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阳光。午后,花都中央公园内,有两人在散步。
明明被罗萨带出来,并没有什么不亲不愿。他只是依顺着,但并不配合。是荣格提出来的,这段时间一直是由他照顾:多让小孩子出来走走,对恢复健康有好处。
“他完全把这小子当成自己人了。”罗萨这样想。
一前一后。罗萨一路上也不抽烟,只是不说话;明明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很普通的一个小孩儿。如果你初看到他的话,刚来时的裹在身上的破布早被荣格扔了。明明现在穿的是一身儿童套装,荣格买的:浅绿色的绒布外套、裤子用的是结实的牛仔布,衣领前还有个漂亮的条纹蝴蝶结。
多么可爱的小男生啊。但在他那紫色的大眼睛里,却感觉不到任何人类的气息。
“你叫什么名字?”罗萨还是这样问到,虽然他知道小孩儿是不会说的。
“明明。”
“哦?!明……明?嗯。”罗萨颇有些吃惊。
依然是一前一后,只是走着。
公园的人很多,多半是大人带着孩子。一些摊贩在叫卖着儿童们的玩意儿。
“先生,给您的孩子买个气球吧。”一个卖气球的小贩笑着对罗萨说。
“这个……他不是我的孩子。”罗萨看了看明明,“要不你挑一个吧。”
明明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些生气,但依旧很是警觉;他迟疑了片刻,便伸手去拿那只红色的气球。但个子太矮小,第一次并没有成功。罗萨伸手帮他拿了那只递给了他。
明明手里拿着气球,并没有表现的很欢喜;但看得出来,他很开心。
坐在公园长椅上,阳光温暖地抚摸着人的肌肤。明明玩弄着气球;罗萨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好久没有这么悠闲了。
罗萨笑了笑,他突然发现这个叫明明的孩子出奇的矮小、瘦弱不堪;这是他第一次仔细认真的打量这个孩子。除了个子小外,再有就是他那双骇人的紫色的眼睛,衬着小孩儿白皙的皮肤更显突兀。看不出是什么种族,但大概是夏族人之类;他的动作小心敬慎,但却并不温顺。虽然罗萨知道傀儡大都感情冷漠,但却本能地觉得这孩子应本不是如此。
一想到他的身份,罗萨突然感觉不适了起来。这种战争机器大多从小便被培植,有些甚至是从胚胎开始;他们只被教导一件事:杀人;最快捷、最高效的杀人。这样一个孩子,如果你不知情的话,无论如何也不会把他和傀儡联系在一起。
“老大。”罗萨从沉思中被唤醒。
是荣格。
“我有点不放心。”
“你这小子。”罗萨苦笑了一下,心想:“你还不知道,这个你担心的小子是个什么来头呢。”
“呵呵,老大。其实我是不放心你。”荣格说,“从黑龙会回来你就一言不发。”
“没什么。”罗萨看着一旁的明明,“这次事件不是他们做的。”
“我查了一下。龙港那里没有从南美的靠岸记录。黑市上最近却有东西流出,陈康南说的不假,应该是偷渡的。”荣格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没弄错的话,是‘新人’:NEWMAN。”
明明听到这儿不觉有些不安。但罗萨他们没有察觉。
“新人?”罗萨有些吃惊,“怎么会是他们?”
“我一开始也觉得很奇怪。他们向来只在伊国活动。这次竟然千里迢迢跑到夏国来。”
“消息确凿吗?”
“是从‘万事通’他们那里买的消息。肯定属实。”荣格说,“老大。我们还要继续查下去吗?他们不是平民。按说我们没有义务救他们。”
“和组织其他人说了吗?”
“刚刚得到的消息,第一时间给你禀的报。”
“通知大伙儿回来。”
他们还没有察觉的是,在阳光明媚的中央公园,两双眼睛正注视着他们。
傍晚。洪帮总部。
屋外的帮众两两三三候着,洪帮的战力核心——罗萨之锋一众早已在屋内等候。“罗萨之锋”,多半是洪帮自家称呼,围绕在罗萨周围的洪帮最强的能力者:阿兰·泰尔、恩斯特·荣格和乔治·戈登·拜伦。除了罗萨之锋,医生福斯、新近加入的能力者、高丽族的金希妍也入了列。
老大抵达,帮众皆双手直垂,面色恭敬,深深鞠躬,“老大!”
