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法力的供给，充斥着教室的紫光渐渐黯淡，只余下窗外投来的光影，一如少年此刻的心境。
墨子铭抽开了椅子，俯下身捡起被摔在地上的长剑。
“你是不是觉得很不服气？”
高高传来的声音不急不缓。
“我没有。”
少年低着头，擦拭着剑从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阴影盖住了他的侧脸，看不清表情。
但，出声回应本来就表达了一种态度。
其中的意思就如他颤抖的声线一般不言而喻。
洛寒方折身回去，右手抽出了白梓已经收归入鞘的魔纹长剑，又慢步走到了墨子铭的身前，淡淡的说道：
“要不要试试？”
“试试看，你的作品在实战中表现的有多糟糕。”
被阳光衬出的身影盖住了蹲坐在地上默然无言的少年。
没有得到回应，或许在他倔强的沉默下，表达的态度也不需要多做回应。
洛寒方向少年伸出了手，面无表情。
“把剑给我。”
在同学们针扎般眼光的注视下，墨子铭目光飘过伸来的白净手掌，递出了手中的长剑。
“检验的方法其实很简单。”
洛寒方接过长剑，用左手将其横在身前，右手举手抬起另一把白梓的长剑，同时向两把剑注入法力。
双剑之上原本黯淡的魔纹再次闪耀，所有人都期待着他说的简单测试方法，以及最后的结果。
感受到了剑身洒落在地板上的光辉，墨子铭抬起头，一双略微泛红的眸子我见犹怜。
等待片刻，洛寒方挥动右手高举的长剑，狠狠劈下！
砰的一声巨响……
传来的是双剑交汇的撞击声，紧接着传来的是剑身碎裂的声音，在众人的注视下，洛寒方左手横持的长剑应声破碎。
墨子铭的骄傲随着断裂的长剑一起，散成了碎片。
“所以你还在期待着什么？”明明是嘲讽的句式，从洛寒方的嘴里说出却显得如此淡然。
“期待着这把垃圾能像你的天赋一样令我大吃一惊？”
“如果没有认真刻印，就算是完美激活的魔纹也只不过是毫无用处的装饰，再华丽的外观在剑刃挥砍撞击的时候都只是一无是处。”
“就像你现在凭着天赋而不努力学习的垃圾实力一样。”
少年呆呆的蹲坐在原地，垂着脑袋，自尊和力气一点一点的被挑走，整个人跟空了似的，脑海中重复着那柄长剑被击碎的画面。
洛寒方也不去管他，将白梓的长剑收归入鞘，继续检查下一名学生的作品。
“白梓你跟我来一下。”
评价完所有学生的分数之后，洛寒方宣布下课，他向白梓招了招手，系好身上的空间袋，走出了教室。
从始至终，再也没看过墨子铭一眼。
白梓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还蹲坐在原地的少年，应了一声，快步跟了出去。
在忙碌和充实的生活中，没有人会在乎你的悲喜，虽然说每个人都是这个世界的一枚齿轮，但没有这枚齿轮，世界依然能照常运转。
……
……
夕阳垂落，暗幕降临。
莱茵学院的魔纹教室早已是人去楼空，除了那个还停留在原地的少年。
等所有人走后，墨子铭像是刚回过神，嘴角落了下去，唇紧紧的抿了起来，抬起手抹了一把脸。
明明没有人说话，但他却觉得所有人都在嘲笑他。
明明洛寒方没有骂他，但他却比被骂更加难受。
心脏仿佛被虫子啃噬撕咬般疼痛。
伸出手，一块一块的拾起地上的碎片，无论拼接的如何紧密，那断剑，已经难以复原。
捡完所有的碎片，墨子铭起身擦了擦眼睛，一路狂奔着离开了教学楼。
或许是外面的空气更加甜美，出了教室之后，整个人都好受了一些。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被老师训斥一顿罢了，只是回想起洛寒方那淡漠的眼眸，以及明天还要过来继续上课。
厌恶和恐慌一下子就压在了心头，压抑的令人窒息。
少年恍惚的在空荡荡的道路上行走，像是失去了发条的玩偶。
是不是走的慢一点，明天就再也不会到来？
“怎么这么晚才回去？”
一道声音叫住了他，墨子铭有些疑惑的抬起头，入目眼帘的是一个高马尾少女。
确认了来人，少年顿时有些炸毛。
“要你管！我想什么时候回去是我的事！”
像是没听到话语中的不善与抗拒，白梓依然是那副笑容，走到墨子铭身前站定。
“我问了一下洛老师，他只是不喜欢你这样埋没自己的天赋，可能没有注意自己的言辞，并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不要往心里去啦。”
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少女的关怀，墨子铭没办法继续恶语相向，也不至于蛮不讲理的将一切原因都归责到她的身上，基于心中的不岔，只能偏过头不去看她。
“我知道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可以麻烦白梓同学你让一让么？我还要回宿舍。”
白梓尴尬的让开了道路，墨子铭没有丝毫停留的穿了过去。
“请问为什么墨同学会这样讨厌我呢？是因为我中午说的那番话么？”
白梓并没有离开，而是紧随着少年的脚步，在后面跟着。
墨子铭歪了歪头，心中的答案有些难以启齿，难道要直接跟她说，她现在这个样子像极了二流小说里试图插足主角恋情的白富美女配？
不好再继续发脾气的少年憋了半天，干巴巴的吐出了一句话：
“我有女朋友了。”
同时还祈祷着她别再接着问下去，毕竟自己和卡洛斯蒂根本没有确定关系，可不想到时候真的传的全院皆知。
不知是祈祷显灵还是别的原因，白梓轻轻的“哦”了一声，没有追问下去，只是沉默的跟着。
过了一会，白梓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你对这一次的结果不甘心是么？”
“那当然。”
墨子铭毫不思索的回应道。
“那我们要不要打一个赌？赌谁先从魔纹课中毕业。”
“赌注是什么？”
“如果谁输了，就要答应对方一个条件，怎么样？”
少年呲着牙，有些生气。
“我是无聊闲得慌么？要跟你打这样一个赌？”
白梓将飞散的发丝撩到耳后，依旧笑眯眯的，侧着脑袋看他。
“有什么会比超越她认可看好的弟子更打脸的事情么？虽然我并不觉得今天这件事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你呢？”
墨子铭最受不得这种激将法，脑海中不停回响着洛寒方淡漠的话语，使他无法冷静。
“这个赌，我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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