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天简陋的会议以略带沉闷悲伤的气氛结束之后的第二天,我和华法琳小姐收拾行装再次出发,前往维多利亚——我的故乡。
不出所料,这一次的旅行依旧是只有我们两人,离开了阿萨兹勒其乐融融的氛围,稍稍有点冷清,但在华法琳小姐身边我并不感到孤独。
如今切尔诺贝利和乌萨斯帝国到底发生了什么,暂时也与我们无关了。
我们把话题转回到维多利亚。维多利亚是一片尤为发达的地域,除了主城的移动城池,还衍生出不少附属的殖民地,我与华法琳小姐来到的是维多利亚的主城“伦蒂提姆”,这里也是菲林族聚集的地方——虽然说是我的故乡,但我对这片土地毫无印象,甚至觉得陌生,脚踏上了故乡的土地,也仿佛和平时在森林中穿行没有两样。
这种感情很复杂,我很难把它描述清楚,大概就是等量的牛奶和咖啡混在一起的那种不苦不甜的怪味,虽然称不上紧张,但也绝对算不上安心。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宽敞的维多利亚式的、白色砖石铺成的街道,两侧林立的独栋小屋整齐排列,远远可以看见那座看起来已经有些腐朽了的大钟塔。沿街有各色的店铺,街边偶尔还能见到摆在室外的小圆桌和高脚椅,打着遮阳伞的女人们端正地坐着,芊芊玉指捻着一只小小的茶碟,一幅优雅平和的模样。
我不禁看得有些痴了。
矿石病尚且没有完全触及到这片土地,路上很少有看见感染者,这种罕见的安宁让我有些不习惯。我本能地牵住了华法琳小姐的手,她此时正手里拿着一份不知从哪里搞来的旅游宣传手册翻看着。
“维多利亚,棒球的起源地,香料之都,优秀的源石技艺教育风气,浓郁的文化气息……唔嗯,完全没有写到重点呢。”她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呢喃着,然后鄙夷地撇撇嘴,便把那份宣传手册揉作一团丢进了街边的垃圾桶,“总之先找个地方住吧,身上带着的维多利亚的货币不是很多,可能要稍微住的环境差一点,你没关系吗?”她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
我们来到了一座位于角落里的小旅馆,虽然藏得深,外边看上去有些破旧,内部的装潢却很精致,古色古香的木头设计充满了维多利亚人独有的气质——更重要的是,相比龙门或者切尔诺伯格,这里的气氛显然要温和舒适得多,像一层薄薄的纱软软地覆盖着肌肤,让人能轻而易举地放松下来。
我们的房间在二层的最靠内处,虽然相比其他房间稍微小些,但挨着两面窗子,室内被阳光照得金灿灿的,很暖和。
华法琳小姐进了屋就直接脸朝下瘫在了床上,身体深陷进被褥,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像是在念叨着什么,又好像只是因为愉悦而发出的咕哝。我叹了口气,有一段日子没看到她这幅孩子气的模样了,还觉得可能是她变了心里有点微妙的落寞,但果然华法琳还是华法琳,本性难移。
我们订的是单人房,床被华法琳小姐占领了,这段时间的操劳再加上长途跋涉应该已经令她无比劳累,我决定不去打搅她,拉开床边小书桌配套的椅子侧着坐下,随手从桌上一排可能是摆设用的书里抽出一本翻看着。
那是一本与维多利亚的历史相关的书,书中用一种颇具彩虹屁色彩的方式描述了阿斯兰——维多利亚的统治者——的传奇故事,浮夸的描述方式像极了我曾在华法琳小姐的收藏中看过的一本先代史诗。
“华法琳小姐……额,关于阿斯兰……”
“啊?啊……狮子,怎么了?”,华法琳小姐从床上偏过脸来斜着眼睛看我。
“其实我之前听你们说到了一点这方面的事情,就是……明明这里是我的故乡,我却对这里一点了解都没有……”
“……”
她沉默了一会,骂骂咧咧地从柔软的床上坐起来,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这才慢慢悠悠地继续说道。
“政治的事情我不懂,总之你记住不要在这个国家说他们的坏话就对了……阿斯兰的确是维多利亚的贵族阶级,或者可以叫做统治者?无所谓,我们这一次来和他们不会产生什么大的联系,不要去管了。”
“但……”
但这是我的家啊。
我想这么说,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家”,这个词在我的头脑中,概念早就已经模糊不清了,虽然说是来到了久久未归的故乡心情复杂,但坦白说,相比这里,可能还是阿萨兹勒或者华法琳小姐的身边才更让我有“家”的感觉。
“……对不起,没什么。”
我支支吾吾地嘀咕。
华法琳小姐看了看我,长长吁了一口气,挠挠头,半晌才继续说道。
“……不说这个了,和你说下接下来的计划吧。
“我们的目的是在维多利亚获得民间源石技艺研究协会'狐尾'的协助,在维多利亚继续矿石病的研究,并找到办法与阿萨兹勒其他的成员保持联系。要做的事情不少,总之还是先从最基础的做起。”
“最基础的事……?”
“睡觉。困死了,晚安。”
“晚安。”
才下午啊……
我心里默默吐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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