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六月八号，又是星期二。
时间过得可真快。一个星期又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莫苏雪似乎已经适应了在古中上课的日子。
昨天清之她们学校的校园活动还有一天，但是莫苏雪没去。
理由是周一要上班。
其实他周一只需要上下午的班，上午是空闲的，但是他还是没有去。
毕竟，昨天的怅然若失，他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与其给她一些虚假的希望，还不如就这样让他沉湎于永恒的现实。
呃——当然，对于普通的一个狐，说永恒可能还早了点。
莫苏雪觉得自己的心此时就像一滩黑色的泥沼，浓密而黏稠，她在其中挣扎，带起丝丝缕缕。
昨天上午起的挺早，他说自己去上班，实际上是去收旧货了。
之前找到的一片危房区里有一些有纪念价值的老东西，比如上面写着“狐狸是目的”的搪瓷缸，让莫苏雪开心了好一会儿。后来它们都到了货架上。
而今天呢，莫苏雪又要去玉子川医院，做整理药剂库的工作。
估计做这项工作的不只自己一个狐，莫苏雪心里想。
是昨天潞河诚问的他什么时候有空，莫苏雪就答了，但是只是说周二下午和周五上午有空，周一上午的空闲是从下周开始的，这周恢复教室——毕竟刚刚欺骗过清之，莫苏雪不想穿帮。
潞河诚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就说，明天周二下午你去整理药剂库吧，老康跟我点名要你。
莫苏雪心中虽生疑窦，但到手的钱不赚白不赚，便也答应了下来。
今天莫苏雪没有起的太晚。他自己还暗自高兴了些，不过莫苏雪做别的事情也稍微有些拖延——毕竟，有的事情做起来对他来说，需要很大的动力才能驱动自己，去做这些事情。
不过莫苏雪特意订了很早的闹铃，就算这样出门的时候也有买早餐的闲心。
今天的工作内容是：首先去处理一些实验材料，然后三四五节连续上三节课——七班的课程听了一次以后，这周吞世杰也就把这节课交给莫苏雪了。
早一点的公交车相对来说没那么挤，但是学生多了。莫苏雪坐车到了学校，来到办公室，一边吃早餐一边看办公室里的橘里橘气，完后就去到了实验室。
一上午的工作都很顺利，就连比较爱闹腾的平原冰都没怎么给他添乱。
下课以后照例一起去食堂吃饭。
上周三四都是这样，莫苏雪最后一节一下课，就给平原冰和苏晓雨抓个正着。莫苏雪一开始很奇怪，后来才想到是不是身为生物课代表的苏晓雨跟吞世杰要到了自己的课表。
——而且，他自己也确实比较爱磨蹭，尤其是最后一节课下了。
不过吃饭的时候也总是喜欢谈些别的。莫苏雪觉得有时候容易接不上女孩子的话题，有时候只能在一边晾着。
吃完饭，今天她们两个好像直接回教室午休了，莫苏雪也就直接回到小屋睡了一会儿。
下午两点，莫苏雪准时被闹铃叫醒了。
莫苏雪觉得可能是今天水杯里装了一杯速溶咖啡的原因，所以他才能这么有精神。
这次把被褥往低处放了放。莫苏雪发现，这个地方虽然不能夜里住，但是好像确实是个睡午觉的好地方，于是决定之后就来这里睡午觉。
不睡午觉下午就像灵魂要出窍一样……
嗯……坐上k3路公共汽车，然后k1路。熟悉的路径，只是中途在玉子川医院下了车。
才用了不到半小时。离约定的三点还早。
莫苏雪上次走过那些连廊，这次好像也大概知道点路了。
走进门诊大厅，然后拐进一条走廊，然后……
然后往哪边拐？
这边？
咦，应该不是……这边就是另一些房间了。
那是这边？
莫苏雪经过一次简单的试错，终于看到了那扇熟悉的白色旧木门。
试探的敲了敲门，莫苏雪小心的推开门。
这次居然没有什么奇怪的气味和刺鼻的烟雾。
乱糟糟的屋子里氤氲着一股淡淡的香甜气息。一些温馨的雾气氤氲，后面那已经被黑色不明污渍几乎遮满的窗上尚且有些透明之处，午后的阳光从那里照进来，却已经没有了那份刚烈，像是小猫一样趴在老康的肩头。
“来了？”
“嗯……”
“还挺守时。”
老康自顾自的，仿佛对着桌炉上熬着的小茶壶在说话。
“之前又来了两个，一个一开始就迟到了两个小时，另外一个倒是老实——笨手笨脚啥也弄不明白。”
“还是你靠谱，我觉得，所以就把你又请过来了。”老康抬起头，乱发依旧乱，身上五颜六色的白大褂依然五颜六色，平淡的话儿依旧平淡。
“请问……我今天该做些什么呢？”莫苏雪还是有些拘谨。
“年轻狐，不要着急。还没到上班的时间，那就休息一会儿。”老康抬起头，“来，请坐，请坐。”
莫苏雪像上一次一样，坐在了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最近，过的怎么样呀。”
“嗯……还好啦，就是，交到了几个新朋友，然后也找到了一份全职的工作，嗯……”莫苏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到有些安心，不由自主地想多说说话，“还有就是，在、在古城那边弄了个小屋子，搞一些旧书什么的……”
莫苏雪止住了话头，因为他发现自己正在被老康盯着看，老康的眼镜上有一些裂痕，鼻梁处用医用胶布缠绕过。
下一秒老康好像从未有过这样的举动，他还是专注的搅拌着小壶里的东西。
没有再说话。
“但我还是有点……”
莫苏雪还想继续说，但他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
他好像觉得自己不该继续说下去。或者说，现在，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就好。
老康继续搅拌着眼前小壶里的东西，缓慢地搅拌，一圈又一圈。
他的手有些老了，上面有一些青筋，有一些伤疤，有一些老年斑，有褐色。
手腕上戴着不知是什么的手环，棕色发黑，和他的手几乎一样有褐色。
他手里拿着的是一个小瓷勺。瓷勺和小壶都附着着一种岁月带来的包浆，莫苏雪很难说得清它们和新的的区别。
小猫一样的阳光好像轻轻溜下老康的脊背，在屋子里慢慢踱步。
直到老康拿出一个瓷杯，拿起小壶将之注满，推到莫苏雪面前：
“喝点红糖姜水，暖暖身子。喝完马上也就三点了，你就去清理上次那个往后数第三个的药剂库吧。”
他顿了顿又说，
“如厕的话，可以到大厅里的卫生间，那个是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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