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兵从床上爬起身来,听见窗外好像有低沉的雷声。他赶紧套好假肢,打开房门向外一看。哇!天要下雨啦!西边的天空黑压压的,的确有低低的雷声,快要压了过来。
哦,怪不得呢!昨天晚上热得那么利害,身上连衣服都挂不住。朱兵清早起来,脑袋仍然还是晕晕沉沉的。这时他真想跑到凉水管子上,痛痛快快地冲个凉水澡。
他在胡乱想中,关上门准备要去打水,猛然听到有人在敲门。咦,这是谁呀,这么早就来敲门了?他心里迟疑了一下,还是返身赶紧打开了门。嗬,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而是弟弟的头儿——机械维修车间主任马连清。
“哎呀,老伙计,事情不好了,你弟弟给惹祸了!”朱兵一打开门,马连清就火急火燎地向他说。
“什么,我弟弟他惹祸了?”朱兵瞪大眼睛,看着马连清,有些吃惊地问说,“他,他究竟给惹什么祸了?”
马连清抬腕看了一下表说:“哦,我现在一下子给你说不清楚,反正是你弟弟跟人家牛经理吵架了。昨天晚上,牛经理把电话已经打到我家了,说要开除他呢!你赶快到办公室里,去找一找牛经理吧!要不然,事情就不好办了!”
朱兵还想再问马连清时,马连清说,他赶紧得回车间里一趟,一会儿还要到公司里开会,就转身急急忙忙地走了。朱兵望着马连清的背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要不然,马连清不会这么早来告诉他。他的脑袋立刻像被人打了一把掌,顿时觉着非常沉闷,脑门上也由不得给浸出了汗水。
朱兵不敢担搁,他返身从床上拉起褂子,披在自己的身上,一边往外走,一边向床上正在给女儿小萍穿衣服的妻子杨惠琴说:“你照关小萍吧,我得赶快去公司里一趟!”
杨惠琴还没有给女儿穿好衣服,她看见朱兵急着要走,回头看着他大声地喊他说:“喂,朱兵,你没听见,外面要下雨啦,得把雨伞给带上!”
朱兵听到妻子喊了,但是他没有回身。他知道,自己要要是回身找雨伞了,会耽误时间。那样,他赶到公司里,就见不到牛经理了。因为今天是星期一,牛经理他们会开生产会。
朱兵走出家门,觉着应该先到供应科,去告诉一声彭科长,以免科里有事情,找不到他,会有问题。他想到这里,立刻向供应科走来。供应科在宿舍的大门口。朱兵刚走出宿舍大门,看见他们的科长彭军,迎面就向他走来了。彭军身子瘦高,脸发黑而庄重,不苟言笑。他腋下夹着个公文包,看见了朱兵,立马问说:“噢,这么早你就来上班了。”
朱兵赶紧向他说:“不,彭科长,我是想到办公大楼里找牛经理。”接着他把马连清告诉给他的情况,向彭军说了一下。彭军听完了,点着头说:“噢,那你赶快去吧!牛经理一会儿要开会呢。我这就是要去办公大楼里开会了。你去得迟了,恐怕他就开会了。”
彭军说完后,从前面先走了。朱兵望着他的身影,跟在他的身后,也向办公大楼走去。可是他的腿上装着假肢,步子不敢迈得快了。如果迈得快了,容易闪腿。他只好一步一顿地跟着在走。可是走着走着,看到彭军走过了防洪桥,他渐渐就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这时,西天的乌云渐渐地压了过来。朱兵已经听到乌云里哼着的雷声,越来越响了。雷声响得虽然不大,可是连续不断。他知道,这样乌云,要是下起雨来,肯定会很大。他只好加快了步子,向办公大楼努力地走。
朱兵走过防洪桥,已经看见恒星机械公司楼顶上的那块红底白字的大牌子了。那块大牌子是牛经理当上了经理后才立起来的。牛经理没有当经理之前,楼顶上没有立大牌子。有牌子只挂在办公楼的大门口。牛经理当了经理后,便在楼顶上立起了大牌子。过去,恒星机械公司也不叫公司,而是叫恒星机械厂。那时牛经理还不是厂长,他是副厂长。厂长是林风。因为林风年龄到站,从岗位上退了下来,牛经理才接任他的职务,当上了恒星机械厂的厂长。然后企业在实行承包经营责任中,牛经理承包了厂子,他将恒星机械厂更名为成恒星机械公司,自己也就成为经理了。
那块儿大牌子,立在楼顶上,用白油漆将字写成了白色,底子油漆成了红色,远远望去,极为醒目。朱兵远远地就看见了。他望见恒星机械公司那块儿大牌子,心里觉着非常地舒服。因为他知道,有了那块儿大牌子,恒星机械公司才存在,他们大家也才会有工作。
朱兵望着那块儿大牌子,越走越近了,天空中的鸟云,也越来越到了头顶上。这时突然刮来一股大风,把他的衣服给掀起来了。他用手赶紧拽住,希望能扣上扣子,不被再掀起来。正要扣扣钮时,一道强烈的电光,从他的头顶上闪过,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朱兵不敢停顿了,继续用手拽着衣服,往办公大楼里走了。可是刚走了几步,倾盆大雨就劈头盖脸地浇下来。朱兵立时被浇得透不过气来,连眼睛也睁不开了。他只好站定身子,将衣服披上头顶,可是雨水又从脖子里往下灌。
他将衣服捂在脖子上,迈开步子赶紧向前走。不想脚下已经浮起了水,灌进他的鞋袜里。他顿觉右脚凉凉的,只好踩着地上的积水,向办公大楼走了。可是走到办公大楼跟前,他往台阶上迈步时,脚下一滑给摔倒了。
他摔倒后,怎么也站不起身来了。好在门房里的老李看见了,他从门房里跑出来,将朱兵扶起,搀回到门房里。门房里的老李叫李迎春,他过去跟朱兵在一个班里上过班。朱兵当时是班长,他是组员。后来老李受了伤,又因年龄大了,才把他安排到办公大楼里看了门房。
老李性格开朗,喜欢跟人开玩笑。那时他在班里,人们都不叫他师傅,叫他老李。老李也不在意,成天乐呵呵的。他娶的老婆是小南沟村的。小南沟村在恒星机械公司宿舍的南面,离宿舍不远。他每天下了班,就骑着自行车回到小南沟村里了。
朱兵被老李搀扶进门房里,他问他说:“噢,你是来找牛经理的吧,他已经开会了。”
朱兵听了老李的话,他的心里非常吃惊。他还没有跟他说话,他怎么知道自己是找牛经理了。他抬头看着老李,苦笑了一下说:“是的,李师傅,你怎么就知道了?”
