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是我…四哥,为皇后所生。”萧晏有些不情愿的说出这句话。
叶芷绾想起萧煜曾跟她说过最得北韩帝圣宠的就是四皇子,她向那两处地方望了望,回头对萧晏问道:“你不喜欢他们吗?”
萧晏目光一怔,“关系一般,总之你如果哪天听到他们两个和宇文家的名讳,我又不在你身边的话,就绕着走。”
叶芷绾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谨记住了这句话,同时她也快速捋了一下阿依幕告诉自己的北韩皇室人物关系。
北韩朝中有一世家独大,是和北韩先祖共创天下的宇文家,宇文家先祖都去世后,他的后代多年来还能一直霸占着朝堂。
她没记错的话当今皇后就是来自宇文家。
那还真是怪不得四皇子会受宠。
好在叶芷绾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很快她就记住了皇宫的各个位置,萧晏这才带她出了宫。
叶芷绾都没有问他要带自己去哪里,因为从萧晏那里总是得不到回答,反正他也不会害自己,索性不再去问。
......
北韩京都的夜晚八街九陌,市面繁华,路边的小食种类更是样式众多,叶芷绾刚才没有好好吃东西,又走了那么多路,看到这一幕肚子都跟着叫了起来。
谁知萧晏一把将沉迷在路边摊位的她给拉进一家酒楼,一路上了二楼,来到最里面的一个雅间。
叶芷绾进去发现,这间屋子位置极佳,坐于桌前旁边就是一扇窗户,从这里向下望去,可以看到这街上的人来人往,好不惬意。
萧晏接连向店家吩咐了几个菜名,叶芷绾听到后还以为自己回了南靖。
松鼠鳜鱼、芙蓉青蟹、翡翠虾球,豆沙青团?
叶芷绾的眸子放大了一倍,略显吃惊道:“这些菜在北韩也有?”
萧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回道:“少见。”
他的手指细长,骨节分明,轻扣在茶杯上。眼神向外看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芷绾又问:“你怎么突然想起带我来这里了?”
“我看你思乡心切,连晚膳都没怎么吃,南靖是回不去了,就带你来尝一下家乡的味道吧。”
萧晏在说这话时眼睛依旧看向窗外,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叶芷绾追随他的目光向外看去,又将视线停留在萧晏的侧颜。
他的一双凤眼隐藏在精致眉弓之下,澄澈明亮,映照出了美好的人间烟火气。
叶芷绾在这一刻体会到了久违的安逸。
只是她不知道,在不远处的一个客栈外,有一个人也在同样注视着她。
店家在上菜时额外赠送了一道名为四喜丸子的菜肴,由四个色泽金黄、香味四溢,形态栩栩如生的的肉丸组成。
他介绍道这四喜丸子寓意人生福、禄、寿,喜四喜,象征着吉祥。
叶芷绾被掌柜声情并茂的讲解勾起了兴趣,她用竹筷轻拈一块放至口中细细品尝。
那掌柜期待的望向叶芷绾,静候她的点评。
叶芷绾惊喜的点点头,“口感丰富,香滑鲜嫩,很好吃。”
“姑娘满意就好。”
店家露出安心的笑容,退了出去。
叶芷绾大快朵颐的同时不忘对萧晏称赞道:“这个店家可真不错,菜肴的味道不仅和南靖相差无异,还会虚心听取客人的反馈呢。”
萧晏将青蟹蟹黄剔出放到靠近叶芷绾的方向,“你喜欢以后常来就是。”
“这怎么行,吃这一顿要花费不少银两吧,我现在连月钱都没领呢,不能总吃你的吧。”叶芷绾盘算着菜价晃了晃头。
萧晏凝眉,“你是不是觉得我带你吃几顿饭就会穷死?”
“倒是没有那么夸张。”
叶芷绾琢磨了一会南靖皇子每月的俸禄,她手里捏着一个青团认真说道:
“你尚未娶妻分府出宫居住,又和皇宫里的四司八局都不往来,重华宫还有那么多姑娘指着你发月钱,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太铺张浪费了,等我领了月钱就把这顿饭钱还给你。”
萧晏突然感觉自己被侮辱了,他从怀中抽出一个木盒,放在桌上让其滑到叶芷绾的手边。
叶芷绾正低头专心咀嚼,突如其来的木盒让她停下了嘴里的动作,与此同时,萧晏慵懒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重华宫里除了阿依幕自小跟着我,其他人原来都是我母妃宫里的人,在我母妃出事后我把她们领了过来,我今日回来是还没来得及去置办炭火,关于她们你放心,我不会让一群人跟着我受苦的。”
他顿了顿,看向木盒,又道:“包括你。”
叶芷绾将木盒打开,里面的东西怎么被她送出去,现在就怎么安然无恙的回到了自己手边,她看着那些首饰,心头哽咽。
这里面的每一件首饰对叶芷绾来说都有一段美好的回忆。
有她与好友共同定做的金鸟步摇。
有叶昭行送她的生辰礼物。
有她假扮男子在蹴鞠比赛夺得头筹时的彩头。
......
