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怔,他们不可思议地看着程东,嘴唇翕动,似乎在盯着一块汁水丰厚的肉排。
“你是外乡人?”大头用力地咽了口唾沫。
程东挑了下眉毛,撇着嘴幽幽道:“我是。”
“很好!”
大头阴恻恻地扯起一弯冷笑,“把机油给我!”
“先放人。”
“你恐怕还没弄清楚状况吧……”
攫住男孩脖颈的那只枯手再度用力,男孩这才痛苦地闷哼一声。
鲜血渗进大头肮脏的指甲缝里,被他贪婪地舔入口中,“这群家伙吸饱了机油,浑身都浸着一股子甜味。喝了他们的血,一样能缓解酒瘾……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
程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你现在就能弄死他,当我没说过!但是这瓶机油,你一滴都别想得到。”
大头的神色一凛:“你威胁我。”
程东再度漠然地点了点头:“我是威胁你,怎么样?”
“你他妈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大头强压着心中的怒意,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和我说话的是个垃圾,是个畜生……”
程东同样阴冷地挑起了嘴角,“我他妈管你是个什么东西!”
“很好!”
大头再度深深地点了点头,“你有种!我他吗记住你了!把货给我看看,验完了货,我可以放人!”
“等会!等会大爷,等我先和这位老弟商量商量!给我一分钟!”
郭苗威缩着脖子,唯唯地凑到程东旁边扯了扯他的袖子,“老弟,来,借一步说话。”
程东抬手将郭苗威挣开,插着衣兜大大咧咧地高声道:“有什么话就在这说,老子懒得动!”
郭苗威目光灼灼地搓着大腿,仿佛一下子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哎呀,在这不方便,借一步说话,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我的亲爷爷!”
程东冷哼了一声,歪了歪脑袋:“不方便的话就别说了,老子懒得听!”
“你看……哎呀,你看你!这……这多让我下不来台!”
郭苗威嘴上说得委屈,可脸上倒是一点尴尬的样子都没有。见程东拒绝他也不恼,鬼鬼祟祟地把脑袋往程东的耳朵边凑,刚到嘴边的话,却让程东再一次刻意地避开。
“有什么话,大大方方地在这里说!别跟老子咬耳朵,娘们!”
大头跟着焦急地复议着:“对!有什么话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别他妈耽误老子的时间!”
“我……这……”
男人局促地搓着手,低垂着脑袋,时不时地瞥一眼儿子,“我……我就是想说吧……”
程东神情不耐地大吼道:“有屁快放!”
“我就是想说,反正那小崽子也落到对家手里了。把【香槟】交给大头,那崽子到最后恐怕也是难逃一死,还不如把这瓶存粮留下来,咱们几个人对半分了!你是没尝过那东西的滋味,有了【香槟】给个神仙都不换,更何况我家那小崽子的命,根本就不值一瓶【香槟】的。咱现在一共三个人,倒时候就算和大头打起来,也不至于全都让他杀了!这买卖不值当啊兄弟!”
大头气极反笑:“你他妈的活腻了是吗,和老子抢油吃?”
“我我我……我他妈早就活腻了!”
郭苗威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歪着脑袋顶撞道,“你抢我的油,就是要我的命!我他妈还不如和你拼了呢!”
“等会,等会……按理说,油是在我手里吧?”
程东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塑料瓶子,塑料瓶子里装得满满登登的,正是这些人日思夜想的机油,“这瓶宝贝要留下来,还是要送出去,应该是我说了算才对吧?”
“这瓶子……看起来怎么这么熟悉啊……”
郭苗威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腰,扯着脖子喊道,“我的余粮,我的余粮什么时候跑到你手里了!你个王八蛋,你他妈偷老子的东西!”
男人嘶吼着便往程东的身上扑,反倒被程东一脚踢翻在地:“自己的东西不看管好,怎么反倒怨起我来了!瓶子上写你的名字了吗?谁拿着它,这东西就是谁的!”
大头似乎很满意程东的表现,高兴得直跺脚:“对对对!我兄弟说得对,谁拿着它,那东西就是谁的!你他妈的不想死的话,就给老子消停点,来,兄弟……把油给我!”
郭苗威坐在地上,哭天抹泪地把程东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他的那个哑老婆也正摩拳擦掌地准备过来抢回这瓶机油,被程东的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验好货了?”程东晃了晃手中的瓶子,机油撞击着塑料瓶壁,发出一阵悦耳的“沙沙”声。
大头点头如捣蒜:“验好了,验好了!”
“你放人,我交货。”
大头刚要把男孩推出去,转念又慌张地将这个男孩拽了回来,“不行,我怎么知道你到时候会不会反悔呢?一手交货,一手交人。”
“成!那就一手交货,一手交人!”
程东用两根手指头夹着瓶子口,晃晃悠悠地走到大头跟前,将这个塑料瓶平举到自己眉心处,“能放人了?”
