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七节
“可恶……还是慢了一步吗？”
“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我已经是全速前进了，即使如此，也没跑掉。
真是的，不杀生就这么难吗？”
就算是这种情况，莫云也并没想过自己会死掉，就凭这点人，根本挡不住他。
当然，一旦决定强行闯过，他手上就会多几十条人命，这次任务的特殊之处就在于杀人太多，会把事情闹大，引起帝国的重视，到时婴芷会找莫云的麻烦，组织也可能对莫云失去信任。
当然，如果真的逼到绝境，杀几十号人总比自己死在这里强得多。
而就在莫云犹豫的时候，挡在他前面的士兵连带物资车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掀得人仰马翻。
随着这股冲击波，在莫云前面几十米的街道中央，少女的左手正对着这里。
那是小沐，她用左手造成的斥力场直接清空了街道。
“老公，这边！！”
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莫云立刻重新开始了冲刺。
……
两人夺路而逃，随手抢了两匹马，便飞速向野外狂奔，而后面护卫队的军人也对他们展开了疯狂追击。
对那些护卫队而言，丢失至宝是无法被容忍的，就这样回到帝都，他们很可能会受到严厉的处分，主谋不排除掉脑袋的可能。
因此，他们追了许久都不肯放弃，就这样从下午一直追到了黄昏，直到夜幕降临，莫云和小沐在丛林中行进了好一段路，对面才彻底跟丢了他们。
“终于结束了……”马匹停下后，小沐心有余悸地看着背后的丛林。“他们也真够执着的。”
“无论如何，任务完成就好。”莫云则冷静地看着手中的真实镜片，接下来，莫云只要拿着这玩意回去交差即可。
“不过，接下来几天里，那些士兵还会全力搜查这附近的道路，我们恐怕只能穿过丛林，走小路回去了。
我倒是不需要吃饭，但莫云你——”
“你也没必要担心我，这种野外生存，我也已经习惯了。”
这么说着，莫云蹲了下去观察着土地上的脚印。
“你等我一下……”
莫云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顺着丛林走了进去，过了大概五分钟，他便提着一只野猪的尸体，以及一些碎木回来了。
“莫云先生你这是——要野炊吗？”小沐十分兴奋地凑了过来，好奇地盯着野猪和柴火。
“总不能饿着吧，怎么，喜欢野炊？”
“以前跟随军队打仗的时候，也看到军人们在火堆前谈笑风生。
只不过，我因为不需要吃饭，而且只是杀人的武器，所以一直被排除在外。”
“你也能吃饭吧？”
“当然可以，但吃饭对我来说，只是品尝味道，并不会因为不吃饭就失去战斗力，而在行军中，军粮可是十分宝贵的。”
“那还真是辛苦呢。”回想起前几天约会时，小沐吃甜品露出的笑脸，莫云知道这个不能吃东西的魔偶，实际上也很享受进食。
笑了笑，将柴火丢在地上。”不过这头野猪我一个人也吃不了，也可以让你尝尝。”
“真的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就这样，莫云砍伐了大树的几根树枝，配合身上的武器搭好了烤架。在小沐的面前，他去掉野猪的皮和内脏，将肉切成片，在烤架上开始烘烤。
“这片已经熟了，你尝尝吧。”莫云随手将一片肉递给小沐。
而接过这块肉的小沐，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真有种露营的感觉……”
“确实，这算是露营吧。”
天色已晚，在月光下，两人就这样并肩坐在火堆前，漫无目的的打发着时间。
在火光的映衬下，小沐的眼神不知不觉便落到了莫云的身上。
虽然莫云一开始假装不知道，但被一直盯着，又有些心头发痒。
“怎么了？”
“也没什么……”嘴上这么说着，小沐却有些失落地抱着自己的膝盖，微微垂下了头。“只是想着，就这样回到帝都，我们的任务就结束了。
我会回到主人的身边，也会和你分开。”
“毕竟只是任务，任务就有完成的那天……”
“说是这么说，这次任务，我其实很快乐哦。
第一次像人类一样和异性一起约会，第一次像人类一样结伴出去旅行，第一次像人类一样救助别人，第一次像人类一样一起惊险逃亡……还有第一次像现在这样，两个人一起在野外露营。
正因为莫云先生，我体验了这么多梦寐以求的事。
莫云先生真是个温柔的人。”
“只是任务需要罢了。”
