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大林莽也还真是恐怖。”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你看。”绵离用力把面前的藤蔓扯断,在密密交缠的网中撕开一个口子,“你没来这边最多一年是吧,已经不认识路了,而且我还没算上戈人和那个什么人在这边林子里打仗的时间。”
“我没听懂你是想要表达什么。”狍鄂轻轻摇动着指尖缠绕的如剑青罡,周围的荆棘灌木树枝遇到青罡就化为齑粉,纷纷扬扬的飘洒下来。
“我是说这大林莽的回复能力啦。你看,如果猫没骗我的话,这边原来应该是戈人的聚居地,而且还经历了一场小规模的战争,然而他们才退出这里多久啊,这片林子就变得像是从来没人来过一样……”
“对了,而且你还说这片被圈养的森林还失却了不少野性。”想了想,绵离又补充道。
狍鄂没有马上答话,他若有所思的扬了扬手,将一条有手臂般粗细的藤蔓扫断,然后收住指尖的罡气,将藤蔓扯过来看了看断面。
然后他摇了摇头:“按理说不应该这样,不过我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喔,到了,这应该就是猫说的那地方。”绵离点点头,然后掀开一片遮挡视野的大叶片,朝前面指了指。
“唔……这里的景况也证明了你的观点。”狍鄂看了看,然后发表了这样的评论。
展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座需要仔细分辨才能看的出来的废弃聚居地——戈人的建筑特征本来就是擅长隐蔽伪装,一旦被废弃再碰上生机如此旺盛的林子——可以说这些地方已经基本上看不出有人住过的痕迹了。
“如果不是小狸事先说过,我大概以为这里是一个小土丘成堆的地方……”绵离打量着那些搭建在树木之间现在布满青苔和野草已经看不出本来面貌的泥土房子,有些惊异的说道。
“其实按戈人的习性,他们即使住在这里也不会刻意清除这些房子上长出来的东西,这种随时隐蔽的习性已经渗入到了他们那个种族的灵魂中了。”狍鄂指了指一处嵩草分外旺盛却又明显的有着人工痕迹的地带,“这个东西如果荒了才说明他们是真的把这里废弃了。”
“那是什么?”绵离记起刚才在内门旁的戈人聚居区里的确看到过这样的空场。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和戈人的信仰有关。”
两人正讨论着,月刻突然从一处草丛中钻了出来,又蹦又跳的朝着两人挥了挥手。
“喂,离姐,狍鄂大哥,这边!”
绵离循声望过去,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才看出月刻是站在一座房子的门前,她走过去,伸手戳向月刻的额头。
“死猫,你跑有意义嘛?反正你不得告诉我?”
月刻向后缩了缩脖子:“离姐你看到事实更容易理解嘛!”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绵离嘀咕了一句,仔细了看了看面前这扇苔痕斑驳的有的地方还挂着枯草的木板门,然后回头看了一下跟过来的狍鄂。
青年没说话,对着月刻做了个请的手势,后者咯咯一笑,点点头上前敲了敲门。
“敲门?里面还有人?”绵离有些惊讶。
月刻还没来得及回答,门里就传来了一连串的咳嗽声,而后响起的是一个温和然而虚弱的男子声音:“是月刻姑娘回来了么?”
此言一出,外面的三个人反应不一。
月刻兴高采烈的答了句“是咱,公子,快开门吧。”
绵离顿时就愣住了,嘴巴张的老大半天都没回过神。
狍鄂也是一愣,然后不知为什么向后退了一步,拧起了眉头。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满脸病容然而不失俊雅气质的清瘦男子立在门口,他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三个人。
月刻突然感觉到绵离拱了拱自己,她偏过头,然后正好和绵离咬牙切齿瞪过来的目光对上,以她对绵离的了解,她很快的分辨出了妖狐要表达的意思。
“小丫头,一个月不见你就会养男人了?!”
“咱才没!离姐你在想什么啊!”月刻立即被吓住了,急白了脸一边连连挥手一边高声叫了出来。
“月刻姑娘,这……”男子困惑的话没有问完,因为他的目光转到了狍鄂的身上。顿时,他本来就不是很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
“狍……狍鄂大人?”