“好,现在就放!老子现在就他妈放!”
说话间大头的眼神一冷,将那男孩重重地推向程东,反手夺向那个塑料瓶。可谁料程东早有准备,他微微侧身躲过扑来的男孩,松开夹着塑料瓶的两根手指,一脚横踹到了大头的小腹之上。
大头毫无准备,当即向后踉跄了几步,而程东早已顺势抬脚踩上了塑料瓶,只听“砰”的一声轻响,这塑料瓶口应声崩开,脆弱的瓶身也叫他踩出了个大洞。被所有人视若珍宝的煤油倒是真照着程东刚才说的话一样,流的一干二净,半滴都不剩了。
“哎呀!”
程东这时候反倒是一脸委屈,“你推他干什么,这下完了!我也不想踩在这上头啊,这下一滴都没有了!”
“你他妈故意找茬是不是……”
大头阴恻恻地从地上爬起来,半身伏在地上,活像是条饿了几天的疯狗,“你他妈以为老子不敢杀你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哪敢啊,都是误会!这事……他可真不怨我啊!”
程东说着话,不动声色地用眼睛瞟了一下小耳朵,示意她快点把那个男孩带走,“在场的各位都看着呢对不对,要不是你把这孩子推过来,我能一下子没站稳踢你一脚吗?要不是我踢了你一脚,那我能把瓶子弄掉吗?这瓶子不掉,能被我一脚踩碎吗?咱们做人得讲理是不是,这事说到底还得怨你,你不应该推那个孩子!”
“少他妈在我这装疯卖傻!”
大头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咯咯咯”的响动,那情景倒真像是某个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恶鬼,“这是西城,连小崽子都会杀人的西城!你他妈分明就没想把机油交给我,还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哎呀!”
程东插着口袋,大大咧咧地弯下腰,语气骤然一凛,“这都被你看出来啦?老子就是故意找茬!”
“你他妈找死!”
大头愤怒地咆哮一声,转瞬电光火石一般地直奔程东的咽喉而来。
没人看清发生了什么,众人只看到那个丧心病狂的疯子还未等将程东扑倒,就像是撞到电网上了一般,被重重地弹飞了出去。散发着机油气味的鲜血,顺着这人的后颈像是小溪一样地蜿蜒流淌,这个连肚子被子弹剖开都能一脸阴笑地把肠子重新塞进肚里的疯子,就这么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再也没能爬起来。
“死……死了?”
郭苗威立马止住了哭声,连滚带爬地凑到了大头跟前,探了探他的鼻息,“真死了?你把机油帮的人,就这么弄死了?”
这男人一脸震惊地把大头的尸体翻开,尸体的后脑上,赫然被印上了一个张牙舞爪地血窟窿。
“你你你……你做了什么!”
郭苗威像是见了鬼一样慌张地摸索着沾满鲜血的垃圾堆,“他脑袋后面的伤是怎么来的,你不是普通人……你是义体人对不对!你是外面大行其道的武装义体人对不对!”
程东仍旧是一脸冤枉:“我怎么知道,地上的垃圾这么多,没准是他倒霉,刚好就撞上了什么铁管钢筋什么的也说不定啊!”
“我们明明看见他倒飞出去了,不是因为你的关系,他怎么能好端端地一下子飞出这么远!”
“天地良心啊!我刚刚救了你的儿子啊,你现在反倒怀疑起我来了?”
程东委屈巴巴地指着大头的那具尸体,“谁知道这个毒狗抽得哪门子邪风,谁知道他怎么一开始还好端端地朝我这边扑过来,转头又自己飞出去了!我才是被害者啊,怎么他一死,我就成了嫌疑犯了呢?”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郭苗威把手上的血胡乱地抹在地上,扛起地上的被褥包,一把扯过了正被小耳朵包扎伤口的男孩,“快点走!要是等到机油帮的那群疯子来了,咱们一个都走不了!”
他一面走,还一面咬牙切齿地对程东恨声道:“你这个丧门星!你闯了大祸了!别他妈跟着我,老子不想看见你!人是你杀的,出了事,你他妈自己兜着!”
小耳朵气得又要跳脚大骂,可此时一个瓮声瓮气的男人却抢先开口说道:“是谁杀了机油帮的人?”
郭苗威想也不想,指着程东的鼻子,大声回应道:“就是他!冤有头债有主,机油帮的老大哥们,这里头真的没我什么事……我就是一个看热闹的……”
背着远方连绵起伏的垃圾山峦,一个像山那般高大的男人,带着一群衣着怪异的家伙转瞬便逼近了程东的身边。
那巨大的男人掐着自己巨大的腰身傲慢地垂下眼帘,打量着程东:“你是凶手?”
程东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他们说是,那就是咯!”
巨大的男人微微一愣,接着道:“你叫什么名字。”
程东苦笑着抹了抹鼻子:“我叫……南北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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