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要改新生大比，这次要改月度考核，你是不是觉得学院是你家开的？”
一本厚重的古籍伴随着姜如忆愤怒中夹杂着嘲弄的语气飞过，被夏茗侧着头堪堪躲开。
学院院长是她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按照这个逻辑，学院是她家开的好像也没有什么错。
只是想归想，这话她并不敢当着导师的面去说。
院长的讥讽并没有因为她的沉默而停止，她靠着椅子，垂落的黑发散在白袍之上，光暗相投，如云与墨的交界。
目光肆意的打量在夏茗身上，看得出来余怒未消。
“你夏茗是个什么高贵人物？贫民窟里出来的货色，还仗着导师的身份特地跑过去打击嘲讽人家？真是…好威风啊…”
说到了最后，只余下一声叹息。
公平公正是莱茵学院建立以来一直所秉承的理念。
尽管世界从来就不是公平的，太阳即使再明媚，也有照耀不到的角落，在这个阶级分明的帝国，所谓的公正或许只是一句玩笑。
但姜如忆一直都贯彻着这个原则，从来不曾动摇，她没能力改变那些平民的命运，也没法与牢固的阶级制度抗争。
最后的坚持只是想给那些底层中有天赋愿意努力的孩子一个上升的台阶，为他们点燃黑暗中微弱的星火。
夏茗是他们当中最出色的一个，也是成就最高的那个。原本姜如忆也对她寄予厚望，却是没想到当初收下的孩子，如今却站在了贵族所盘踞的位置，像一条勇者蜕变成的恶龙。
眼前人已非彼时人，两两相望，唯余失望
“那只是在演戏，我…我没有那个意思，卡洛斯蒂的事情我很抱歉。”
在外人眼里那个冷艳骄傲的学院导师，此刻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修改月度考核，只是想磨砺一下，我的继承人。”
这句话让还在生气的姜如忆显得有些诧异，她清楚继承人这三个字的含义，不同于弟子，那是传承未来衣钵的意思。
夏茗并不是她的传承者，她接过的是新魔法师领导者的责任，而莱茵学院院长一职，将会托付给夏茗的师姐，那个坚守在学院内的一年级教导主任。
如果那个叫墨子铭的男孩是她选择的继承人，那一切的行为都能说得过去，只是姜如忆觉得夏茗的选择太过轻率。
“理由呢？”
那个靠在椅子旁的美妇沉默了一会，开口问道。
夏茗笑了，窗外的风在她眼中跳动，瞳孔间满是追忆的颜色。
“导师你觉得当初我为什么会被选中去继承新法师的责任？在学院中独一无二的天赋？还是举一反三的悟性？”
女人的嗓音有些低沉，舌头舔了舔嘴唇。
“我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因为当时我并不是那批人里最优秀的那个，到现在也不是。”
她吐了口气，继续说道：
“或许我现在明白了。”
姜如忆露出无奈的笑，似乎在问。
“明白什么？”
“当初选择我，是因为我的固执。”
她不理解夏茗的答案，或者说无法理解缺点竟然会在这种重要的考验中成为优势。
“固执？”
“是啊，固执。”
夏茗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在魔法塔里接受考核的日子，学着面对那些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贵族。
“在贵族的法则里，隐藏自己真实的想法，在其他强者的交锋中利用自己的信息差与智慧左右逢源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就像螳螂捕蝉之后的黄雀。所以爬到高层的聪明人很多，多到以退为进，能屈能伸都成了常态。”
“圆滑和妥协并不可耻，只是少了成为领袖的魄力。”
“一开始我也不理解，什么叫领袖。领袖不是在那些聪明人之中最优秀的那个，而是在所有人都彷徨，害怕，沮丧的时候，那个以难以企及的勇气一直坚定不移的朝着看不到希望的目标继续带领大家继续坚持下去的人，才叫做领袖。”
或许是想起那个叫墨子铭的男孩在她的压迫下依然坚持自己选择的脸，她咧了咧嘴，笑容里反射出流转的光芒。
“其实一开始我不喜欢他那样的性格，明明挺聪明的，但是认准目标以后就像个钻牛角尖的傻子。”
“本来打算找个机会改变他的想法，却没想到改变的是自己。他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继承人。”
她记录的留影放映在房间塞满古籍的书架上，整理着书本的墨子铭无助的半跪在冰凉的地板中央，咬着唇瓣，鲜血四溢。
幽暗的密林里，随着深处一层又一层的树木被移开，视角来到了一块摆放着祭坛的空地，借着从空中落下的月光，隐隐可见少年那张清秀的面容，抿着嘴唇与高大的山神对峙。
“看他把秘密藏在心里害怕被别人发现的样子，面对那只老虎明明心里怕得要死却还装作从容不迫的样子，我也会心疼啊，可是铁剑也要经过磨砺才能含芒。”
“这是继承人考验中必须要经历的东西，就算在不忍心也要看着他将剩下的道路走完，肩负着我的期望和卡洛斯蒂的未来，做个聪明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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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希望明天能休息，码字好累呀～
如果五一放假的话我就坚持继续日更吧，如果没有假的话………咕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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