狍鄂面无表情的看着男子的眼睛,后者虽然有些微微发颤但是也始终没有移开目光,最后,大狗短促有力的点了点头,目光终于柔和了一些。
“是我,泽,好久不见,见到我你的第一句话都不是桑林语,看来你也习惯了啊。”
绵离瞟了一眼两人,这才注意到了男子的树枝角和青色瞳仁,然后小小的吃了一惊——竟然是一个在隐北城内的桑林人。
旁边的月刻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呃,离姐……”
“你现在别说话!”绵离扫了她一眼,然后把手抬起来探到还在盯着男子的狍鄂脸前摇了摇,“喂,狍鄂,咱们有什么话还是进屋说吧?”
“对对对咱就是要说这个喵!”月刻立即忙不迭的接上,“咱们还是别在外面站久了挺危险的!呀!离姐泥搓森马额!”
眼瞧着两位男性的目光都转了过来,绵离翻了翻眼睛,收回了捏住月刻脸颊的手,然后对她扬了扬手指,留下一句只有月刻能听见的“待会再收拾你”后,一甩马尾当先进了屋子。
猫揉揉自己的脸,朝着绵离的背影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向着两位男性轻轻的鞠了一躬。
“二位先请吧,咱还要四处看看。”
被称为泽的男子回了一礼,然后向着门框里侧过身去,看着狍鄂。后者没有说话,他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男子的肩膀,然后弯下腰走进了对他来说显得有些低矮的门框。
屋里光线昏暗,唯一的一个小窗也被泥土野草覆盖笼罩,只透出很少的光来。不过其实这对夜视能力很好的狍鄂和绵离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碍,绵离已经从屋内不多的陈设里找到了一把看上去很久没人打理的椅子,正鼓着嘴吹气试图把上面的浮尘弄干净。
“……姑娘。”泽愣愣的看着她,一时间没搞懂她要做什么,直到灰尘已经翻滚成了雾气才有些犹豫的唤了一声。
“等等再说话啦,我把这椅子弄干净咱们坐着说呗……我说你和小狸在这儿住了多久?这些事情都不打理下?”浑然不觉自己已经造成严重污染的绵离头也不回的摇了摇手,还在拿不知从哪摸出来的破布扑扑扑的扇个不停。
“咳咳……姑娘……”微蹙着眉头的泽抬起手挡住口鼻,发出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别弄了……咳咳……那个椅子是……咳咳……坏的……”
“啊?”绵离这才注意到自己给别人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她转了一下椅子,看了看椅子腿上的几道长裂纹。
她伸手用力按了下椅背,椅子腿马上不堪重负的的断裂开来,那咯吱咯吱的声音听起来简直像是嘲笑一般。
妖狐撇了撇嘴,一脚把椅子踹到墙角,然后忙不迭的向泽表示歉意。
男子摇了摇手示意没有关系,接着又咳嗽起来。
“泽,你得了什么病?”一直冷眼旁观的狍鄂终于开了口。
“并非病,狍鄂大人。”男子轻声答道,“只是受了点小伤,并不碍事。”
“我并非医者。”狍鄂看了看他,说道,“但是即使如此我也能看出你这绝非普通的受伤。”
“没事的,狍鄂大人,我只是空桑之印已经完全消失,所以暂时显得很虚弱而已。”泽摇了摇头,“不过至少,付出的这个代价并非完全没有意义。”
“我觉得是没有意义的。”狍鄂再次叹了口气,“我早对你说过,那绝对是个骗局,而现在,就我看来,你并没有得到答案,所以你的行为,何苦呢……”
“我是个医生。”泽的声音很轻,然而语气却坚定而沉重,“所以如果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战胜血瘟的话,我甘愿付出任何的代价。”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屋里沉默了很久,久到让一直竖着耳朵旁听的绵离怀疑自己是不是突然失聪了,就在她打算干咳两声验证下听力的时候,狍鄂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我们明白,我更明白。”
让绵离惊讶的是,这声音意外的轻柔而温和,她看了一眼狍鄂,高大青年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严厉的表情也已经褪尽,只剩下一种莫名的无奈和悲伤。
狍鄂继续说道:“我并非桑林族人,即使和你们生活了这么久我也并不能完全理解你们对于空桑的信仰,那是只有流淌着桑林血脉的人才能懂的东西——于是你的行为,作为局外人的我大概比他们更能理解……”
泽认真的看着狍鄂,突然笑了起来,笑容很虚弱,然而却又意外的开朗。
“不用同情我,狍鄂大人。”他笑着说道,“他们肯定说我背叛了空桑,但是他们同时也是知道,我从没有背叛过空桑。”
“可是……”
“狍鄂大人,您知道空桑代表的是什么,对吧?”男子微笑着问道。
狍鄂点了点头,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他的神色凝重了起来,然后向着男子伸出了大手,手掌之上浮现起如若星辰之光般的闪烁青芒。
泽略略吃了一惊,然后便再次笑出声来,他高兴的伸出手握住了大狗伸过来的手,在那一瞬间他似乎不再像是一个虚弱的伤者了,他的青眸里闪烁着神采奕奕的光芒,如同太阳般灿烂明亮。
“我记得,您只这样承认过桑离大人吧?”
