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没睡好，复杂的心情如果要去描绘的话，应该像重要考试的前一天夜晚，亦或是出游前的黎明。
和少年的反应截然相反，悲伤才是少数中的少数，残留在心里的，应该是重见天日的兴奋和喜悦。
期待和紧张杂糅在一起，分不清颜色。
本来说以完美的精神状态去迎接结尾，现在看来要适得其反了。可能这种疲倦中带点亢奋的感觉会更好吧，谁又说得清楚呢？
当第一缕阳光沿着细微的孔洞穿透进土壤内，敏锐的魂灵在第一时间便已察觉到改变。
天亮了。
“出发么？”
与其说是询问，更应该是提醒，因为说出那句话的人，已经用斗气无声的掀开了覆盖的土壤。
“走吧。”
不知道是渴望还是如释重负，沙哑的回应了一声，挨近的人跟随她的脚步一起走出了洞口。
没有等待，最先出去的女生朝旁边的队友看了一眼，两人如约定好的一般，一同朝森林深处而去。
其他队友也和她们一样，默默走出后，三三两两地选择了方向离开，组建起来的团队在此刻宣告破裂，
“再等等吧，”少年蜷缩在最深处，不想动弹。
他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不想动。
卡洛斯蒂点了点头，第一出发和最后不会有什么差别，时间很宽裕。
待所有人都走光后，墨子铭才缓缓起身，看着再无动静的空间，自嘲的笑了一下：
“你说我们这算不算自讨苦吃？”
原来他们从没被在乎过。
“我一开始就没觉得她们会跟着一起走到最后，说那些话也只是想告诉她们不要质疑我的决定，维系着队伍的不是感情，而是共同的目标。”
好熟悉啊，魔纹课的导师好像也这么说过。
“就算我不放弃戴榕，也是一样的结果，她们需要一个适应森林的向导，而我需要她们的力量，算是各取所需。”
聪明和忠诚其实是反义词，因为聪明人只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而忠诚的傻瓜才会一条路跟到死。
最后的一段路程，目标太大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风险，就算是死亡，自己做的决定总要比别人替你的决定更加甘心。
少年走出了洞穴，迎着阳光伸起了懒腰，曲线是那么美好。
卡洛斯蒂驻足观赏着，待他回头才准备跟着走出。
然而已经晚了，墨子铭回过头，一块比昨晚大上很多的水晶板从空间带掉出，恰巧卡在出口前不起眼的凹面上，完美契合。
她刚想有所动作，化成实质的光幕更快一步地从脚下一路覆盖住整个空间。
“你在干什么？”激烈的声音在空间回荡，卡洛斯蒂一圈打在被光幕上，不起波澜，外面的少年只是微笑的看着她。
她被隔绝了。
墨子铭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卡洛斯蒂怎么也听不到。
原来…连声音也被隔开了。
“在这等我回来，原谅我，这是最后一次了。”
土壤从高处落下，将宁静的空间彻底掩埋。
……
……
离开没多远，墨子铭便被熟悉的声音叫住。
“她呢？”
穆筠从一旁的暗处走出。
平静的语气让少年心怀戒备，他还没忘记之前的事情，故意等候更让人感觉没安什么好心，于是语气不善的反问：
“你找卡洛斯蒂有什么事情么？”
穆筠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什么恶意，向墨子铭解释道：
“别误会，她没有斗气，法师没什么近战能力，你们两个一起会很危险。”
“真的？”少年歪了歪头，狐疑的看着她：“你这话总感觉没什么说服力啊，要不和我签个互不伤害的契约？”
“我气量还没小到哪个地步。”穆筠有些好笑的在飞来的魔法纸里用斗气签上自己的名字：“现在能相信我了吧？”
反正也不是什么必须保密的事情。
“她被我关起来了，冒风险这种事，我一个人做就足够了。”迟疑了一下，墨子铭继续说道：“我以为你会恨我们。”
“谈不上恨吧，因为她是对的。”穆筠叹了声气，憋在心里的话似乎有了个倾诉的缺口：“正确的选择没什么好指责的，在战场上死去本就是一种荣耀。”
“早晚都要面对这样的问题，我可能还没准备好。”
话说回来，谁能准备好呢？
少年望了一眼天空，心里却没有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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