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在这里呆多久？”
天台的风依旧猛烈，陪吴雪儿在这里呆了很久以后，星辰才开口问道。
“怎么了？星辰姐不想在天台呆了吗？您可以下去看书啊，还是说您希望我带你四处走走？”
“我是说花语平原。你说了，不去营地，打算在这里呆多久，要一直等？”
“一直等就一直等嘛，现在的我们，对时间还有清晰的概念吗？还是那个会为精灵族的长寿而羡慕的时代吗？”
“……何成兴托付过……照顾好你。”星辰道。
“胡说，成兴哥哥才没有见过星辰姐。”
“他托付了，向父亲。”
“哼，我才不用他托付，现在早就不是小孩子了，而且姜念雄不是也不在吗。”
“父亲的事，就是我的事。”
没搞明白的事情，自己总会搞明白。
父亲没机会做了的事情，自己也应该做完。
父亲是一个骗子，许下了无数承诺，却没有将它们实现。
但反过来。
只要把它们一一实现了，他就不再是骗子了。
那样的话，他的最后一个承诺也一定会实现的。
……
“我一定会回来的。”
姜念雄向老板水穷告别，又眯起眼睛笑道：“到时候如果老板你没有按我说的做，你就等着遭殃吧。”
“呵……呵呵……”水穷一边干笑着，一边诅咒着眼前这个威逼利诱自己帮他做事的少年。
说什么想不想飞黄腾达、荣华富贵——想不想自己不都得答应吗！武侯府自己一介小人物怎么惹得起！为什么自己最近见到了这么多大人物啊！
姜念雄坦白了他的身份，纵使是吴雪儿几人也不明白他有什么意图，至于姜念雄交代水穷的事情，是姜念雄凑到吴雪儿耳边说的，能偷听到的只有穆心和一个人，就连烟婶和蟒叔因为还封印着修为，并不能听到姜念雄交代了什么。
告别了水穷客栈，牛车自然是继续前行。
姜念雄交代众人今天的事情当做没有发生，戏该演还得演。
吴雪儿终于忍不住了：
“我们到底还在演给谁看啊！一会儿演，一会儿不演的。你自己都主动暴露身份了！到底有没有人盯着我们啊。”
“嗯？没有啊？”
“果然你会主动暴露身份就是因为没有演下去的必要吧！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演？”
“……”
“回答我啊！”
“我其实觉得你不知道比较好……”
“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配合你啊！到底什么时候该演，什么时候不用演都不知道啊！”
“就是害怕你知道，我才不告诉你们，你们只要一直演下去就好……这么和你们说吧，现在没有人监视，不代表我们的表演没有了意义。”
“对方不是已经发觉了我们的身份？”
“是的，可是我不希望对方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他们发现了我们的身份。”
姜念雄的话很绕口，但是姜念雄还是很容易理解了他的意思。
“也就是说……你觉得我们还会遇到他们？他们还回来监视我们？”
“不……监视的话，不会了，但是他们的确还会与我们相遇。”
“难道你已经知道幕后黑手了？”吴雪儿瞪大眼睛。
姜念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现在即便我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的。”
“不，你这人还蛮不错的，相处了也有几天，我觉得还是可信的。”
“就是你觉得我可信的这种处世态度，我才知道你不会相信。如果你觉得我不可信，我反倒会觉得你会接受事实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你倒是说说！是谁！”
“……如果我说，幕后黑手是教皇，你会相信吗？”
“教皇！？”吴雪儿的声音高了八度，伸手贴上了姜念雄的额头：“你不会是冻着了，发烧了吧！”
“我没有，这些人口失踪案幕后的黑手，几乎可以确定就是教皇！”
“怎么可能！教皇那么好的人！是可信的！”