罗萨招呼众人坐下,荣格将明明带入后屋休息后,告诉了众人关于“新人”的事。
“他妈的。这件事我们管到底了。”脾气暴躁的泰尔最先发话了。
“事关恐怖分子。我们不好出手。”荣格压住了快跳起来的泰尔。
“荣格说的有道理。你们洪帮本来就百事缠身,上官景宁早就盯着了,这件事我看还是不要插手。你说呢,罗萨。”福斯支持荣格。
“我就是伊族人!荣格你也是。就算是什么恐怖分子又怎么样?我们洪帮在他们夏族狗眼里不也是恐怖分子吗?老大!”泰尔对着一言不发的罗萨,神情激动,“我们当初进洪帮时你说过什么?我们是要保护花都的异族人的。拜伦你说。”泰尔见罗萨不发话,转问一旁紧皱眉头的拜伦。
拜伦脸颊抽动着,他紧咬着嘴唇,缓慢地站起来,“我支持泰尔哥。”
“好样的。拜伦。这才像爷们!”
“好吧,二对二。老大。看你的决定了。”荣格轻叹了口气,“无论您做出什么决定,我等必誓死完成。”
罗萨掐灭了手上的烟,“还有一个人。”
众人这才转向坐在角落一言不发的金希妍。
“金希妍,虽然你加入不久。但你的功绩是大家都看到得。说吧。”
“我同意去。”希妍望着窗外,头也没回。
“好。就这么决定了。明天你们分头寻找‘新人’的下落。”罗萨话还未说完,只听外面一丝破碎的声音,随声音不大,但罗萨听得分外清楚。是明明!
荣格和泰尔急忙冲出屋子,朝内屋奔去。
漆黑的屋子,窗外巨大的月亮照出两个人影。不是明明!明明呢?!
泰尔一声怒吼,双手迅速石化,向黑影击去。
雷鸣之声,电光火石。
泰尔的双臂被黑影的被雷电缠绕的双腿挡住。
这时,其他人匆匆赶到,在一阵光亮中这才看到。一对相貌清秀、面容冷峻的双胞胎少年,他们都有一头紫罗兰色的长发,月光下如星星点点的紫色瀑布。
第八章
明明与双子
双胞胎中,一个手持手枪,眼中似有雷电的物质闪烁,另一个与泰尔纠缠的双腿也被类似的雷电缠绕。他们大约只有十五六岁,身形高挑、削瘦,像是伊族人的模样。见到罗萨一众进来,也不由分说,上来便开战。
荣格双手向前,空气中的水汽渐渐凝结,乘着月光,形成皎洁如冰的断刃向正与泰尔恶战的使腿少年刺去。就在到了仅仅在离少年眼眸几公分的距离时,使枪少年眼中的雷电变得不安起来,炬炬如火;他举枪一击,水汽刃便被击碎,但丝毫没有伤到同伴。
这边拜伦乘使枪少年的迟疑,甩出数十枚小钢珠;使枪少年也不慌乱,抬手便是几枪,钢珠便被击碎。
拜伦轻声笑了,右手怒撑,被击碎的无数钢珠碎片立刻在使枪少年周围爆炸,震得少年背后之墙壁成了断壁瓦砾,少年双手捂面,衣服也变得残破;看似没了战斗力。
这边在荣格和泰尔的配合下,使腿少年也被牢牢控制。金希妍看到此情形,双手伏地,两道冰蛇在地上蔓延出去,渐渐地爬到了少年们的身上,分别将其冰封住。
“这两小子还真有两下子。”泰尔催了口吐沫,“好歹是捉住了。”
福斯看到明明不在,有些焦急,“那小孩儿呢?”
