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出展览厅,没有朝校门走。估计是紫苑昏了头,朝着校园深处走去。明日香也不提醒,只是静静地跟着他。
紫苑一边走一边生闷气,嘴里还叨咕着:“太生气了。太让人生气了。竟然打我,我长这么大还没挨过打呢。我……嗯,不对啊。”
紫苑忽然停步,停得太突然,后面的明日香没有刹住脚步,一头撞上。
“哎呦,我可怜的鼻子。”明日香摸着鼻子说,“为什么我的鼻子这么倒霉。老是被撞到,我告诉你哦,以后我要是当不了模特,你可要负全责。”
紫苑可没心思跟她讨论鼻子的问题,一把把她拉到一边。这里有个湖,在明文学院的初中部和大学部之间,湖边有个小亭子,叫做荷风亭。现在是假期,周围基本没人,紫苑拉着明日香进了亭子。
“喂喂,你要干什么?把我拉到这种没人的地方,难不成有什么企图?我可告诉你,虽然我们很熟,但超过朋友的关系我还不打算发展。”明日香不情愿的说。
“我能对你干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今天很奇怪。”
明日香用手擦了擦椅子,一屁股坐下,随口问:“怎么奇怪了。”
紫苑迟疑地说:“我、我好像变得有些奇怪,我……”
“哦,奇怪?你说说你到底怎么奇怪了?”
“我刚才竟然打了那个女孩,我的意思是说,我打了慕南鸢。”
明日香眉毛一挑,一拍巴掌:“没错啊。那个女的活该,打得好,打得very good。你就给了她一巴掌,要是我,非得把她打得满地找牙不可。没错,打得好。刚才要不是你拉我出来,我就要上去再追加几巴掌。啪啪啪,打得她生活不能自理。”
“不是。”紫苑用力摇头。
明日香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不耐烦地说:“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紫苑转过身,倚着栏杆,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水中有个衣冠不整,头发散乱的美女。当然了,被人浇了一头水,当然不会好看。
“这就是我啊。”紫苑低声说道。一时间,罪恶感和羞耻感涌上心头。
“我今天好像被催眠了。刚才的那一瞬间,我真的觉得自己就是女人。被人在脸上抽了一巴掌,所以很生气,就冲上去打了慕南鸢,我……”
他停了一下,接着懊恼无比地说:“我竟然打了她,打了女人。我可是男人。男人是不能打女人的。”
“这还不好解释,你穿了这身衣服以后脾气见长,自尊心和自信心都有所增强,仅此而已,没什么好奇怪的。人是会随着身份和地位的不同而改变的。你看那个陈世美,在家里无权无势的时候,可能是个好老公。一旦中了状元,被皇帝看中,当了驸马的,那可就不一样了。”
“怎么说着说着,把我和陈世美放在一起比了?”
“当然比不了。人家是大帅哥,大才子,比你强得多。”
说着,明日香吹了下口哨,洋洋得意。
紫苑也不跟她辩驳了。每次和她争吵总是越扯越糊涂,最后连最初在吵什么都忘了。
忽然,明日香满是阴谋感的笑声响起。紫苑奇怪的问:“你笑什么?”
“我为什么笑不出来,又不是我闯了祸。”
“什么祸?”
“你打了那个慕北莺的妹妹啊。你想想,慕北莺饶得了你吗?”
“我……”一想到这个问题,紫苑立刻头上冒汗,好半天才说,“这可怎么办?她要是恨我怎么办?哎呀,怎么会这样?我怎么就那么冲动,竟然出手打人了。”
看着紫苑如此着急,明日香噗嗤一声,又笑了。
“你还有心思笑?”紫苑瞪了她一眼。
明日香这次笑得更厉害了,边笑边说:“当然,你太有意思了。”
“什么有意思不有意思,我现在怎么做啊?”
明日香不笑了,说:“你也不想想,慕北莺怎么会知道是风紫苑打了她妹妹呢。”
这么一说,紫苑才想起来,打慕南鸢的是凯瑟琳,不是紫苑,这么一想,他才稍稍安心,在长椅上坐下。
忽然,他又跳起来。
“不对啊。魏都要凯瑟琳去给他做模特,不是紫苑,如果这样,凯瑟琳和慕北莺不是结下梁子了吗?这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呵呵……”
明日香刚想调侃紫苑两句,忽然看到紫苑身后人影晃动,慕北莺翩翩而来,明日香眼珠一转,说:“好了,要怎么办不要想了,人家来了,你和人家解释吧。我想,是好是坏,总会有个结果吧。”
“谁?”紫苑瞪大眼睛,“谁来了?”
明日香冲他背后努努嘴。
紫苑立刻转过身,还没站稳,慕北莺已经到了他面前。
这是紫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慕北莺。慕北莺脸上冷冰冰的,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紫苑。紫苑手足无措,手心里渗出冷汗。
总该说点什么吧,否则就太尴尬了。
可紫苑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应该说什么。他不说话,慕北莺也不说,至于明日香,她坐在长椅上,翘着二郎腿,脸朝湖面看风景。
怎么办,我是男人啊,应该主动点。
可紫苑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现在的自己,无论外人怎么看,都绝不是男人。现在的自己是那个颇有个性刚给了慕北莺妹妹一记耳光的凯瑟琳。
但凯瑟琳动手打了慕北莺的妹妹。这总是事实吧。总该说点道歉的话吧。即便是作为女人,那么做也太过火。
紫苑动动嘴唇,刚想说“抱歉”,慕北莺先开口了。
“对不起。”
紫苑愣了,他没想到慕北莺会向他道歉。
慕北莺说:“我想向您道歉,为我,还有……我妹妹。”
她的头低了一下头,显示她的诚意。
“为……为什么?”这个变化出人意料,紫苑的脑子有点转过不过来。
慕北莺抬起头,捋了捋头发,说:“是这样的,我是来向你道歉的。为我自己,也为我妹妹。”
“你妹妹……哦,是我要道歉才对,刚才我一是气昏了头,打了她。实在是对不起。我……”
紫苑手足无措,样子也挺滑稽。
慕北莺说:“还是我的错,我妹妹那个孩子被我宠坏了。总是惹事生非。今天的事情也是这样。她喜欢魏老师。哦,当然,这只是孩子话。一个孩子的话又怎么能当真呢。她听我说你和魏老师进了房间,就以为……也怪我不好,考虑问题不周全,轻易地就告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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