“看看看，你前脚也是这么说我的——只要对你好一点的人，你熟悉的人，你就会觉得他们不会骗你。所以我才不告诉你。”
“可……证据！你有什么证据！”
“那好，我问你，对普通人来说，我们现在应该在哪里？我是说作为圣子圣女的我们。”
“这……按教皇冕下对外宣布的时间，我们大概已经到万人城了吧……”
“这就对了，既然我们明面上已经到了万人城，为什么幕后黑手会看出澜云城出现的我们的真实身份，只有一个解释——他们从来没有相信万人城里的圣子圣女是真货！”
“然后你就怀疑教皇大人？”
“呵，这还不至于。满足我刚刚说的条件的人太多了，首先，教皇和几个教会的核心人物一定是知道的，还有那天的夕鬼，除此之外，黑暗教廷的人也不会就这么相信那就是我们——因为他们一直想着要刺杀我们，就绝不会在不见到我们的情况下相信那就是我们的真身——换句话说，知道我们现在不在万人城的，只有两种人：教廷的人、黑暗教廷的人。”
“那为什么幕后黑手不能是黑暗教廷的人？”
“你忘了？之前我是为什么排除掉夕鬼是幕后黑手的？”
“这……因为他没有在确认了我们没有别人保护时下手？”
“同样的道理，如果幕后黑手是黑暗教廷的人，在我们一开始去勾引他们的时候，就会被抓住甚至杀掉了——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考虑过会和黑暗教廷有什么关系。”
“……可是……教廷也不是只有教皇冕下吧？”
“当然，如果不是我从一开始就接触过这个案子，我也不会认定就是教皇冕下……你知道吗，这个案子我最开始接触到的时候，就把这个案子抛在了脑后，把自己当时脑中冒出的想法封印了——之后有很长的时间，我都试图避开这个案子，就因为当初的想法一直在我心头挥之不去。”
“因为那个想法太不可思议，也太无法令我接受了——当时天逍遥前辈死去前，留给我们最后的线索，是一个‘云’字，但是所有人都在想亡灵法师伊云，我却第一时间想到了冕下——毕竟冕下的名字我也算是耳熟能详啊——红云，不是吗？”
“就……就凭一个‘云’字？”
“当时我也这么想，就凭一个‘云’字居然怀疑到教皇冕下，这是对教廷的不敬，对光明神的不敬，为此我还关了自己几天禁闭。”姜念雄顿了顿又道，“可是，前几天我们的行踪无缘无故的暴露，让我想到了教皇——因为如果说谁知道我们的行踪，他就是最先能想到的人了。”
“……”
“在回忆起死去的天逍遥前辈，人间界，能击杀一名六阶强者而让对方连求救都做不到的人，就算是偷袭出手，也只能是同样的六阶强者。当初的大家以这个理由锁定了伊云，因为伊云既符合条件，也给不出不在场证明——可是现在想来，当时教皇又在哪里呢？他也不在风云际会的会场！名字里也有云字！而且他会比伊云更符合条件！因为天逍遥前辈既然是追踪到了澜云城，就说明对方有势力在澜云城，伊云有没有我们不知道，但教皇红云不一样，教廷在澜云哪里没有？”
吴雪儿并不知道风云际会时具体发生了什么，只好听着姜念雄继续说下去。
“当时的现场勘察表面，击杀天逍遥前辈的应该是魔法师，因为那里的元素极为混乱，但是这本来并不能排除武者使用魔法卷轴的可能。可当时现场还有另一个线索，那就是地面上有着衣袍拖过的痕迹。”
“衣袍拖过的痕迹？”
“不过，魔法师公会的浮流光会长指出，因为澜云大陆和魔痕大陆的魔法师公会配发的服装不完全相同，魔痕魔法师公会配发的魔法袍有着长长的下摆，所以下手的极有可能是魔痕大陆的魔法师，比如伊云——但是这话并不全对，谁都没有规定过，穿着长袍的魔法师，穿着的就一定是魔法袍！”
姜念雄神色如电，对着吴雪儿说出了自己最后的凭证。
“教皇冕下，只要是不是在外出的时候，都是穿着教皇的特制衣袍的！那种衣袍的下摆，别说拖在地上，就是拖在地上再延伸出一步路！都绰绰有余！如果这个幕后黑手就是教皇，之前我们先被盯上，马上盯着我们的人又会退走就可以解释了，因为跟着我们的人向上面汇报后，上面的人马上就告诉了他们——不用跟了，这两个人是圣子与圣女假扮的！”
“可是……就算你的推测再怎么合理，也只是猜测吧？动机呢？教皇冕下做这些动机呢？”