这一切都被眼前这个面冷心热的男人替她保留了下来。
叶芷绾的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她把头埋在颈肩,牙齿咬着下唇,半晌都没有说话,
萧晏看她这副模样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想了想开口说道:
“你不用急着谢我,我其实也不是什么圣人,做善事不图回报不过都是当时看你可怜说说而已,以前的事情连同这些东西我日后都会找你讨回来的。”
叶芷绾抬眸,“你需要我做什么?”
萧晏沉思一会后说道:“这样吧,无偿答应我三件事,怎么样?”
“什么事?”
“我暂时还没想好,你不用紧张,不会专门为难你,不过在我没想好是什么事之前你就先好好做我的贴身侍女,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萧晏淡漠答道。
“好,我答应你。”
叶芷绾擦了擦手,把木盒放置怀内,面色正常了不少。
其实萧晏这样将话说开,叶芷绾的心里突然轻松很多。
这么久以来,她最怕的就是一直无法偿还萧晏的恩情。
现在叶家的冤屈没有着落,自己本就每日怀有愧疚度过,好不容易为他做了一件事,又被他以这样的方式还了回来。
那以后还有何脸面见他。
只不过她听到这些心里还是泛起一些酸涩。
可自己和他不就本就该是这样的吗?他们能有现在的相识本就只是源于萧晏的怜悯之心,从而衍生自己的感恩之情。
这样也好。
叶芷绾心里这么宽慰着自己。
.......
自那场对话过后,两人直到回到重华宫都再没有对话。
叶芷绾照着阳歌从前给自己铺床的样子给萧晏整理好了床铺,一切就绪,她吞吐道:“七皇子,该,该更衣了。”
其实萧晏已经很久都没让人近身伺候过了,可是碍于刚才已经出口的豪言,他还是立在原地张开了手臂。
叶芷绾解衣扣的手法十分生疏,萧晏也不敢催她,简直是被伺候的人比伺候的人还要紧张。
这一顿忙活下来,都不知过了多久。
萧晏想起一件事情,“过两日会有鹘月使团来访,届时会有一场宫宴,你同我一起去。”
“好。”叶芷绾听到鹘月使团时联想到了一件事,不过她思虑再三还是没有说出来。
待萧晏歇下,叶芷绾回到房间望着一轮皎月。
她想,自己心中的一块石头暂时落下,而此时的南靖又是何局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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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南靖东宫。
李奕自从上次见了叶芷绾之后就生了一场病,他躺在床榻上静静的望着帷帐。
那个男人抱着叶芷绾离去的背影在他的脑中始终挥之不去。
那天夜晚的一切如同饿狼一般撕扯着他的五脏六腑。
其实他早就已经接受了叶芷绾对自己没有感情的事实,不过他认为感情可以慢慢积累,不急于那一时,毕竟他们是彼此终要相伴一生的人。
可是他绝对无法接受叶芷绾除了自己之外与别的男人有任何瓜葛。
叶芷绾生下来就是他李奕命定的妻,他绝不会让任何人抢走她,他会凭自己的本事让她心甘情愿的回到自己的身边。
现在只因为一场变故的到来,让原本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他痛恨自己自出生以来就身子孱弱,他痛恨自己没有能力从那个人手里把叶芷绾给抢回来。
而他最痛恨的还是那场变故的始作俑者。
李奕费力的挪动了一下身子,向门外喊去:“云晴可在殿外?”
被喊到的人很快推门而入,她的神情布满惊喜与意外。
云晴快步来到李奕身边将他扶正,“太子殿下,都这么晚了叫奴婢是有什么事吗?”
“长夜孤寂无心睡眠,想叫你来说说话。”李奕的手肘不经意间在云晴的手上多停留了片刻。
云晴顿时喜出望外,“奴婢愿闻其详,替太子殿下分忧。”
李奕嗟叹一声,“前几日我见到了你口中与芷绾私会的那个鹘月男子,起初我还不信,可如今却亲眼目睹。”
“什么?”
云晴听到这话先是一惊,随后又是窃喜,她很快抚去脸上的讶异,锁眉慢声道:“还请太子殿下莫要因为此事伤怀,是她负了你。”
“她?”李奕着重点出这个字。
云晴看出他的声色变化,连忙跪在地上悔声道:“太子殿下恕罪,奴婢心直口快,是,是祎安郡主。”
李奕盯着她看了一会,笑了笑,弯腰去把她扶起柔声道:“这么害怕做什么,唤作‘她’又有何妨,现在她是罪臣之女又和他人刁风拐月,我又何需对她再有留恋。”
云晴长舒一口,跟随李奕的动作从地上起来,虽然她不知道自己随口说的私会一事怎么就成真了,但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觉得天助我也。
她略带试探的说道:“太子可有别的良人之选?”
“未曾有过。”
得到这个回答的云晴心中已经激动难耐,但细想下来又不能太过鲁莽,她回道:“太子福慧双修,定能早日觅得良人。”
李奕一脸意外的看向面前女子,“以前倒是没发现你这么善解人意。”
“那是因为以前太子的眼中只有叶芷绾一人。”
云晴诉说着自己多年的委屈。
李奕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柔声道:
“那以后便由你一人来贴身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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