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被粗暴地押上警车前,我都还天真地以为这一切都是乔治白院长为了寻找刺激而埋下的铺垫。
“请,请别抓着我的翅膀。”
“老实点!”
车门在我面前紧紧闭合,可这次,我在门的里面,透过玻璃,外面已经展开了激烈的火并,我埋着脑袋,身下带有铁栅栏的座位和手上银铐子都让我感到了极度的不安。
但好在,又是咣当一声,乔治白院长略显狼狈地坐在了我的身边。
“哈喽,阿黛灵小姐,”他干笑一声,“看来今晚的夜宵注定是要与我们渐行渐远了。”
夜宵什么的我才不在乎。
“乔治白院长,”我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您能帮我把这个解开吗?它勒得我手很痛,你一定有办法的吧。”
“哦,当然可以。”
他点了点头,只听见细微的机械翁鸣,我手上的手铐果然宽松了不少,但它还在我的手腕上,无法取下。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时常自称自己是全世界最高明的施法者,难道连解开一个小小的手铐都做不到吗?
“阿黛灵小姐,”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问,他解释道:“不是我没有办法帮你彻底解开,而是因为,这副手铐代表着一种规则,它的背后象征着人类从古至今以来所取得的全部尊严,既然我们选择入世,就必须遵守这种规则。”
我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他,但脑海里的记忆却告诉我,他是对的。
即使拥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力量,乔治白院长再跟我一起来外面行动时,也从来没有展现出超出常人的特权。
他会在路边耐心地等待信号灯的闪烁,进无人看管的音乐厅会想着买票,借来的电影胶卷也会在规定的时间内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所以......”我失落地垂下脑袋,“我们真的要去警察局里面,被审问,被拘留吗?还有可能会去坐牢.......”
这些词汇一直以来都离我很遥远,作为一个勤勤恳恳的银行职员,我最大的罪恶就是偷偷抹掉客户余额小数点后面的数字,并它们占为己有,就算被发现也不会有人计较。
我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坐牢,因为我根本没有时间去策划一起犯罪。坐牢就意味着我会被老板毫不留情地炒鱿鱼,彻底失去自己的名誉,任何银行都不可能聘用我,我会丢掉饭碗,被唾弃接着流浪,直到成为社会最底层的垃圾........
“不要!”我感觉我快要哭出来了,“我才不要去坐牢!”
“乖啦乖啦,”乔治白院长连忙顺了顺我的羽毛,“规则是规则,但有很多手段是可以在规则的框架下施展的,我可以保证,在今晚最后一声钟响前,我们就可以吃到侨民酒吧里的汉堡。”
我噙着泪水,难过地看着他,经过了这一系列事情,我已经很难毫无保留地相信他的保证了。
“不好意思,先生。”坐在驾驶座上的苏格兰场警员突然回过头,“我想请问一下,这东西是你的吗?”
他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个铜制的徽章。
“没错,它是我的东西,那是我们家族——”
“那你们可以跟今晚的汉堡说晚安了,两位。”他吹了声口哨,接着又把徽章揣进裤兜,“冒充公爵的罪名足以让你们在监狱里面待到经济危机结束。”
“很冷的笑话。”
“谢谢。”
我惊悚地看了一眼一旁仍在微笑的乔治白院长,我就不信他到这个时候依然会选择无动于衷。
可他真的闭上了眼睛,开始闭目养神,就仿佛他只是去赴一场可有可无的约。
警车也开始朝市区里行进,全赌场里的黑手党都被一网打尽,而我们也被当成可疑人员而被逮捕了起来,目的地是苏格兰场警视厅这个曾经最让我感到恐惧的地方。
我用双手抱住膝盖,无助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变成小鸭子后,我感觉我的泪腺就变得异常脆弱,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在这具孱弱娇小的身躯里,眼泪和央求是我唯一可以利用的武器。
我突然有些想松露了,如果今天陪在我身旁的是他,这被迫入狱的闹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呢?
他的眼里没有规矩,目空一切,如此自信,那么冷漠,似乎连一点幽默感也没有了。他就像那些无畏的探险家,唯一的念头就是把他的旗子扎在北极点的冰盖上,再以历史的名义将它占为己有。我由始至终怀疑,真正属于他的幸福都在另一个纬度。
头顶传来一声叹息。
“阿黛灵小姐,你在哭什么?”
