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的液体缓缓流淌,在雪白的画布上留下刺眼的鲜红。
「你在画什么?未子。」
旧社办里,有木放下文库本,向正全神贯注地握住画笔的我问道。
为了从堆放在一起的备品中,找到曾经使用过的木质三角画架,我不得不打开很多落满灰尘的纸箱才寻找到。
这对于以前的美术部来说,是不可能会出现的景象。
重新绑上画布,我拍了拍脸颊拿起画笔。
「罗兰特(抽象派画家),你知道吗?」
画布上的颜色杂乱重叠,渲染出不同的感觉,各种情感交织在一起,给人一种直面的强烈冲击感。
大概,我现在的画就是这样的感觉。
「那位画家的作品,可以很形象地表达出人类内心的情感呢。不过,看到未子还没有放弃画画,我本人倒是很欣慰。」
能够和有木讨论美术的话题,似乎很久没有过了。
不光是学园的教师职员和学生,连我和有木也在有意无意地回避着关于美术部的一切。
一边不停歇地挥舞扁头笔,一边则用余光时不时地偷瞄几眼有木,我试探着问道。
「你不再画画了吗?有木。」
「嗯,算是吧。」
有木淡淡地说着,将视线转向了手中的文库本。
「有木你不怎么喜欢画画呢,之前也是。」
「如果心情好,偶尔会动动画笔。我加入美术部也是因为这里比其他社团更轻松吧。况且,邀请我参加美术部的某人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原因吗?」
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的有木继续读着流行的文库本,那样的身姿却给我一种陌生的感觉。
同时,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
对美术意兴阑珊的有木,为什么会在意我那时的画呢?
站在三楼的回廊里往下看,可以清楚地看到生长在公寓空地上的樱花树。
按下数字一号按钮,内部已经微微泛黄的破旧电梯,发出齿轮运转的机械声音,缓缓地降到一楼。
然后,穿过可以勉强称之为走廊的狭小通道,走出公寓大门便是羽见市中区五町目的八熊通。
黑色的长袖衬衫搭配七分牛仔裤,私服打扮的我搭乘公交车来到了不经常去的东区。
记得,应该在这附近。
转进小巷的尽头,映入眼帘的是开阔的空地和朱红色的高大鸟居。
深吸了一口气,我下定决心走了进去。
——羽仓山神社。
供奉山神或者稻荷神的当地神社,普通又没有什么人气却被一直延续保留下来。
原本建造在羽仓山的本社也在最近迁到了羽见市东区。
「真是非常巨大的变化啊。」
身旁走过前来这里参拜的高中女生组合发出了惊叹。
「今年的仪式可以不用特意去羽仓山观看了呢!」
其中的一人对同伴安心地说道。
「打扰一下,请问你们说的仪式是什么祭典吗?」
她们口中提到的仪式让我有些在意,不由得出声搭话。
「怎么了?你是问关于羽仓山的仪式吗?」
刚才说话的中长发女生将脸转向我问道。
「嗯,只是有些好奇会有什么样的祭典。」
这么说着的同时,视线下意识地注意到了对方衣领处长良高等学园的校徽,那是位于东区的私立高等学园。
「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举行夜祭哦,名为樱花之夜的祭典。非常热闹呢!你也一定来参加吧。」
樱花夜祭——从小在羽见市长大的我一次也没有听说过羽仓山神社会举行这样的祭典。
「是这样吗……确实,羽仓山神社的樱花夜祭我有点印象,虽然只是听说过的程度。」
放学后的社办笼罩在一片橘红色的夕阳之中,地板上映照出两个被拉长的少女身影。
有木听完我说的话后,歪着头思考起来。
「不过,未子你最近对羽仓山挺感兴趣呢?之前也问过神社、神隐之类的东西。」
「是么……还好吧。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东西。」
目光不禁投向有木那边,我一边在画架上继续随意地描绘着代表各种情感的颜色一边说道。
「真的是这样吗?未子不会是想当巫女吧。(未子的发音miko,与巫女同音)」
重新看向桌子上翻开的文库本,有木用一如既往的平淡语调如此说道。
「啊,颜料沾到制服上了!」
我下意识地叫出声。
手中的画笔不自然地颤抖,将红色的颜料溅到了藏青色的制服裙子上面。
要是穿着平时的围裙就好了,不知为何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奇怪,为什么我会突然想起来要带围裙呢?
「很难洗掉了吧?真糟糕。要不要换上体操服再回去?」
平时听起来总是很可靠的有木的声音,不知为何却显得愈发让人不安。
——未子不会是想当巫女吧!
