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萧晏的寝宫,叶芷绾才知道萧晏的重华宫坐落在北韩皇宫的东侧,萧煜的宫殿在最西侧。
她对着从入宫以来就有些闷闷不乐的萧煜说道:“你把我们送过来,又要自己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回宫,这是何苦。”
萧煜的眼神在阳歌身上不经意的扫过,“我的寝宫离你们那么远,分开了再见面不得累死我啊,我就想着能和你们多待一会就算一会咯。”
然而阳歌正对这里的一切感到好奇,注意力根本没在两人的谈话内容上。
萧煜又咳了两下,提高了声调道:“罢了,走咯!”
叶芷绾只当他是在无病呻吟,走几步路的事怎么叫他形容的像是生离死别一般,难不成他和萧晏关系这么好都是萧晏去找他或者是靠写信维持的吗。
可是就在萧煜转身的那一瞬间,叶芷绾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异样。
她问向一旁的阿依幕:“萧煜他一个人在寝宫很孤单吗?”
“啊?”
阿依幕听了这话噗的一下笑出声来,“哈哈哈,芷绾姐姐你在说什么啊,谁孤单五皇子都不会孤单的。”
叶芷绾没听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正准备继续追问,就被门外一声声的“七皇子”给打断了。
她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了几个着装靓丽的女子争先恐后的向萧晏身边跑去,把他团团围住,你一言我一语的。
“七皇子你终于回来了!”
“七皇子你累不累啊?”
“七皇子你不在的日子发生了好多事呢!”
“诶,七皇子阿依幕身边的这个姐姐是谁呀?”
终于,一个年龄略长的姑娘发现了呆愣在一边的叶芷绾。
萧晏道:“是我在青山救的难民,她叫赵芷绾。”他又指了指也已经被吓呆的阳歌,“这个小脸圆乎乎的是她妹妹,叫阳歌。”
叶芷绾在来北韩前和萧晏商量自己以后随母性,只是听到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正在一旁看着面前的美人抽动着嘴角。
心中还在感叹,萧晏这小子真是春色满园啊。
直到她们又一股脑的把叶芷绾和阳歌围到中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叶芷绾才忙和几人打着招呼。
那个率先发现叶芷绾的女子兴奋说道:“七皇子可真会救人,阳歌姑娘和芷绾姑娘都好生俊俏啊!”
另外几人附和道:“是啊,是啊,尤其是芷绾姐姐,长得就像话本里的仙女。”
“不不不,中原话本里的仙女咱们都没瞧见过,我看芷绾姐姐更像鹘月壁画上的神女!”
“反正我是从来没见过哪个中原女子生的如此好看。”
随后几人就因为叶芷绾的容貌产生了一场激烈的讨论,各夸各的,这把叶芷绾说的都不好意思起来。
她心里把几人的身份猜了个大概,但还是开口确认了一下,“你们是萧晏的侍女吗?”
此话一出,几人突然面面相觑,叶芷绾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忙改口道:“呃,是七皇子。”
众人点头承认后,她解释道:“是七皇子救我之时并未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所以我才直呼七皇子的本名。”
叶芷绾不想在她们面前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毕竟以后是要朝夕相处的人。
幸而这几个侍女都是些好说话的,并未把此事放在心上,帮着他们收拾好随身行李后就欢声笑语的离去了。
稍作休息后,阿依幕带着叶芷绾和阿依幕到了她们各自的住处。
叶芷绾的房间临近萧晏的正殿,窗口大开向阳,一看就没有任何人居住过的痕迹。
她坐在窗沿看着院中的枯木,联想起一幅有着皇太后印的画侵占了她的脑海,本来稍稍放松下的心情,无疑在此时变得烦闷。
现在的她已然不用再担心安全问题,可萧晏迟迟没有给她安排一个在重华宫的身份,哪怕是打杂的宫女。
她歪着头想,是不方便还是怕自己给他惹麻烦呢?
不知何时,萧晏在叶芷绾苦苦冥想之际凭空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他身着一身暗黄色精美宫装,半束发,头顶皇子朝冠,身姿挺拔,立于树下。
肩颈处和他结实的胸膛勾勒出完美无瑕的线条,叶芷绾觉得萧晏的脊背好像不会弯曲。
她想怪不得祖父从小就教导自己要昂首挺胸。
原来会如此赏心悦目。
萧晏本要去向北韩帝请安,结果刚踏出门不久,目光就被这眼前的一幕吸引而驻足停留。
和煦的阳光,四方的窗,和一个恰到好处的窈窕倩影。
他暂时想不到该给叶芷绾安排什么样的身份留在身边,初见时,就算她被捆绑四肢,也依旧骄傲。
就算命垂一线,也依旧殊死抵抗。
在萧晏心里她就应该是话本中的仙子,是壁画中的神女,是悬挂于太阳之上的云朵。
尽管也想不到其他更合适的身份,但萧晏还是在犹豫叶芷绾做自己的侍女会不会有些委屈她。
时间仿佛静止,他们格自怀揣着关于彼此的想法。
二人突然同时开口。
“你……”
萧晏:“你先说。”
“你宫里多两个侍女需要去内务府那里登记在册吗?”
