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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寒若(上)

8,寒若(上)

尽管执无白一再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是云纤仙子之前说过的话语,依旧不受控制的在他的脑海深处回荡。

“从她答应你外出的那一刻,你这辈子注定就无法离开西荒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说的风轻云淡,却让执无白猝不及防。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执无白总是忍不住在心中反复的询问自己,尽管他知道这没有任何的意义。

念头在这一刻,有些不太通达了。

很危险。

若是处理不当,甚至会为日后走火入魔埋下隐患。

执无白内心深处如烈火般煎熬,表面上却一副游赏逛街的模样,完美的与周围的行客们融为一体。

今日的天气还算不错,晴空万里,一碧如洗,连一片云彩都看不到,很适合那些闲汉们到处游走闲逛。一些茶馆酒楼早就已经客满为患,嘈杂的说话声从屋子里传到了大街上。

一处茶馆前的谈话,引起了执无白的注意力,他循声望去,只见几个客商模样的妖族正在桌子前闲聊,话题自然是万妖阁的种种逸闻,说着说着,难免要向此地最为强大、最为传奇的阁主寒若靠拢。

看他们身边满载的行囊,显然是四处云游的客商或者旅者,并非是万妖阁本地的妖族。毕竟万妖阁的大部分妖族,都对寒若敬如神明,绝对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她的事情。

被勾起兴趣的执无白,暂时忘记了心中的种种不快,便也入座此间茶馆,让店小二随便上了一壶茶,在一旁静静地聆听这几位的高谈阔论。

其实这几个客商,并非各个口若悬河,自始至终基本都是一个鹿头人身的妖族在那说个不停, 其余的几个除了偶尔的应和或者插话外,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聆听鹿妖的讲述。

这鹿妖虽然是个尚未完全化形的半吊子,但见识却属实非凡,对万妖阁的风貌环境如数家珍,甚至提到了这里的阁主寒若,都能够说上两嘴,甚至还道出了其本体乃是万丈寒潭与三千弱水的精魄花生而成,夺天地之造化……

“嘿嘿,我说郭兄弟,前面你说的那些,我倒是佩服你见多识广,但是这句话可就有点离谱了,吹牛也不带这么离谱的吧?”

鹿妖听到后两眼一瞪,顿时不高兴道:“咋地,我还能蒙你不成!?”

另外一个对地理有所了解的侃侃而谈道:

“倒不是兄弟们不信你,只是你这说法未免过于牵强了,三千弱水倒还好说,传说藏于西荒某处的绝渊峭壁之下,水面上连鹅毛都飘不起来,甚是邪门~~~你说这玩意儿化生出天生地养的妖灵,倒是还有几分可信,但那万丈寒潭嘛……且不说远在极北苦寒荒僻之所,早在两千年前,这座寒潭便已经成为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沟壑洼地,除了杂乱的荒草与树木,哪里还有什么潭水?更别说化生出妖灵了~~”

“对嘛对嘛,两个天南地北的东西,怎么可能混为一谈?编的未免离谱了!”

同伴们接二连三的表示反对,纷纷觉得鹿妖牛皮吹得太夸张了。

怎料这鹿妖一开始还有些急,但是见到大家都在嘲笑他,反而一副高深莫测的笑了起来。

他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了声音,就连旁边的执无白也要全神贯注才能够听得真切。

“你们只知道那万丈寒潭,两千年前化为一片干涸的洼地,至于这其中的缘由,想必并不十分了解吧?”

同伴们再一次被勾起了兴趣,鹿妖说的没错,都知道那寒潭没了,但到底怎么没的,确实是件很奇怪的事情,毕竟那寒潭所谓的“万丈”并不是一个虚数,从那洼地的深度便可见一斑。

见同伴们都被吊起了兴趣,鹿妖一脸得意的笑了笑,算是为自己找回了之前的场子,便继续说道:“其实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被整个搬走了而已。”

“搬走了!?”

“整个儿??”

“这——”

望着一张张瞠目结舌的呆滞面庞,鹿妖显然很享受他们的震惊,便又一脸美滋滋的喝了一口茶。

比起其他的听众,执无白的反应倒是平淡了许多。混元宗毕竟是五大道门之一,门内的文化课教育在中原也是顶级的存在,对于这种对后世影响比较深远的事件,多少还是会提到一些的。

特别是这万丈寒潭,执无白依稀记得课本上那段的描写——这寒潭原本栖息着一群名为冰肌鲛人的种族,原本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然而当时的极北之地,魔族与妖族爆发了惊天动地的旷世大战,金乌一族施展无上神通,九轮圆日高挂苍穹,灼烈的高温几乎将冰原点燃,就连常年凛冽的寒潭之水也变得沸腾起来,无数的冰肌鲛人无辜受到牵连,死伤惨重。

为了保证族群的延续,鲛人王思前想后、迫不得已,终于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他打算带着族人们逃离极北之地。

然而家乡可以忍痛割舍,这片寒潭却无法轻易放弃。

冰肌鲛人早自远古时代便在这片寒潭中生息繁衍,从没有到过这个世界的其他任何地方。倒是鲛人王曾经短暂的游历过一段时间,最后悲哀的得出结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一处寒潭,适合冰肌鲛人们生存,一旦此处被夺或者毁灭,冰肌鲛人根本找不到类似的替代品,最后也将迎来灭顶之灾。

那么,最终要走的路就只剩下了一条。

鲛人王要带着这片生养他的万丈寒潭,一同离开,一同流浪,直到找到新的家园。

书上的内容并不算长,故事到这就戛然而止。年轻时候的执无白对这段历史很感兴趣,甚至为此翻阅了不少书籍,最终却一无所获,他到底没有直到鲛人王与他族人们的结局,也不知道那万丈寒潭的流浪计划是否成功,是真的被搬到了新地方,还是就那样被金乌的无上神通生生烤干……

看着那鹿妖充满倾诉欲的样子,执无白是真的没想到,这段昔日的未解之谜,竟然会在今天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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