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往下翻去,却发现日志在此处戛然而止,但很显然,黑潮角灯塔的故事还远没有结束。
我伸了个懒腰,蹬直双腿站了起来,背后的椅子发出吱呀一声,像是不堪重负后得到的短暂喘息。
瓦尔基里依然坐在我身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想劝她没必要太过于深究日志的内容,这些文字年代久远,早就失去了时效性的意义。
“两位——”
有人在呼唤我。
我连忙扭头看去,原来是朱迪西,她正摇摇晃晃地从二楼上下来,手里还捧着一个大托盘。
“我煮了咖啡,还有马铃薯肉汤......你们要来一些吗?”
“太好了,”我欢呼着扑腾翅膀,朝她靠了过去,能在深夜喝些热热的东西进肚子里,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阿黛羽也兴冲冲地凑了过来,他早就对辞典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注释感到厌倦了,如果不是我强迫他每天都要学上十五页,他一定会寸步不离地黏在我身旁,缠着我给他讲故事。
瓦尔基里也没能挡住这种诱惑,起身从朱迪西的托盘里拿走了一杯咖啡。
我们围坐在一起,橘黄色的煤油灯光下,水蒸气慢慢升腾着,黄铜钟表运行时的滴答声清晰可闻。
是的,片刻的宁静,却并非无声无息,海浪依然击打着海边的岩石,风依然在我的耳边呼啸,不知那扇窗户没有关好,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朱迪西。”我盯着小火鸡头顶的光晕呼唤道。
她没有理会我。
“朱迪西——”
“朱迪西?”
“啊。”
她这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仿佛我刚刚叫得并不是她。
“有什么事情吗?”
“你是从哪找来这些东西的?”我问道,同时指了指我们面前的托盘,“太不可思议了,尤其是你还把它们烹饪地如此完美。”
“这是我在楼上的仓库里找到的,”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就在卧室旁边的一个小房间里,不仅如此,我还找到了这个——”
她把一本封皮和之前的守夜人日志一模一样的本子推到了我们面前,我盯着它,有一种庆幸的情绪,至少这个夜晚不会太无聊的度过。
“你们,”我笑着拿起那本日志,“有谁想听故事吗?”
“妹妹,我我我——”阿黛羽立刻举起一只小手。
瓦尔基里打了个哈欠,“把它读出来吧。”
或许,在不得不失眠的夜晚,举办一场大家都可以参加进来的故事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这样就不必聆听细数钟表运行时机械的读秒。
让时间悄悄溜走就好。
我打开日志的扉页,不同于上一本清秀细绢的字体,这本的字体明显更加粗犷一些,很显然它们出自不同人的手笔。
“......免我之罪,若我之于他人。”
同样是一句话。
阿黛羽歪着头问我:“这是什么意思鸭?”
“没必要去理解。”
我摇摇头,继续往下翻去。
“十月二十日,晴,风速十二节,浪高两米。”
“在黑潮角灯塔,我没有说话的理由,大概有两个月过去了,我压根就没有听过自己的声音。我知道有些守夜人会尝试着唱歌,就像检查一台机器是否还能继续工作。如此寂静的原因很简单,我的妻子是个哑巴,我们之间的交流从来都是通过手势和眼神。”
“但请原谅,我没有任何嫌弃她的意思,她很漂亮,也很能干,她在灯塔下不足五十平方米的地方养着两只羊,一些鸡和一片菜园,这让我们从不担心食物短缺的情况,避免重蹈上一任守夜人的覆辙。”
“十月二十一日,晴,风速十二节,浪高两米。”
“塞维利亚学院总是建议我,不要独自一人接任守夜人的委托,她们建议我找个妻子,并把我现在的妻子送到了我身边,她叫格丽蕾丝,是学院里的老师,完美和廉价到让我难以置信。”
“有时候,我会想起她的吻,仿佛微风飘进我的心房,我会想起她肌肤的触感,她的柔软,她的全部,我根本无法想象,这样的美好会降临到我身边。”
瓦尔基里把喝完的咖啡杯子放在托盘上,左手环住我的腰,并捏住那里敏感的软肉,右手向上摊开。
“换我来读吧。”她说。
我微红着脸点点头。
“十月二十九日,晴,风速十二节,浪高两米。”
“今天我喝了很多酒,几乎快要把一个月的储量都喝完了,同样也说了很多话,快要把一个月的话也说完了。请原谅我的语无伦次,因为我屡遭重创,我在黑潮角灯塔的工作要没了,因为上级不再需要有人来驻守这座灯塔。而在今晚的晚餐上,格丽蕾丝也终于向我坦白了她如此廉价的原因——”
“她丧失了生育的天生权力!她无法孕育自己的子嗣!她永远不能成为一名母亲,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因为我是那么爱她!”
此时,黄铜钟的铃声大作,在小小的房间里回响不止,奥薇丽卡和劳伦特揉着眼睛从楼下走了下来,看样子,是换班的时间到了。
“阿黛羽还有朱迪西。”我拍拍她们的肩膀,“该轮到你们上去睡觉了。”
虽然阿黛羽做出一副很想继续听下去的神情,但终究没有抵御住困意的来袭,很快他就和我吻别,摇摇晃晃地朝楼上走去。
小金丝雀和劳伦特占据了她们先前的位置,她们拿起托盘上已经凉掉的咖啡,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休息得如何,两位?”我问道。
“不怎么样。”奥薇丽卡摇摇头,“我总是在做梦,做一个重复的梦。”
“我也是。”劳伦特在一旁附和道。
“是噩梦吗?”
“有可能。”奥薇丽卡放下杯子,满脸惊魂未定的模样:“我还能清晰地回忆起来,那是在一个昏暗无比的房间里,我在画画,是在画一幅女人的肖像,我无法理解我在梦境里的那种心情,很焦躁,在我的视野范围内还有一把手枪,我有个念头,如果我画不出来,我就会用那把手枪崩了我的脑袋。”
我和瓦尔基里对视一眼,这个描述还真是让人感到熟悉,是巧合吗,还是一个恶意的玩笑?只见她站起身——
“奥薇丽卡小姐。”
“嗯?”
“你在梦里画的那副肖像,是和这副一样吗?”她把煤油灯举在画框的前端,橘黄色的灯光充分照亮每一个角落。
但让我们惊讶的是,我们很快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不一样。”她摇摇头,“我只记得我画了个红头发的姑娘,脸上有些许雀斑,没有这副肖像里那么漂亮。”
那看样子,值得庆幸。我再次和瓦尔基里对视一眼,这不是什么灵异的展开,只是一次普通的巧合。
“那你呢,劳伦特姐姐,你又做了什么噩梦?”
“不算是什么噩梦吧,”她咧嘴一笑,“我梦见一个下着雨的晚上,我在用铲子挖坑,有个盖着白布的东西等待着我去掩埋,我挖了老半天才把它埋进去,可把我累个够呛。”
“没什么值得深究的?”
“没什么。”
今晚已经过去三分之一,只要再过八小时,这个夜晚就会像之前无数个平常的夜一样,不留下任何痕迹的消逝。
我翻开守夜人日志,继续朗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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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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