萧晏面露讶异之色:“你愿意做侍女?”
叶芷绾撇撇嘴,道:“怎么不愿意啊,我在这宫中总要有个合理的身份吧。还有你怎么总是把我想得那么娇气。”
萧晏欲说还休,算是默认。
他随后冷哼一声,轻讽道:“不需要登记,重华宫的事向来不需要别人管,我去向父皇秉明一声即可。”
“好,我等你。”
叶芷绾目送萧晏离去,心想这萧煜不是说他在北韩帝面前不受宠吗,怎么是这么一幅高傲的姿态。
她细细琢磨了一会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己现在可是他的侍女,他在宫中地位越高才越利于自己行事啊。
叶芷绾真觉得自己一碰上跟萧晏有关的事就变得迷迷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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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晏来到养心殿前,太监告诉他北韩帝正在与朝中大臣议事,让他在外稍作等候。
直到过了午膳时间,养心殿的大门才为他打开,那些出来的大臣对萧晏面上十分毕恭毕敬。
他们除了尊重他皇子的身份外,更畏惧的还是他发怒,毕竟这个七皇子之前疯起来可是闹得沸沸扬扬。
不过这些人给萧晏行过礼后便会在人后听不到的地方暗暗讽刺他不得圣宠,只是一个徒有其表的空壳皇子。
其实萧晏这两年早已见惯了世态炎凉,自从合妃出事后,北韩帝从不故意疏远他。
但北韩帝仅对他做了一件事,那就是从不允许他参与任何政事。
这对一个皇子来说,无疑就是剥夺了他一生的权力。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殿内,一道暗色的身影故意撞在了自己的左肩,并伴随着他轻佻的声音,“这不是老七吗?如何,去南靖调查出什么来了?”
萧晏不用去看都知道他是谁,心中根本不想理他,可碍于北韩帝就端坐在不远处,只好恭敬行礼道:“四哥。”
“嗯。”那人手中玩弄着一条墨色小蛇,一边的嘴角向上勾起讥笑道:“多日不见,你和父皇好好聊聊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微微欠身向北韩帝行礼后扬长而去。
萧晏掩饰住自己对萧祁的厌恶,快步来到北韩帝面前跪下,“参见父皇。”
龙椅上的人轻轻地抬了下眼皮,平淡道:“晏儿回来了,这一路上可辛苦?”
“谢父皇关心,不辛苦。”萧晏坦然的答道。
“那便好,叶苍的事可有什么成果?”北韩帝深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萧晏整理了一下所有的消息,答道:“据儿臣所知,叶苍从未有过投诚北韩的心思,那封投诚信极有可能是假的。”
“哦?怎么讲?”北韩帝听到这里把头全部抬起,眼中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萧晏继续说道:“儿臣虽未来得及见上叶苍一面,将军府就被满门抄斩,不过我在他被南靖皇帝处死之后,查到了一个南靖的端王爷,应是此人嫉妒叶苍的兵权,便做局诬陷了叶苍。”
“你是说不是那个叶苍摆了我们一道,而是他被自己人所坑害了?”
“没错。”
北韩帝扶额思考片刻,笑道:“这个叶苍啊,与朕和你皇爷爷作战了大半辈子,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落到这个下场啊。”
“不过父皇……构陷叶苍一事里面也有我们北韩皇室贵族的帮衬。”
萧晏犹豫再三,还是把憋在心里的这句话说了出来。
因为首先在国事上,前段时间的青山一战让北韩直接成了一个笑话。
当时北韩军队认为已经稳操胜群,击败长卫军后就有些得意忘形,到最后却被埋藏在附近的羽林军击退,吃了一个哑巴亏,此战过后,多年来被长卫军压制的北韩军队更是军心溃散。
其次就是在皇家上,北韩朝堂多年来一直被宇文世家所掌控,他们的势力渗透在北韩的每一处角落,外至官场军队内至后宫闲职,所以北韩帝自登基以来就悄悄将重心放在了制衡世家之上。
别人可能不清楚,但他知道北韩帝是一个容忍不了欺骗的人,更重要的是他决不允许有人越俎代庖蔑视他的皇权。
果然,面色一直没有什么波动的北韩帝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显露出了一丝怒意,沉声道:“你可有什么证据?”
“我在叶苍被处死的那晚,看到了北韩皇室独有的狼图腾令牌和信纸。”萧晏颔首答道。
北韩帝蹙眉,“拿与我看看。”
萧晏面露难堪,把头磕在大殿的地上,“儿臣无能,并未将证物带回。”
“你还知道你无能!”
北韩帝顿时怫然不悦,经过几次喘息之后愠色说道:“这件事你不用再管了。”
萧晏将拳头攥紧,为自己争取,“请父皇再给我一些时日,我定能将证物带回!”
北韩帝渐渐把心情平复下来,摆手否决,“我会多派几个密探前去查看,你刚回来,还是不要太过操心了。”
萧晏自知再多说只会惹他厌烦,只好把话题岔开,“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禀告。”
“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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