“来自混沌的敬意而已。”狍鄂轻描淡写地答道。
“咳。”在一边一直竖着耳朵凝神细听的绵离终于趁着这一顿逮到了一个机会,她大声的咳了一声,在成功的吸引了两位男性的注意之后,她拍了拍手。
“嘛,二位看起来像是误会解开了的样子?嗯?”她嘴角上翘的问道,然而两位男性都不觉得她是在笑,狍鄂更是微微眯起眼抱起了手臂,就像他已经明白了绵离接下来想要说什么一样。
“你那是什么意思?”注意到大狗动作的妖狐没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她斜起眼,盯住狍鄂。
“我觉得我和泽的对话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啊?”狍鄂似乎是很无辜的说道。
“你!我——”听出来大狗言下之意的绵离脸顿时红了,她一跺脚,抬手指向狍鄂挥舞了半天,嘴里却像是噎住了一般呃呃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最后她似乎终于放弃了,破罐破摔的一甩手,语气怏怏的快速“念”道:“是啊我是笨,没听懂又怎么样嘛,不过你们说的本来就是你们才能懂的东西,信息量再大又有什么用啊,好了,于是就是这样,能给小女子我解释一下嘛?两位大哥?”
“我实际上也没有正面否认过我们的话很难懂啊?”狍鄂又似乎是很讶异的问道。
“你!”一听大狗这话,妖狐刚刚按下去的怒火就又噌噌的涌了上来,她猛地跳了起来,然后在半空中注意到了挂在狍鄂嘴角边几不可察的诡异笑意,立即明白自己又被耍了。
绵离落地的时候已经“瘪”了,不是不生气,是已经气得没力了。她有气无力的摇了摇手,勉力丢下一句“爱说不说”后,一甩马尾辫背过身去趴到了窗台上。
在一旁大概看出了点端倪的泽及时的控制住了自己的笑意,他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狍鄂。后者对恍若无事摊了摊手,向他问道:“泽,那你离开空桑已近两年,有没有什么收获?”
泽的神色黯淡了下去,他摇了摇头:“在说这个之前,我想问一下……沐……她还好么?”
“她很好。”狍鄂理解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犹豫的说道,“只是,既然你都那样说了,那……你知道的,我们一直担心的问题……大概也会在她身上发生。”
泽的手一动,似乎是想去抓住什么但是又忍住了,他沉默良久,然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罢了,我是最没有立场的。”
“是的。”
泽低着头,再次沉默了良久,狍鄂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抬头扫了一眼窗台边的绵离——果然不出他的意料,妖狐虽然背对着他们,然而那双耳朵竖的就像真狐狸耳朵似的,看来是生怕自己错过什么细节。
见此情景,即使现在的气氛非常严肃狍鄂也不禁莞尔。
他想了想,没有继续追问有关泽的收获的问题,而是拍拍泽指了指绵离:“对了,和你说到现在,倒是忘了介绍一下,这位姑娘叫绵离,来自北方,现在受了族里委托和我一起调查血瘟的起源。”
“这些年我们不是一直在调查么?”泽疑惑的问道。
“这是头一次获得确切的信息,就是这位姑娘带给我们的。”狍鄂答道。
“等等!”绵离突然转过身,用力挥起手来,浑不顾向她行礼的泽,大声喊道,“我可是当时就说了我不敢保证我看到的东西就是你们要找的啊!”