乔治白院长用带着手铐的双手为我拭去泪珠,而我用更加凶猛的呜咽回应他。
“你就这么害怕去警局吗,那里的茶水和饼干明明都很不错的。”
“我,呜阿黛灵不想进警局,呜,不,不想坐牢........”
他又叹息一声,小声嘀咕道:“明明还没到最精彩的部分呢。”
“我,呜呜呜,坐牢,坐牢会被大家讨厌的,主人就会不要我了......”
他打了个响指。
“司机,停车。”
在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本该疾驰的警车突然停了下来。
坐在前排的警员回过头来,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着他。
乔治白院长面不改色:“我可以现在就证明那枚公爵徽章的真实性,它来自五十年前,一次象征友情的赠送。”
“哦,公爵大人。”警员面带讽刺地说道,“您打算怎么给我们证明呢?”
“只需要一通电话就好。”
“那您打算给谁打电话呢?局长?议员?还是尊敬的首相?”
“女王。”
“——什么?”
“亚历山德丽娜·维多利亚女士,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你在开什么玩笑,女王陛下的名讳岂是你这种罪犯能直呼的!”
“没什么好奇怪的,”乔治白院长再次露出招牌性的微笑: “对我而言,她不过是个顽皮的学生罢了 ”
他对着电话摇下一串数字,片刻等待后,电话通了,前排的两位警员立马屏住了呼吸。
“明白了吗?”
在用命令般地口吻说完了话后,乔治白院长放下了听筒。
“她很快就到。”
这句话一下子就让车子里陷入了死寂,就像里面的所有人都突然被判了死刑一样,两名警员仍在硬撑出一副他在逗我的表情,但他们开始上下打战的牙关已经把他们彻底出卖了。
仅仅过了十分钟,又或是一秒钟,两辆加长版的黑色迈巴赫悄无声息地停在了这辆警车的旁边。
一个戴着墨镜的老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他穿着考究的西服,梳着完美的发型,弯腰敲打车窗的姿势优雅地无可挑剔。
乔治白院长慢悠悠地摇下车窗。
“尊敬的乔治白先生,”老人深深地鞠了一躬,“非常抱歉,女王陛下没能来亲自迎接您,她的身体最近很差,所以只能让老朽独自前来。请快跟我上车,女王陛下时刻等待着您光临她的府邸。”
“不是我不想来啊,只是——你看。”乔治白亮了亮自己手腕上的铐子,“有两个小家伙,因为我带着自己的徽章,要商量着定我的罪呢。”
“没眼力见的东西!”老人用拐杖狠狠敲到汽车的引擎盖上,“你们两个,还不赶紧下来给乔治白大人松绑!”
“是,是!”
他们被吓得面无土色,连忙哆嗦着下车,用钥匙打开我们手腕上的铐子。
重获自由的我,连忙开心挥了挥手臂,同时把快要哭花的小脸抹匀。
“我代表大英帝国向您表示最真诚的歉意,乔治白先生。”老人再次鞠躬,“请随我上车吧,女王陛下非常期待与您的再次见面,自从六年前您参加她的生日宴会,余下的日子里,她几乎每天都在念叨您的名字。”
“我会抽时间去的。”乔治白院长挥了挥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我要去完成我的承诺。”
“承诺?”
我和老人都惊讶地望着他。
“是啊,”他微笑着牵起我的一只手,“承诺,我发誓我绝不食言。”
周围的景致突然如为凝结油画一般开始抽离,流动,熟悉的空间跳跃感再次把我包围。
当我再次回过神来时,我发现我已经出现在了一家侨民酒吧里。
没有帽子,没有彩带,一个空空的小舞池,和如同奶油咖啡一般糟糕的乐队。
寥寥无几的客人和乐队的曲调一样忧郁,没有人衣着光鲜,几对夫妻或者情侣散坐在各处,却并不浪漫。
可我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很舒服。
“请慢用,阿黛灵小姐。”
哐当一声,一个被堆叠地无比完美的汉堡摆在我面前。
于此同时,象征着新一天的钟声才刚刚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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