“你又这么说……”小沐有些不悦地撇着嘴。“其实你应该意识到了吧，单纯为了完成任务的话，没必要和我一起逛甜品店，甚至从一开始就没有必要演夫妻。
你其实知道这些，但却满足了我的任性。”
“你想多了，从理性判断，两人装成夫妻确实更容易降低他人的戒心，从而提高成功率。
虽然确实很麻烦，但还是值得做的。”
“噗噗！莫云就知道这样掩饰害羞！”小沐用幽怨的眼神向莫云宣泄着不满。
当然，莫云其实多少察觉到了小沐想要的东西，所以做了顺水推舟的事情。他之前便有种感觉，和小沐在一起的时候，与平时和其他人执行任务不同，有种奇怪的感觉。
现在想想，大概他从那时就已经察觉到了，小沐的所做所为有很多并不是出于演技，而是出于真心想那么做。但他却故意不进行过问，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满足了她的任性。
“其实我也想问你，你说的这些第一次，和我一起体验真的不会遗憾吗？
对你来说，我应该只是刚刚认识没多久的人，虽然你不是真正的女人，但对于第一次还是应该更加慎重才对。”
“什么叫‘我不是女人’啊！就算是魔偶，我也有作为女性的自觉的！”小沐像鼹鼠一样鼓起脸颊，粉拳不断打在莫云身上宣泄着不满。“莫云先生真是的，嘴巴总是这么毒，而且第一次见面就砍了我的头，还经常欺负我……”
说到这里，小沐却突然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不过，在我痛苦时，你愿意为我擦干眼泪，愿意抚摸我。虽然性格别扭不坦率，却愿意满足我的任性，心也很善良。
我——我应该是喜欢你的……”
“换句话说，你的爱廉价到替你擦一次眼泪，就能一见钟情吗？”
“为什么会那样理解啊！？”小沐顿时涨红了脸，然后，声音也因为羞耻心而变弱了很多。“就——就算真的是那样，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就是个缺爱的魔偶，从来没有人对我温柔过，这样的我喜欢上你，难道就不行吗？”
“那是你的自由。
不过，我不会和你交往。”
“这件事我也知道，所以——人家也没要求你回复……”
到了夜晚，莫云熟练地用树叶与树枝铺成了床，两人也躺在这简易的床铺，开始休息。
小沐躺在床铺上，看向了背对着自己侧卧的莫云。
“莫云，睡了吗？”
“还没，有事？”
“不，没什么，只是想叫你。”
“没事就给我好好睡觉啊。”
“知道吗，莫云，其实我不需要睡眠，只是当别人睡觉时，一个人醒着会很寂寞，所以才会使用这种功能。”
“是吗？那么别打扰我，我要睡了。”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过分的人呢，陪喜欢你的女孩子多聊几句怎么了？”
“哼，都是你擅自喜欢的，而且你也不是女孩子，只是个人妖。”
“你说什么！？”被称作人妖的小沐又发怒了，但她转念却笑了出来。“嘴上这么说，其实你在害羞吧？”
“没有！”
“那转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啰嗦，我要睡了！”
莫云不再理会小沐，而小沐却一直盯着莫云。
这个别扭的男人有着还不为他所知的身份，但他为自己擦干了眼泪，为自己起了“小沐”这个名字，接受自己的任性，陪自己度过了这样的一段旅程。
虽然只是短暂的几天，但却是难得而珍贵的回忆，至少，相比于那些在战场上作为杀戮机器，不断收割生命的几百，上千天，这几天要珍贵得多。
在这几天里，她仿佛不再只是一个人偶，不再只是一个道具，而是作为一个人，作为一个妻子，喜欢上了一个独一无二的男人。
但，她也比谁都清楚，这只是任务。
约会，旅行，野营，都是因为任务，任务结束之后，莫云就会离开。
她有自己的主人，而在自己的主人那里，她只是个道具。
因为是道具，所以有自己的感情是不行的，如果自己喜欢莫云的事情被主人知道了，就一定会被惩罚到生不如死，那恐怕比头被砍掉还严重得多。
人在遭到无法忍受的精神打击下，会出于自我保护机制，失去一些记忆，小沐也是这样。
她还记得，在至少一百年以前，她曾因为一些事情违逆过自己的主人，当时的自己是出于善心，还是出于正义感呢？
她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在极大的痛苦中，她连自己为什么会违抗主人都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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