女子更衣室里我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脑海里回想起刚才的对话。
那种一闪而过的想法似乎隐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但却又无法清楚抓住的感觉让人烦躁不安。
——你,无处可逃。
宛如耳畔低语一样的声音在脑海深处响起,镜子里映照出另一个我的面孔——巫女身姿的我。
顾不得只穿着内衣的状态,惶恐不安的我只想赶快逃离这里。
「怎么了?未子。」
打开更衣室房门的一瞬间,有木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
「那个,那里有……」
我战战兢兢地指向了衣柜的方向。
不过,什么异常都没有。
「是老鼠还是蟑螂?刚才发出那么大的叫声。吓到你了吧?」
有木伸出手将瘫坐在地上的我拉了起来。
手掌重叠传来的温暖,让我不禁想把心中所有的不安和困惑全部倾诉给有木。
「有木,其实……」
这时,走廊对面突然走过来几个结束社团活动的女子网球部成员,打断了我想说的话。
「麻烦可以让我们使用一下更衣室吗?学姐。」
一年级的学妹友好地向我搭话道。
话说这间女子更衣室本来也是一直交由运动系社团使用,文艺系社团并没有设置更衣室,而像话剧部之类的社团则设置了专用的更衣室。不过看来新入学的一年级学生并不知道这些信息。
「这不是古崎和有木同学么?日安。发生什么了?古崎同学这幅打扮。」
只见网球部的成员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我的面前。
「津田同学?你不是野外生存部的吗?」
亲切却又显得生疏的语调,明明是关系比一般同学要亲近的久美子让我感到有些异样。
「诶?我们学园可没有那种社团存在啊。」
身着淡粉色网球服的津田露出了困扰的表情。
「那上周不是你邀请我们去羽仓山远足的吗?」
心中的违和感越来越强烈,我不禁急着追问久美子。
「上周?你是说周末的话,我是在学园参加女子网球部的集训哦。最近有大会比赛……」
寂静的走廊,气氛凝重得难以呼吸。
窗户外吹进来的风拂过窗帘,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好像以此为信号一样,停滞的时间得以恢复流动。
颤抖的指尖和不断流下的冷汗,即使是在四月中旬的时节,我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空气。
「走吧,未子。」
匆匆换好体操服,有木拉着我离开了那里。
「总之,请务必向我说明一下吧,未子。」
重新回到社办,有木一副认真的表情问道。
我将四月份发生的异常现象全部告诉了有木,只是没有说明对方是拥有跟我相同面孔的巫女。
「原来如此。但是,我确实没有和你还有津田一起去羽仓山远足的记忆。」
即便是乱来也能够毫无保留相信我的人,在这所学园里大概只有她一个吧。
「嗯,或许就是那次的经历引发的错乱现象也说不定。」
只见有木用手肘支撑着桌子,听完我的陈述之后,用沉着冷静的声音开口说道。
「抱歉,又把你卷进来了呢。有木。」
下意识地用右手抚摸着一侧的头发,我低声说道。
「因为我也有想要弄明白的事情。那个时候,究竟……」
接下来的话语变得轻微起来,有木似乎想起了什么喃喃自语道。
那是与有木在熟悉的街口分别后,走在回家路上的我突然想到,既然有木没有关于去羽仓山远足的那段记忆。那么,她也一定不知道已经问过我那副画的事情了。
一边这样想着,我一边踏进了公寓的大门。
今年的仪式会很盛大呢。
没错,今年的话是那个吧。
有眉目了吗?这次的转生巫女。
隐藏在明暗摇摆的灯火下,数不清的人脸突然一瞬间全部转向了我。
被那些面孔主人所包围的我则动弹不得,只有意识是清醒的状态。
即便如此,我的内心却没有丝毫动摇。
感受不到喜怒哀乐,只是接受命运那般毫无生气。
仿佛受到某种指引似的,不属于我控制的身体擅自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登上发出吱嘎声响的木质台阶,面向前方接受村民们的跪拜。
身着印有某种花纹的白底千早和鲜红的绯袴,巫女打扮的我伸出握着神乐铃的手臂,在高台上翩然起舞。
最终,被视野里燃起的赤红所吞噬。
「咕啊……咳咳。」
剧烈跳动的心脏和被冷汗浸湿的睡衣让我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可心中依旧可以感受到强烈的异样和扭曲感。
为什么……?
直到划过脸颊的液体掉落在手背上,我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流泪的事实。
毫无疑问,被火焰所吞噬的人柱巫女是之前出现的另一个拥有相同面孔的我。
——谁来,救救我!
我终于想起来,那天在校门前的坂道上,她向我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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