“明明?!”荣格大叫了一声。在屋里东翻西找,就是不见他的踪影。
“他叫明明?”福斯姐问道。
“嗯。叫明明。”罗萨走到窗前,向下指了指,“他在这儿。”
窗外的街道上,是已晕倒在地的明明。拜伦看到,翻身跳下窗户,抱着明明回了来。
“我来看看。”福斯上前摸了摸明明的额头,又把头倚在他胸前听了听心跳,笑着说,“只是营养不良。过会儿就会醒的,没大碍。”
“这孩子。跟着我们这些恶人哪里能来的什么好运。”荣格深深的叹了口气,看了看那对被冰封的双胞胎,“这又是我们的哪家仇家吧。”
“荣格哥,你别这样想。上次是你救得他的命呢!”拜伦安慰道。
突然,拜伦感觉双手有些震动,躺在他臂弯里的明明似乎醒了。罗萨也明显感到,他藏在靴子里的明明的刀动了起来。
“不要……”明明说话了。
“他醒了!”拜伦惊喜说道,但感到这震动更加剧烈了。
大家都感觉到了这一奇怪的情形,震动越发明显,接着是整个屋子跟着动了起来。不好!
那对被冻住的双胞胎一个眼中的雷电愈加躁动起来,一个腿上的雷电变得凶险起来。吱吱声伴着这地动山摇之势;刹那,冰块被雷电咬碎,二少年冲了出来。
“不要杀他们!”明明终于惊醒了。
使腿少年又向泰尔袭来,泰尔连忙石化双臂迎去,但少年的雷腿并没有打向泰尔的双臂,少年突然在泰尔面前消失了。
就在他没反应过来时,少年便在泰尔的背后出现,只一雷腿,泰尔便觉得浑身麻痛,像是被千万条虫啃咬;支持不住,跪在了地上。胳膊上的石头也因受不了电击,碎了一地。
这边,荣格只觉身上一阵红热,也如虫蚁蛀咬,翻身倒地。
他身后,是枪口还冒着青烟的神情冷漠的雷眼少年。
“荣格哥!”拜伦放下明明,冲向一是鲜血注地的荣格。
金希妍双手向前,想用冰困住雷眼少年。突然便觉无法呼吸,周身疼痛。雷腿少年早已在她身后,一把便勒住了希妍的脖子。
“没事的。没事的。荣格哥。”拜伦将手放在荣格的伤口处,他想用对金属控制的异能把子弹吸出来。福斯也急忙过来帮忙。
罗萨有了些许迟疑,“这就是傀儡的力量吗?!”
正当他准备出手时,却发现瘫倒在一旁明明不见了。等他回过神来,只见明明出现在雷眼少年身旁,一把便将少年扑到。那把刀!刚才还在罗萨的靴子里,现在牢牢的握在明明的手上,刀刃对准着少年雷一般的眼眸。
他右手则向外撑着,像是在抓什么东西。雷腿少年立刻瘫在地上,像是被什么掐住了脖子。
两少年退却了。
“住手!米吉。”明明低吼着,慢慢松开了少年。
这夜。明明向他们吐出了真相。
“我们是没有父母的弃儿,一出生就在伊国的布宜诺斯艾利斯郊外的垃圾堆里。米吉米蒂是对双胞胎,我们三个还有别的孤儿们在这垃圾堆里靠吃垃圾才活得下来。是‘哥哥’救了我们。他叫约翰·罗尔斯。
是他把我们带回了家,就是外人叫‘新人’(Newman)的地下抵抗组织。
在那里我们靠杀人度日,其实和吃垃圾没有什么分别,一样是和别人抢食。但‘哥哥’告诉我们,很快的,我们便可以生活在天堂里;那里没有垃圾,有数不尽的美食,还有舒服的床。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又被带到了这里,大约十个人。我们在一个旅馆里遭人暗算,除我一人外全部被抓。米吉米蒂是逃了出来,想带着我一起逃出去。
我没有告诉你们真相是因为害怕你们是坏人。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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