“喔,绵离。”狍鄂不理她说的话,只是朝着泽扬了扬手,“也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叫泽,桑林族人,也是一名医师。”
绵离匆匆向着泽回了一礼,随后马上急急忙忙的问道:“可是我记得你说过……”
她的话因为狍鄂瞪过来的严厉目光截然而止,然后她才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捂住了嘴,可是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对,对不起……”她低下头,小声的向泽道歉。
“没关系。”俊雅的男子神色黯淡的轻轻摇了摇头,想说什么然而最后也没有说出来。
狍鄂继续盯着绵离,直到后者脸红的又要炸毛的当口才转开了目光。
“虽然你这话问的实在是……不过也没错,这位就是在那场灾难之中幸存的唯一一位医师,在那之后,他为了寻找治愈血瘟的方法离开了空桑。”
“唯一一位?”绵离似乎又抓到了一个破绽,这次她琢磨了一会儿才把这个问题小心翼翼的问出来。
“那时候小沐还不是医生。”答话的是泽,语气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带着些许的欣慰。
“是的,现在你的好奇心满足了没?”狍鄂斜了绵离一眼。
妖狐避开他的目光,像是刚想起来什么一样拍了拍手,语气很是夸张的问道:“诶,对了,小狸呢,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你用的是‘回来’而不是‘进来’,说明你早就知道她为什么没跟进来吧?”狍鄂不冷不热的继续揭她的短。
绵离似乎终于忍不住了,她踮起脚尖,绷紧全身朝着狍鄂大叫了一声:“喂喂你能不能让着我一点!我和你是结仇了还是怎么地!”
“我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既然你不想谈这个,那么正好可以安静点,让我和泽可以讨论一下他的发现。”狍鄂毫不退让,继续不冷不热的针锋以对。
“你!”绵离差点没气昏头,但是她也没法在有其他人的场合直接发作,只得把一腔怒气压下转换成一个长长的“嘁”,然后走到门边用力把门板摔开,站在门口对着外面呼呼的喘着粗气。
“那么,我们来谈正题。”狍鄂也不理她,转过脸对泽说道。
“呃……好。”由于一直看着狍鄂和绵离拌嘴所以有些发愣的泽终于回过神来,他的表情有些复杂,花了好一会儿才平和下来。
他想了想,然后选定了一个开头:“狍鄂大人,您记得我是因为什么离开空桑的对吧?”
“因为你幻觉中的呢喃?”狍鄂略带嘲讽的反问道。
“那并非幻觉。”泽平静的说道,“唯有在这点上,我绝不会赞同您的见解。您知道,桑林人的医术基于气脉,自小修习它的我们对于世间万物生灵的特殊气机和脉动有着无与伦比的直觉和判断力,依次我判断,那个呢喃绝非产生于幻觉,它必然来自生灵之口。”
“但是听你的口气你并没有找到它的来源?”
“是的。”泽遗憾的摇了摇头,“我至今也不知道它究竟为何人所言,然而它的确为我指明了方向。”
这次狍鄂没有再问些什么,他静静等待着泽继续。
“这其中的细节我不想过多阐述……不过既然足以让我离开空桑,我想您也能理解它所蕴含的信息的分量……总之循着话里的信息,我找到了隐北。”
“血瘟爆发之后,这城里我也来过数次,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啊?而且至今为止,我们没有发现除桑林人之外的被感染的‘明心体’。”
“这些我也知道。”泽点了点头,“如果真发现了和血瘟真相有关的东西,那么我也不可能在外面游荡了对吧?我只能说,我发现的东西,可能与血瘟有点关联。”
说着他停了下来,就像是在刻意制造戏剧性的效果一般的沉默了。
这阵沉默持续了很久,就在旁边一直倚在门框上假装看着门外实际上听的比狍鄂还认真的绵离心痒难耐的想回头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泽突然发出了一声苦笑。
“突然觉得,我可能真的被骗了也说不定。”
他这样感叹了一声,然后没有停顿的继续说了下去。