“这就是我们的误区了……失踪的都是些光属性体质，我们就会下意识的去往会对光属性体质不利方面去想——可如果并不是要对他们不利，而是‘需要’光属性体质呢？”
“需要？”吴雪儿睁大了眼睛，明白了姜念雄的意思。
她现在之所以会成为教廷的圣女，不就是因为教廷的“需要”吗？
“这个人间界最需要光属性体质的，就是教廷！虽然我还不知道为什么教廷忽然这样竭泽而渔的抓走这么多光属性体质，但是这的确可以成为教皇的动机！”
“……”
“现在你相信了吗？我本来想等亲自确认了之后在告诉你的……”
“亲自确认，你既然觉得教皇大人是幕后黑手，还想以身涉险？”
“所以才要你们继续演啊。”姜念雄苦笑道，“现在我们没被人盯着是无所谓，但是我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会被再次盯上。只要我们还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现’的模样，教廷也不会对我们做什么吧？毕竟就算我再调查这个案子，实际上换了谁调查也没有什么区别，而教廷还需要我这个圣子——祭典期间我要是出了事，他们也没办法向我父亲交代吧？”
“……”
“所以，在下的小命，就看你能不能演好了？我可爱的妹妹？”
“……”吴雪儿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回答时……
“你有多少把握。”
冷飕飕的声音忽然出现，一个白袍人忽然就堵在了牛车前面，烟婶与蟒叔立即站了起来，严阵以待。
“不要激动，他就是我说过的夕鬼！”姜念雄连忙让二人放松下来。
“你来去还真是毫无动静啊，你可是教廷的护道骑士哎，这么和圣子说话真的没有关系吗？”姜念雄调侃道。
吴雪儿愣了愣，忽然脸色一白：“他也是教廷的，也就是说……刚刚的计划已经暴露了？”
吴雪儿暗骂自己不该多问，这下教廷的人已经知道姜念雄打算做什么了……
“没事没事，这个人和教廷的关系恐怕没那么深——我可没见过一个合格的教廷人会威胁他们的圣子。”
“少啰嗦，我问你有多少把握，对于刚刚的推论。”
“九成，剩下的一成大概是我不怎么愿意相信吧。”
“……”夕鬼衣帽缝隙中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了几分，“圣女殿下，继续去万人城太危险了，不要管这家伙胡闹，卑职保护你离开吧。”
“啧啧啧，教廷的人还真敢说呢。”姜念雄笑道。
“……圣女殿下，卑职并不完全是教廷的人，这次护送你们，是唯一也是最后的任务。卑职会将你带去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教廷绝对找不到你……”
“不必了。”
“……圣女殿下……”
“如果姜念雄——·我哥，如果我哥说的是真的，这件事我就不能不管，为了失踪的那些人，我也会帮他把这场戏演下去。而且……我不相信教皇殿下会做那样的事，一定……一定有什么别人才对，我们都不认识的某个人。”
“哈哈！雪儿！我的好妹妹！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人！”
“不要套近乎，你是表哥，我们可没有那么亲近。”
“额……”
夕鬼白袍下的身影晃了晃，冰冷的眼睛紧盯着姜念雄，仿佛要用眼神将其杀死。
“别这么看我啊，你又不能真用眼神杀了我。”
“哼！你能保证圣女殿下的安全吗？”
“应该可以，我有做安排。”
夕鬼想起了姜念雄对水穷说过的话，点了点头又道：“你能承诺吗？圣女殿下绝对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我当然能承诺。”
……
（继续接近真相，青云天隼尽力把这本玄幻书写成一本好的悬疑（大雾）
咳咳，姜念雄的承诺嘛，就那么一回事儿了，当不当真大家随意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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