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晔自那日“朱雀门事变”之后,就一直不太正常,时而疯癫,时而清醒,当然大部分时间里都是疯癫的。
虽然他被朝廷,从九卿之一的大鸿胪,进位成了三公之一的司徒,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就这样了,虽然官位显赫,不过也只是朝廷所给的一个虚职罢了。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不上朝了,整日里在家将养。于是间,原本即使刘晔出征在外,依旧宾朋满座的府衙,现在竟然也变得有些门可罗雀了。更有甚者,某些见风使舵的下人们,也都另投贤主去了。
刘晔作为昔日保皇派里的股肱大臣,荀彧于情于理都是需要来探望一下的。
这一日,下朝后不久,荀彧便带了自己的儿子荀,亲自驱车来到了刘晔的府上。
刘晔府的下人们因为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拜访了,一个个蔫儿不拉几的都在大门口打着哈欠,看见有马车过来,还以为只是路过,并没有当回事儿。
止到马车在府衙门前慢慢停下来,荀彧从车上走下来之后,一个个的才慌忙赶上来迎接,那殷勤的模样与刚刚的情景简直天差地别。
也早有人急忙回府内禀报此时刘家的主事人,刘晔之子刘陶去了。
刘陶,字季冶。此人善论纵横,虽高才,却薄行。因此虽然自己的父亲身居高位,而他自己也已经年过不惑,如今也不过堪堪才是兖州陈留郡治下的一个小小的县令。
也正是因为他父亲病重这件事儿,近期才在荀彧的示意下,被朝廷将他从陈留召了回来,以好主持家中一厢事宜。
刘陶闻报荀彧来府,急忙从出来迎接,作揖拜道,“小侄刘陶,见过荀令君,见过世兄。”
荀彧随之还礼,微微笑道,“贤侄不必多礼。我父子二人今日此番前来,只是为了拜会子扬兄,别无它意。”
刘陶闻言,低着的脑袋,眉毛不经意的一皱说道,“荀令君,世兄请。”
三人一边向里面走着,刘陶一边说道,“不瞒荀令君,家父如今,时而疯癫,时而清醒,有时连我都认不得了。不过今日家父精神稍好,方才吃了药睡下了,或许还需要几刻钟,还烦请大人于厅中稍待。”
荀彧闻言,急忙说道,“无妨无妨,今日前来本就是为了拜会子扬兄的,我父子二人等会儿便是。”
少时,三人便来到了会客厅内,分主次坐下,而刘陶坐在一旁陪二人谈话。大约过了一两刻钟,才有仆人来报,“公子,两位大人,老大人醒了。”
随即,荀彧急忙随着仆人的引领前去看望刘晔。
刚走出门不久,便看见有一头发花白,背影萧索的老人在院中的一颗枯树下静静的站着,颇有一股凄凉的韵味。那是自然就是这个府邸的主人,现任司徒刘晔。
荀彧见状,试探性的轻声叫了一句,“子扬兄?”
刘晔闻听身后有动静,还以为是府内仆人也就没有理会,待听到了一声务必熟悉的呼叫声之后,身体不禁微微一颤,慢慢的回过了头来。
见到来人,刘晔嘴角立马涌上一丝笑意,双手抱拳道,“荀令君,别来无恙乎?”
待看此时的刘晔,早已没了昔日的意气风发,而且精神萎靡,只是眼神暂时还透着一丝睿智,只是不知这分睿智又能撑上多久。显然此时,刘晔方才醒来神智还算清醒。
荀彧见状急忙走上前,也不顾礼仪,一把握住刘晔的手,将他搀扶着在大树下的石凳上坐好。
身后的众人,见此一个个也都很合事宜的退去了,给二人留下一份空间。当然,身挂父亲的刘陶,并没有走远,只是在远处远远的看着而已。
只见荀彧略有一丝激动,轻声说道,“子扬兄,数日未见,消瘦了许多。陛下,十分惦念于你,因此特地派我前来探望。”
刘晔闻言,嘴角不经意的一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荀彧的话自然是假的,他心里怎会不知,要不是荀彧谏言,咱们的皇帝陛下才不会进封自己做这个司徒,府内也才不会有宫内的太医官时常探望呢。
虽说如此,刘晔还是微微一笑,抱拳说道,“多谢天子挂念,老夫身体有恙,还烦请荀令君帮忙代老夫回谢于陛下。”
荀彧随即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子扬兄,将养一些时日之后,不知可还有心继续为朝廷效力?”
