
“……”
“我让岁月隐去了我的面孔，因为那一刻我深深地感觉到自己已然苍老。我本该继续提升的修为未有存进，因为我只想留在人间界默默的看着你离世……”
“我知道，哪怕你到了六阶，也会走在我的前面，不论是飞升，或是死去——命运之子已经出现，最大的战争即将到来。人类作为人间界最大的势力，首当其冲，你身为司空家家主又岂能幸免。而精灵族仍将在创世神的庇佑下，继续存在。”
司空恨的面色骤然变白，曾几何时她只是记恨，只是哀怨，却从未以一名精灵的身份考虑过这些事。
没错，即便她已经可以无视岁月。
也无法抵挡几年后的大劫。
人间界所有的顶尖战力，除非飞升到其他几界去，否则全部都是挡劫的牺牲品。这些事，所有六阶强者心知肚明。
古月早在三十六年前，就已经想到了今天的事吗？
“对不起……我以为你只是觉得我拖累……”
古月笑了笑，摇摇头长叹一声，“我怎么会那么想？无论你多么弱小，难道在这小小的人间界我能保护不了你？可事实就是，几年后的大劫，连我自己也只是渺小的沧海一粟。或许，你们人类讲究及时行乐，但是我活了几千年了，对于享受人生早就没了什么想法。我只想你能平平静静的活下去，至少不要变成强者，做一个平凡人。”
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就不会是需要顶天立地的“巨人”，而是处于其他“巨人”庇护下的凡人。
这也是为什么，古月始终坚决反对姜念雄靠近月池。
同样是人类中的智者，古月明明动过让何成兴做摄政王的念头，却极其排斥姜念雄。
因为姜念雄是命运之子。
是天塌下来就得冲上去顶住的高个子。
“我只想你活下去……却没想到那番话反倒刺激了你。我有很多次都想找到你劝你放弃，可是……我知道的，每一次我都没能见到你，是因为你打定了主意不想见我——你想证明给我看，对吗？”
“我……”
司空恨低下了头，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扣着茶壶的手，古月笑了笑，伸手去拿茶壶……
可是茶壶却早已承受不了重负，碎裂开来，茶水流的到处都是，古月只能黯然神伤。
“你结婚，是为了气我吗？”
“我没结婚。”
“……嗯？”
“我提前几个月就对外放出去我要结婚的消息，是想把你引出来，可是到最后你都没出现过。”
“……我不知道你结婚的事，我是事后来到澜云城找你才知道你已经结婚了的。”
既然已经结婚了……已经拒绝过一次的我，又有什么资格来见你呢？
古月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但是司空恨却明白他的意思。
要怪，只能怪迷幻森林消息太过于闭塞。
“等一等，你没结婚，那你孙子哪里来的？”
古月忽然反应过来，皱眉问道。
“怎么？我哥哥的孙子，不该叫我一声奶奶吗？”
“……”
古月只觉得自己的感伤都砸给了空气，既然没结婚，为什么要给自己一种“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的气氛啊！
“哼，我不说我已经有个孙子了，你肯定还是把这些话装在肚子里，一直打算守望我到死吧。不激你一激，我哪里有机会听到你的真心话。”
古月的眼皮抽了抽，暗道自己修行还是不够，常在河边走，今天依然湿了鞋。
“那就是说……我还有机会咯。”
“那就得看你表现咯。反正我现在已经都知道了，而且我已经是六阶，想安乐死没戏咯。你要是不打算剩下的几年殷勤点，我肯定会为了保命突破去别的几界——谁要为了一个几千岁的老家伙留在这里送命啊。等我突破上去，高个子马上变矮子，天塌了也不用我去顶了。”
“那我也努力冲上去！”古月兴冲冲站起来就要去抱司空恨却被一把推开了。
“走开，老头儿，别以为你变年轻的样子就可以老牛吃嫩草了，我不吃你这套！”
古月愕然：“你年轻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老了反倒……”
“哦？我老了吗？”
“没有没有，你还年轻的很，是我老了……”
“这还差不多。”
“咳咳，您喝茶，您喝茶，我去换一壶。”
古月低头哈腰的就要去跑腿，却又被喊住了。
“站住！你是不是忘了正事儿？”
“正事？什么正事？”
“……你这次来澜云城找我，总不可能是来叙旧的吧。要叙旧，这三十六年你早就该来了。还有个小兄弟在等着你吧，到底什么事？”
“啊！对对对，我找你是来打探情报的……对了，你弄明白他为什么不能进司空家了吗？”
“嗯……你知道我们司空家的家规吧。”
“我记得，你们家只有两条家规……”
“第一，族人每一代都必须有人与八大家族其他家族通婚。”
“是为了维系八大家族的同气连枝吧。”
“我们司空家的确是一直承担着联系八大家族的责任没有错，可以说我们司空家和其他七家都是亲戚。但这只是原因之一，最大的原因，是为了保证我们家族的血脉足够驳杂。”
“为什么？”
任何修者，无论什么种族，都在努力让体质越发纯净，因为体质越纯，修炼的速度也越快，元素亲和力也会越强。
但是司空家却不是这样。
古月知道这件事，却不知晓其中缘由。
“因为我们司空家引以为傲的，就是魔法融合。不说这个，那位小兄弟进不来的原因，应该是第二条家规。”
“是什么？”
“任何族人，不得与掌握了空间法则的人相恋，如违此规，家族不会做棒打鸳鸯的事，但是违反规矩的族人必须逐出家门，且子孙后代永不得回司空家。”
……
（没想到古月这点事也写了一章——不想写的很草率，但是写多了又太占篇幅。
青云天隼尽量控制着不偏离主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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