老李说:“唉,你弟弟昨天晚上,跟人家牛经理吵架了,公司里的人恐怕都知道了。我现在劝你一句,你见了你弟弟,可要好好地说一说他了。他跟人家牛经理吵架,那不是茭芥子捅老玳,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睛了吧!”
朱兵听到这里,想好好地问一问老李时,看见马明也走进来了。马明看到了朱兵,立马也向他说:“唉,小朱,你见到了牛经理没有?”
咦,他们果然都给知道了。朱兵看了一眼马明,有气无力地摇着头说:“我给来得晚了,没有见到牛经理。”
“噢,你见到了牛经理,可得好好地跟他说一说了。”马明看着朱兵说。
朱兵没有再吭声,因为马明是他的师傅,多年来一直在关心着他。他们两家住在前后排。马明家在前排,朱兵家在后排,朱兵的妻子杨惠琴,还是马明给他介绍的。杨惠琴是马明的表妹。那年,马明看见朱兵家里没个帮手,一个人忙里忙外的,就把自己的表妹介绍给了他。不过,现在马明已经退休了,他因为家的人口多,经济困难,退休后没有休息,在食堂里找了份临时工作——打扫卫生。
马明看见朱兵没有吭声,他只好向他说:“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可是全看到了。当时我在食堂里还没有回。你弟弟他们到食堂里吃饭,跟牛经理顶了几句嘴。”
“他们到食堂里吃饭,怎么能跟人家牛经理顶嘴呢?”朱兵不明事理地看着马明问说。
马明说,“刚开始,也不是跟牛经理顶嘴,是几个愣头青到食堂里吃饭了。也不知道是车间里没有跟食堂里打好招呼,还是食堂里的人给忘了。反正给弟弟他们几个愣头青,走进食堂里吃饭时,食堂里没有给他们留饭,他们就跟食堂里的人吵起来了。”
“噢,原来是这样呀!”老李说,“要是这样,你弟弟跟牛经理顶上几句嘴,也不会有啥大问题的。”
“不!李师傅,你们不知道,人家牛经理要开除他呢!”朱兵说。
“开除他呢?就因为个这事,值得开除嘛!”马明说,“你弟弟他在食堂里,跟牛经理也没有顶了几句嘴,再说了,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你弟弟他们,食堂里也做是不对。他们去检修了,食堂里的人没有给他们留饭,那几个愣头青走进食堂里后,看见馒头是凉的,稀饭也是凉的,就跟食堂里的炊事员吵了起来。没想到那个值班的炊事员也是个愣头青,他如果不沉声,也就没事了。没想到他还跟他们对骂起来了。在对骂中,牛经理就走进食堂里了。牛经理走进食堂里,那几个愣头青看见是牛经理,都不敢吭声了,乖乖地给溜出去了,可是你弟弟没有走,我想他是想跟牛经理说一说情况,没想到牛经理也不冷静。你弟弟跟他说的时候,牛经理就火了。抬手指着饭桌上的饭菜说,你是哪个车间里的,叫你们车间主任来!这下,你弟弟才不敢吭声了。”
“噢,要是这样,也不要紧。”老李说,“你见到了牛经理,向他多说些好话,可能事情就会过去了。”
朱兵摇着头说:“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因为牛经理要开除他呢!”
“这是气头子上的话,当时他生气了,会说这样的话。慢慢地消了气,到时牛经理也就不会开除他了。”老李仍然在这样认为。
马明说:“开除我认为倒够不上。让他会写个检查,好好批评批评他,可能就没事了。不过,牛经理这个,脾气也不好说。小朱,你见到了牛经理,不管怎么说,都要多承认自己的不对,跟牛经理多说几句好话,我想到时也可能就没事了。唉,我想你弟弟跟牛经理争辩,是觉着自己是个副班长,那天听说是他带着人去检修的。检修完了,回到食堂里没有给留饭,他觉着自己有责任,想把事情跟牛经理说一说,没想到却给争辩起来了。”
老李说:“争辩起来也不是个什么大事,承认承认自己的错,想来就没事了。”
马明说:“不过,牛经理这个人也不好说。因为食堂是他的亲戚承包了。牛经理如果袒护他的亲戚,就会处理你弟弟的。总之,你见到牛经理,只能是说好话了。”
朱兵点着头说:“是,是。马师傅。李师傅,我一定会听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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