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苏雪走出望春中学的食堂，不由地眯起了眼睛——正午的太阳毫不吝惜地将光芒倾倒，各处都成了阳光的海，偶尔有云朵像船划过，便在地面上卷起一阵影的涟漪。
但是莫苏雪却发现，这个光是冷的。身上的卫衣，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了这寒冷刺骨的阳光，他此刻只觉得自己的手，自己的脚，都是冰凉的，而身体仿佛也冷的要打哆嗦。
不适感，强烈的不适感。
然而他终究，慢慢的走出校门，等候红绿灯，穿过玉子川大街，走向对面的公交站台。
无论如何，生活还要继续，——而就算是不打算再继续下去了，在最后的一段日子里也不应该麻烦其他狐狸嘛。
午后的k1路车，坐的狐也依旧不少，莫苏雪占据了车上最后的几个座位之一。车开得很稳，也很快，莫苏雪抬起手关上了他前面开着的那扇车窗——风吹的让他感到冷。他把头靠在车窗上，因为没力气。
“一零六路口，到了……”
莫苏雪听到报站才想起来自己要下车，慌忙抢在车门关闭前跑下公交车。
换k3路，往古城公交场站方向。
公交开过愿川路以后，路两旁的建筑便变得杂乱许多，而远远的已经能看到浓绿的树林，车又走了一会儿，左手边便干脆就是树林。莫苏雪看着这树林，那里面高高的土墙便应该是玉子川古城的夯土城墙了。
“东门外西口，到了，要下车的旅客请从前后门下车。欢迎您……”
莫苏雪便在这里下了车。他还很纳闷，为什么这里不叫作古城东门，而是非要用东门外这条街的名字来命名呢。
走上过街天桥，莫苏雪发现这座天桥居然很长，再往前走，路边标牌上还写着“通往古城”，莫苏雪便欣然地往前走。
天桥两边的杨树叶子都已经浓绿，微风拂过，那树的枝叶也微微的动，枝叶间，已经有些许的蝉鸣。
似乎正是下午上学的时间，天桥上有不少穿着学校制服的学生。莫苏雪怀着艳羡的目光，看着迎面而来的各位学生——特别是那些三五成群，穿着短裙制服的女孩子。自己是这么的阴暗啊，他自嘲道。
在另一端走下天桥，迎面便是一条土路，而路的对面，便是各样的老房子，有的塌得只剩下残墙，而有的烟筒里还冒着炊烟，房檐上的瓦当也都完好无损。
问了路过的学生，莫苏雪向南走去。他此行的目的，就是去看看古城的旧货市场，探探风。
至于最后的目的呢，莫苏雪的打算是在这里找到赚钱的路子。或者是开家小店，或者是打打下手——不过按照他的经验，一般这样的铺子都没几个需要店员的。
街边塌败的房子废墟上都长出了不少植被，郁郁葱葱的，其间不少是丁香花树，莫苏雪闻着这浓郁的香气，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看样子，这些土房子已经倒塌了有些年了。
再往前走，转过一个弯，便来到了一条街上。这条街上，完整的房子更多，路面也变成了石砖铺就。不少房子前面还摆着小摊。
看路牌，这就是西古市街了。
奇怪，东边是城墙，那东古市街在哪呢。
莫苏雪继续向前走去，首先的是不少空的房屋，或者有住家的；还看到一间两层楼的，上面写着“学生午休”，还有穿着古城学校校服的小学生正在从其中走出来。
再往前走，便是卖老物件的店家们了。
莫苏雪走进一家店面，兜转了一会儿，拿起一个搪瓷缸，端详起来。
“看看？”
“嗯。”
“啊，这个搪瓷缸很不错的。都是有苏那会儿的，老物件。”
“多少钱？”莫苏雪把那玩意反过来，看看底子。
“不贵，就要你25。”店主说，“哦，这个还有一个带口号的。”
“这个多少？”
“三十。”
“这缸子怎么这么新呀。”
“说明保存的好呗。”
“谢谢啊，我再到处看看。”
显然，店主确实是把莫苏雪当成好糊弄的外行了。但是莫苏雪当然不是，毕竟他可是能通过各种细节勘探搪瓷缸年代的，像刚刚那个，印花都是歪的，杯底还没有厂标，一看就是粗制滥造的伪劣产品，还要价二十五……
啧啧啧，莫苏雪表示拿着二十五我能给他买三个回来。
又逛了几家店，最终是跟街口的一个旧货店的老板聊的挺来的。莫苏雪和对方聊着聊着，就扯了这么一句：
“咱们这这老东西，都是从哪收来的啊。”
“哎呀，其实也谈不上是从哪收来的。主要就是我们认识的之间，谁看见了就专门给收留着，互通有无么。”
“哦哦……”
莫苏雪很快就把话题扯开了。毕竟这种东西问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莫苏雪买了几件东西，便告辞离开了。
街**叉的这条街就是柴火市儿了。说起来这地方还真遵循传统——在这街上就有不少贩卖便宜吉他的店铺，莫苏雪一问，几十块到一百多不等——里面甚至有一把弯曲的，简直要怀疑这玩意能当弓用了。
拨火棍大约也算柴火吧……
言归正传，这条街确实比刚刚那条街文艺不少，有卖旧乐器的，还有卖旧书的，再往前走走居然还真有几家经营燃料的店面。
莫苏雪不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那天在云舒街遇到的大叔开的店面，进去聊了几句，又买了两本书，便继续去在街上逛了起来。这条街上还有一些经营食物的茶馆的店家，倒塌的房屋也几乎没有，看起来更像是旅游区的样子。
再到处逛逛，莫苏雪又回到了古市街。看来古城售卖古物的地方主要就是集中在这里了。
回程的路上，莫苏雪的目光主要就集中在周边荒废了但是没有倒塌的房子。他还顺便发现了东古市街，是从西古市旁逸斜出的一条小巷子。
不多时，他发现了一座完整的小屋子。这座房子已经处于接近街尾的位置，距离之前的“学生午休”不远了。这房子似乎原本是一长条，可能是老的学校什么的，但是到第三间开始就被土石掩埋住了，只有第一间和第二间能用。
莫苏雪推开第一间的门，里面没什么东西，只有一张落满了灰的老桌子和两个书柜，水泥地面。第二间就压根是板砖铺地，砖缝里面还长着几根草，空空的啥也没有，只在墙角有一个水龙头。莫苏雪拧开它，里面居然还流出清澈的水。
莫苏雪仔细检查了这房子，觉得还行；又看了看门口，并没挂着谁的姓名牌。
“那就这儿好了。”莫苏雪对自己说。
抬头看一眼门牌号，西古市街69，锈迹斑斑的。
莫苏雪又跑回柴火市街，请开店的做了个自己的姓名牌，又买了两块抹布。
回到小屋，莫苏雪去打湿了抹布，把屋子里的摆设都擦了个遍。另一间屋子，莫苏雪就打算先空着，而主要以有桌子的这间为主。
开钱包，里面还剩三百四十多——毕竟之前也花了不少。
虽然不需要交房租，但是还是需要本金的嘛。
擦完屋子，莫苏雪用手背抹一把头上的汗水。掏出手机看看，居然已经五点半多了。
回去路上又要看着那些同龄狐了啊……
一想到这个，莫苏雪就顿感压力倍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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