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灰暗的色调间，低垂的云连成了阴蒙蒙的一片。
狼藉的房间内，包裹着身躯的长袍被随意的丢到一边，床头柜前摆放的花瓶也砸落在地。
卡洛斯蒂五指顺着少年的头发一路梳下，俯身在他耳边轻声呢喃着：“对不起…不要离开我…”
少年转过头去，气鼓鼓的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蒙着头，不去看她，滑落出被子的栗色发丝上都写满了对她的控诉。
【完事了才道歉，那你之前就不能轻一点吗！ 】
真是一点诚意也没有！
听别人说在一起做这种事情应该是幸福的事情，可是为什么贴贴会那么痛啊！虚弱的连翻身都觉得费劲。
不过唯一可以吹嘘的，大概就是终于告别了处男的身份了吧！
耶！塔诺西！
略微坐起的卡洛斯蒂轻易地把面向墙面的墨子铭拨了回来，隔着被子触碰着他的脊背：
“我要准备去上课了。”
“什么时候了？你还打算去上课？”
被子略微开了一道缝隙，灵动的目光从中探了出来，隐隐约约还能看见白皙的额头，疲倦的声音中带着点诧异。
“啊…就算没有斗气了，我也想把你护在身后啊，而且这样浪费学费也不太好吧，那可是我攒了好久的钱。”
带着一丝欢愉的嗓音传来，她起身站起，从对面的柜子里取过衣服，随意的披在身上：
“乖乖等我回来。”
“你走！你赶紧走！”
这是什么语气嘛，说的我好像一个娇弱的小媳妇一样。
没有丝毫挽留，少年翻了个白眼，又把头缩了回去。
折腾了这么久，也是该让他好好歇歇了，估计明天才能起得来。
她望着床上隆起的一团，嘴角不自觉的翘起，摇了摇头，朝房外走去。
确认卡洛斯蒂走后，墨子铭又掀开了被子，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毫无形象。
“系统我要投诉！”
【嗯哼？】
虽然少年还没有说想投诉些什么，但听见系统这种轻佻的应答总觉得其中充满了幸灾乐祸。
“你们口口声声说任务是攻略她，为什么攻略的过程环节还非得设置的这么痛啊！开始任务前连个说明也没有！我怀疑你们特意难为员工！我要投诉！”
【河蟹大神规定过不能提前声张的，我们也没办法呀，世界上涩涩的一切，哪个不在它的支配之下呢？】
电子音推脱着责任，听不见语气的起伏，但墨子铭感觉它此刻应该已经笑出了声。
少年气的磨了磨牙，愤愤的声音奶凶奶凶的：
“我不管，这明明就是你们的问题，我要补偿！”
【如果我说没有补偿，你能怎么样呢？投诉就投诉咯，反正又不扣工资。】
墨子铭双眼微睁，一时间没想到系统能说出这么不负责的话，搜索脑海中的词汇，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威胁它的东西，犹豫片刻后，小声嘟囔着：
“没有补偿的话，那这个任务我不做了！”
只是低哑的嗓音怎么听都会觉得很没有底气。
就算是没有补偿，想必他也会老老实实把任务做下去吧，系统只觉得这种撒泼的样子很可爱。
【那你想要什么补偿呢？】
少年括不知耻的说道：
“给我那瓶能遗忘记忆的圣光药水就可以了！”
【你长得很美。】
好吧，意料之中的拒绝。
不过本就是漫天要价，只要能抬高对方的心理预期就行。
墨子铭试探着问道：“那你说能补偿什么嘛……”
【我想想，那就补偿一下让你以后做那些涩涩的事情不会痛。】
“就这？这不是应该给我的吗！我要多的补偿！比如说增强实力什么的……不是说一般这种文男主都会有个类似鼎炉或者把别人当作鼎炉的能力吗？随便给我整一个就可以了！”
【真没办法帮你作弊…就这一个补偿，你就说要不要吧！】
或许是因为系统的强硬，少年明白了它的底线所在，咧嘴笑着，眸光里却是苦涩的味道。
“那还是要吧…”
……
……
雨水被风卷着敲打着窗户玻璃，伴随着屋里暗淡的灯一起摇曳，声音却传入了室内，滴答的倒入耳朵，墨子铭只觉得好冷，伸手将被子往身上扯了扯，蜷缩在一起。
明明应该很累了，可却怎么也睡不着，他突然很想看看窗外的样子。
费劲的爬上阳台的隔窗，少年将拖着的被子往身下垫了垫，侧身靠在边缘的墙上。
滴落在房顶的水流沿着屋檐落下，摔在石板上，碎裂成细小的一片一片，像是花的绽放，又如花的凋零。
窗外的雨势弱了几分，像是一层层薄纱笼罩着，抬头望去分不清到底是雨还是雾，亦或者是搁浅的云，徘徊在天穹下，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他望着远处房间里因为灰暗的天而被迫亮着的灯光，目光有些迷茫。
“天赋倒计时结束后，我会以怎样的方式离开呢？”
【自然死亡的形式吧，生命力枯竭，任何人都找不到原因，只能说体质不好。】
墨子铭低下头，强迫自己向上扬起嘴角，眼泪却和雨水一样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我后悔了……如果她当初没有喜欢上我，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我不想成为一个骗子。”
到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了吧，借着少女的信任，与她签订那个不再毁灭世界的契约，离开这个任务世界。
好像跟当初的诺顿一样…
少年忽然想起了什么，取过绑在衣服上的空间袋，蔚蓝色的世界晨心依然温柔的闪耀着，照亮了他的脸颊。
那是诺顿给予的另一个选项。
成为世界预定的管理者，然后获得自己期待的力量。
世界上不存在公平的交易，只有值得与不值得，称量的恰好是心中的天平，愤怒和悲伤从来都不是力量，那只是砝码，让你下定决心去签订那个原本觉得不值得交易的砝码。
愚蠢么，算是吧，为了一个故事般的任务把自己也给搭了进去。
【为什么呢？】
系统对他的选择疑惑不解。
是啊，为什么呢？
他一直都是有退路的，签订契约也好，什么都不做也罢，至少还有五次失败的机会。
脑海里浮现出了卡洛斯蒂崩溃的脸。
“我只剩下你了啊。”
他确定了，他是喜欢她的。
如果说需要理由的话。
当初盗取火种的普罗米修斯也一定有这样一个理由吧。
为喜欢的少女，偷盗来一个独属于她的黎明。
宝石的光芒渐渐暗淡，最后竟化作了如细沙般的碎屑，从手中洒落。
“我只是想把这个并不完美的故事，书写成我希望的那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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