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温36.7，终于算是正常了，再躺几天就可以自由活动了，恭喜。”
华法琳的恭喜毫无感情，倒像是疲乏了似得打了个呵欠。
闪灵对此早已习惯，虽然同为萨卡兹，两人却仿佛天生八字不合，除了在对待患者方面持有共同的态度之外，几乎完全无法产生共鸣。
“凯尔希怎么样了？”
“今早身体已经醒了，不过矿石病恶化不可避免，还要继续跟进研究才行——当然，夜莺也是一样的情况。”
她依旧轻描淡写地说道，手里的工作还没有停下，拆开一次性针管，消毒，采血，注入试管，贴上标签，收纳……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因为要抽出心思对话而有半点停顿。
都市传说中的血魔医生，看来的确名不虚传。
闪灵合上了双眼，对这个人，她在无可奈何之余兴许也不乏赞赏和敬佩。
来到阿萨兹勒之后她就主动接手了夜莺的看护工作，全然不管之前她与闪灵之间尴尬的关系，为此两人被半强迫地相处，也是颇为戏剧化的。
“先前切城的警察给我寄了封信。”，华法琳忽然说道。
闪灵皱了皱眉头，从对方略显凝重的神色中，她感觉到这不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奈音的源石技艺天赋是抬高身边环境的温度，这个消息是真的么？”
“……”
“那场大火其实是奈音制造的吧。”
她扭过头来，微垂的红色眸子里静静流露着一种颇为复杂的情感，与她那副尸体一样苍白的脸色倒是相称，像印象派的油画般神秘的气质。
看来没有什么值得在她面前隐瞒的了。
“我……从五个月前和你开始说起吧。”
*
奈音……或者，我更乐意称呼她为塔露拉，诞生于乌萨斯原近卫队成员的家庭，某种意义上可以算是富裕。
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现在我也无从考究，大多数掌握的信息都只是道听途说，真实性存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五个月前我途经切城的时候的确与她的父亲有过接触。
那时候塔露拉已经身染矿石病，有恶化的倾向，并逐渐展现出源石技艺的天赋——那是一种并不算罕见的天赋，和许多使用源石技艺进行战斗的术士一样是与高温和火焰相关的源石技艺。她的体温总是高得异常，如果不加以控制，融化钢铁都可能不在话下。不过相比其他的术士而言，塔露拉所表现出的状态更为暴戾，其释放出的热量甚至堪比天灾，与此同时对自身的损伤也是同等程度的巨大。
应该是为了保护女儿，她的父亲离开了乌萨斯帝国近卫队来到郊区的切尔诺伯格，而这一举措最终导致了乌萨斯帝国的失败，与乌萨斯结下仇怨是难免的事情。不过他把自己的行踪控制的很好，乌萨斯没能找到他，从那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居住在切尔诺伯格。
塔露拉感染矿石病是大约六个月半之前的事，体内的源石逐渐让她丧失感情，并表现出攻击性。在我寻找夜莺途经切尔诺伯格的时候，塔露拉的父亲找到了我，希望我能为他的女儿问诊。
你知道，我本不是医生的料，所谓治病救人也不过是源石技艺另一种方式的运用，医学方面的知识我知之甚少，再者我那时一心只想着夜莺，所以只不过是坐下聊了几句，我就拒绝了他的请求。
再之后的事情……你应该也都知道了。
*
“所以其实奈音第一个接触的医生并不是赫拉格，而是你。”，华法琳挑起一侧的眉毛说道。
“是——我知道当时的决定你难以苟同，也没有指望你能理解我。我所知道的信息的确只有这些了，这是你帮忙搭救夜莺的谢礼，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帮助。”
“要说有没有帮助……只能说很多关键的部分我已经从警方寄来的信里知道了，不过也的确有很多新的线索值得在意。”
她把装着血液的试管装好收入包内，轻轻叹了口气。闪灵从她的语气中听不出异样，但她那对漂亮的红色眼眸中却透露出些许含蓄的落寞。
“你刚才说，源石病让奈音显现出攻击性？”
“是，与其说是攻击性，不如说是由于她体内源石蕴藏着的能量的暴走，对周围的环境会造成无差别的影响，而她本身因为源石病的关系而感情淡漠，所以才会表现出类似攻击性的状态吧。”
“啊……你要这么分析，倒也是一种解释的方法，毕竟矿石病到现在还没有被摸透，出现怎样的现象都算是在情理之中。”
“那你在意的是……？”，闪灵问。
“这场火灾是不是也和矿石病导致的攻击性有关，我在意这个。”华法琳叹了口气，“也许这个想法有些矫情吧，但我毕竟既不是心理学家也不是刑侦工作人员，接下来奈音大概会被警方带走吧，届时要是问到我们事情，还能有些交代。”
“你是说，警方？”
华法琳点点头。
闪灵只觉得心头忽然一紧，只觉得一阵阴冷的气息逼上头顶，萦绕在太阳穴两侧，渗出点点冷汗。她想起了先前赫拉格来问过她的情景，那时她还对赫拉格的夺门而出一头雾水，但现在，仅仅因为一刹那的灵光闪现，线索全部连了起来。
“难道说……”
“怎么了？”，华法琳皱着眉头看着她，似乎也是察觉出了有些不对，但毕竟信息不对等的关系还在，她应该还看不穿闪灵的想法。
“……没什么。”
闪灵摇摇头，轻轻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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