其实,也不能怪荀彧如此的不近人情。只是因为本来保皇一派,实力就比曹氏一派要低上一些。现如今,张郃战死,刘晔又无法理政,只剩下了荀彧一人,他自然就有些独木难支。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就来找刘晔。
刘晔稍微思索了一下,不紧不慢的回复道,“不瞒荀令君,老夫恐怕爱莫能助了。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我这副身子已经灯枯油尽,恐怕来日无多,也不想再掺和朝政了,只想好好过完剩下为数不多的日子。”
荀彧闻言,陷入了沉思,显然没想到身为皇室宗亲的刘晔,竟然也放弃了朝廷,放弃了自己的刘氏江山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荀彧依旧不愿死心,正当要说一些什么时,刘晔接下来的话打断了他,“张雄兄弟几个,可曾安葬好了。”
荀彧只能随之回答道,“子扬兄不必忧虑,张雄兄弟几人,已经按照陛下的诏命,以王侯之礼下葬了。其余众人皆以国士之礼下葬,每人的家中也得到了相应的抚恤,这些消耗都是朝廷拨发。想必如此这般,张郃老将军和张氏众人也能安息了吧。”
见到荀彧还如此为皇帝开脱,刘晔心中的怒火又渐渐冒了上来,只见他强压怒气说道,“追封再多,人已经死了,可还有用?殊荣再大,张家已然绝后,可还有用?”
荀彧见到,急忙解释道,“子扬兄,不是.......”
不待荀彧说完,刘晔就打断了他,站起身来说道,“荀令君大人,今日的张郃就是明日的你我。敢问一句,假如战死沙场的不是张郃将军,而是老夫,又当如何?我虽然是皇室后裔,但如此君王,老夫爱莫能助了。”
说罢,竟然甩袖进屋去了。
刘陶见见刘晔的鼻息逐渐加重,眼看又要癫狂,急忙冲将过来将其送往屋内休息。随即又出得门来,对着荀彧说道,“老大人,家父身体不适,今日还请回吧,改日小侄亲自上门请罪。”言罢深深一揖,俨然是已经下了逐客令。
荀彧看着那空洞的门口,终究再也没有了进去的勇气,长叹一声之后,默然的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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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腊八刚过,各地州府上京述职的封疆大吏们,伴着漫天的白雪,都陆陆续续的赶到了。
诸如,扬州的刺史.陆抗,镇南将军.夏侯尚;益州的刺史.费祎,镇西将军.成都侯.钟会以及后将军.邓芝;荆州的州牧.曹植;交州的奋威将军.满宠......
每个州府都会派一些人前来,有的是州牧或者刺史亲自前来,有的只能是副手。譬如说交州的车骑将军.交州牧.曹仁就没有来,而是派来了他的心腹奋威将军.满宠。
而扬州本来应当是贾充来的,可惜他现在已经从扬州治中这个封疆大吏,沦为了一个小小的章安县县令,自然也就没有资格再来朝觐了。
当然,来京的还有刚刚得胜归朝的征北大将军.曹彰和劳军的魏王世子.曹丕。
以及部分新面孔,譬如青州刺史.诸葛诞,幽州刺史.毌[guàn]丘俭,徐州刺史.王凌。这几位当仁不让都是曹氏一派最忠贞和最器重的大臣,自然也需要着重介绍一下了。
青州刺史.诸葛诞,字公休。
曾有某位隐士明言道,“诸葛三兄弟,蜀得其龙、吴得其虎、汉得其狗”。而诸葛诞,就是这龙虎狗三兄弟中,年龄最小的大汉之狗。狗在这里并没有丝毫的贬义,反而是满满的褒义词。
准确点儿来说,这三兄弟只是堂伯兄弟。诸葛瑾最长,诸葛亮次之,诸葛诞最小。虽说是堂兄弟,但是年龄差距却有点儿大,诸葛诞今年不过才区区二十九岁,跟派在第二位的诸葛亮差了将近二十五岁。
就连他那侄儿,诸葛瑾的长子诸葛恪,还要比他大上一岁,因此他与他的那两位名声在外的哥哥,交情并不算太深厚。
诸葛诞此人,少有才华,威名夙著,能够得人死力。早年时,曾与人于大河之上试验船的性能,遭遇大风浪,船被沉到河里,诸葛诞与那人也同时被淹在了水里。帐下虎贲驾小船来救诸葛诞,诸葛诞让其先救同僚,自己却昏死过去,身体飘到了岸边,后来才被勉强救活。虽然如此,那人却还是不幸遇难,诸葛诞亲自披麻戴孝于那人灵堂之前祭拜痛哭,并多次昏厥过去。
魏王曹操知道此事之后,对他十分看重,又念其才华卓著。于是才特别举荐,让他在这堪堪而立之年就担任了青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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