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晋川都这么说了，杨志兵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去市里卖刮刮乐，除了工资，还和宁晋川是五五分成的。
即便为了防止那些地痞流氓来捣乱，可能自己要分一些利润出去，至少也还能留三成以上的利润。
而且，去了市里，离家也近，比在南溪县肯定要好多了。
总而言之，对于杨志兵来说，百利无一害。
杨志兵当即问道：“老板，那另外还还带哪些人去？”
宁晋川摇头：“不用，你自己去就好了，到时给我一个账就行。”
杨志兵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宁晋川会这么信任自己。
宁晋川不安排人去监督，那自己可以做手脚的地方就太多了。
杨志兵犹豫了一下，说道：“老板，那印刷厂那边你去打声招呼吧！我怕我谈不下来。”
宁晋川笑咪咪看了杨志兵一眼，然后说道：“不用，我写一封信，你拿去给郭厂长，他会给你印的。”
杨志兵不可能谈不下来，就算印刷厂的人不愿意轻易给陌生人印刷，怕惹来麻烦，但他跟着宁晋川去过，只要把情况说明白，印刷厂肯定会给他印的。
杨志兵让宁晋川去，不是想折腾宁晋川，而是让宁晋川去跟印刷厂打招呼。
宁晋川上次去的时候，印刷厂厂长郭瑞文和郭安河都觉得他是有来头的人，对宁晋川很客气。
只要宁晋川跟印刷厂方面打招呼，杨志兵印了多少彩票，都留一个底，宁晋川就能通过印刷出来的彩票算出大概利润。
这也相当于监督了杨志兵。
当然，杨志兵如果真想耍手段，这一点点小动作是防不住的。
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有办法绕过这一层监督。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跟李金山一样，利用油印印刷出一批刮刮乐，宁晋川根本查不到。
诸如此类的办法还有很多，只是看杨志兵做不做。
两人聊了一会，宁晋川写了一封信交给杨志兵，让他交给郭瑞文。
一切谈妥，杨志兵说道：“老板，那我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就去市里。”
宁晋川点点头：“你自己心里也想想，这个生意要怎么做。”
“如果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说，我支持你。”
杨志兵点头：“好的，谢谢老板，那我先回去了。”
杨志兵走后，宁晋川躺在躺椅上，心里琢磨着事。
宁晋川不安排人去监督，不是他信任杨志兵，他和杨志兵才认识几天呀？十天半个月罢了。
十年八年的老朋友都未必靠得住，宁晋川会彻底相信认识十天半月的杨志兵吗？
不会！
宁晋川这么做的原因很简答。
杨志兵如果真的想捣鬼，他有很多办法，没有一个完成体制，根本监督不了。
完成的体制是什么？有管彩票印刷的、有管未发行彩票的、有管账目的、有管兑奖的、还有专门负责核查的等等。
现在什么都是杨志兵在管，安排一两个人去，能监管得着吗？
有点脑子都知道，管不了。
不相信，也管不了，为什么还让杨志兵去市里？
因为宁晋川现在要抽手出来弄李金山。
宁晋川不会天真的以为全世界，或者身边的人都要围着自己转，离开自己就活不了，活不好，发达不了。
实际上，很多人离开自己，照样活得很好。
………………
次日，宁晋川亲自把杨志兵送到车站，看着他上车，并叮嘱道：“志兵，有什么困难，可以回来找我。”
杨志兵昨天晚上都在做天人交战，他心里是有其他想法的。
今天早上，宁晋川就来找他，并给了他一千块钱作为市里彩票的启动资金，他手里还提了几万张彩票。
杨志兵如果选择背叛宁晋川，他转头就能在市里混得风生水起，他有这个信心，这几天在宁晋川这，他已经学会了整套刮刮乐的运作方法。
心里有鬼，杨志兵不怎么敢看宁晋川的眼睛，点头说道：“好的，老板。”
宁晋川拍了拍杨志兵，说道：“志兵，不要太有压力，万一在市里做不开，亏了也没关系，反正这些日子已经赚了不少了。”
杨志兵下意识说道：“老板，这个亏不了，顶多就是少赚点。”
宁晋川笑了笑：“好，快上车吧，车要走了。”
杨志兵上车找了座位，看了看还在路边站着的宁晋川，心情复杂。
一直等车启动，缓缓开出站，杨志兵才敢看窗外。
杨志兵一直在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甩开宁晋川。
甩开宁晋川，自己可以大把大把赚钞票。
可宁晋川会想不到这一点吗？
肯定能想到。
杨志兵一直想不明白，宁晋川为什么会这么信任自己，给钱给彩票，还给了一封打通印刷厂关系的信。
杨志兵自认为跟宁晋川还没有到披肝沥胆的地步。
那到底要不要甩开宁晋川，自己单独做？
每次天平倾向甩开宁晋川单独做的时候，杨志兵就会想到宁晋川在饭店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杨志兵好几次想叫停车，然后跑回去告诉宁晋川，自己想单干，请宁晋川借自己一笔钱，帮自己打通印刷厂关系，以后自己对他肯定会感激不尽。
然而，张嘴好几次，杨志兵还是没有喊停车。
摸了摸口袋里的一千块钱，他又想起张建文和吴晟，在南溪这些日子，他跟这两人混熟了，他们对宁晋川都是非常敬佩的。
张建文也曾说过，以后如果有机会，会出去单干。
对于张建文的想法，杨志兵很理解。
有能力，有本钱，谁愿意拿死工资？谁不想发达？
可张建文每天帮宁晋川管着几千块钱的账，他从不会乱动一分。
张建文曾说：“跟川哥在一起的时间越久，我就感觉我还要学的东西有很多，最重要的是，川哥愿意教我们，恨不得把所有东西教给我们，就怕我们学得慢。”
一直到市里，乘务员喊着让大家下车，杨志兵终于做了决定。
他还要跟着宁晋川，这次就不单干了。
没有人能理解杨志兵做这个决定有多艰难。
就好像一个富豪丢了一个装满钱的箱子，被一个乞丐捡到了，富豪正着急找箱子，并承诺送箱子回来的人就可以跟着自己学东西，并且有一份不错的工资，乞丐应该私吞这一个装满钱的箱子，还是去跟着富豪学东西，领一份工资？
大部分，甚至所有乞丐会选择吞下这一个箱子。
但杨志兵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做出选择的时候，杨志兵心里没有丝毫的高兴，只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
但他异常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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