原来,泽来到隐北之后,花了接近一年的时间基本上踏遍了除了少数禁区之外的隐北的各个角落,然而并没有任何发现,就在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的时候,神秘的呢喃又出现了,而且这次还伴随着奇异的青白色的光芒。
“青白色的光芒?”狍鄂问道。
“是的,不过我也不清楚那光芒之中究竟掩藏何人,或是何物。”泽答道。
狍鄂点点头,没有再问些什么。
“这次的神秘呢喃提供的信息让我发现了隐北城中有一个秘密的宗教,这个宗教主要的传播区域就是在北城,主要信众则基本上都来自于戈人、木参人和残弧人。”
“这都是善战之族啊……”狍鄂嘀咕了一句。
“是的,此宗教教义信仰都极其隐晦,而且秘密程度非常高——我至今都不明白那些神秘的传教者是如何做到让这三个直脑筋的种族在非战争状态完成如此高难度的隐匿和暗中行动的——并且没有泄露出半点踪迹。至少就我所知,除我之外,没有一个非教徒在被确定为‘接受信仰’之前知道这个宗教的存在。”
“似乎是个非常可怕的组织啊……”绵离终于忍不住了,她放弃了继续看月刻有没有回来的打算,转过身感叹了一句。
“是的,非常可怕,我用尽各种手段观察了这个组织将近一年时间,仍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我至今也不清楚他们的信仰究竟为何,也不知他们是出于怎样的目的去挑选信徒,因此我也就没办法和他们联系上——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呢喃中的信息有提到过‘我所寻找的就是他们所能给予的’,但是我并不想和他们主动接触。”
“那东西给了你这么明确的指示……”狍鄂慢慢的说道。
“或许您说的也并非虚假也不一定。”泽再次苦笑了起来,“两个月之前,因为这些人似乎终于要有所动作,我也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简单的说,这个宗教的信仰,与‘死亡’相关。”
“死亡?”绵离和狍鄂异口同声的问道。
“是的,虽然并没有非常明确的提起,但是我从他们的仪式、祈祷语、祭具中遗留的蛛丝马迹中可以判断到这一点。而且,最关键的是,在那些诡秘的事物中,的确有和‘瘟疫’相关的内容。”
“血瘟么?!”这次激动的问出来的是绵离,狍鄂则是皱起了眉头。
“不,我不能确定,如果这个教派信奉的真是死亡相关内容的话,那么瘟疫作为触发死亡行为的原因之一,必然会是很重要的组成部分,所以光这点是不足以断定这个宗教就和血瘟有关的……”泽轻轻地摇了摇头。
“所以,五天前的极离夜,趁着他们又举行一次宗教仪式的时机,我偷偷潜入,试图探查真相。”
“然后呢?然后呢?”绵离握着拳头,紧张万分的问道。
“然后被发现了,被一个红衣人打成重伤。”见到妖狐完全代入的样子,即使泽满腹心事也不禁笑了起来,“若不是得月刻姑娘相救,怕是看不到两位。”
“啊?”绵离颓然的松开了手,一副惋惜的样子。
“我记得刚见面的时候你说你的空桑印记已经完全消失了。”狍鄂突然插嘴道,“若我没有记错,泽你虽博学多闻,但是自身实力并不怎么样,更何况空桑印记的消失会导致极度的虚弱……你还真敢……”
泽摊了摊手作为回应:“近来这个宗教组织活动逐渐开始频繁起来,频繁到就连北城三族都开始觉察出了不对劲的气息,因此加强了警备。不过他们显然没有意识到危险早就进逼到了他们的眼皮底下——你们看见了广场和地场上的无数白旗了吧?那就是他们布下的巨大幻阵,虽然目前看来并没有什么危害,但是既然花了偌大精力布下这种阵法——还特意使用了规避了北城三族术者探查的手段——我相信它不可能没有目的。”
“我对北城三族并不关心,但是如果这个宗教真的和血瘟有关的话……”他缓慢有力的将这句话说出,然而却在一半处戛然而止,因为事情已经不需要再次点明了。
一时间,屋子里又沉默了。
绵离踮着脚一跳一跳,五指送了又握紧,握紧又放松——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觉得非常紧张——虽然她已经明显的觉察到了某些不对头的气息,然而却又讲不清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狍鄂的眉头皱的史无前例的紧,他看着泽,后者也无声无表情的看着他,似乎是在催促他下什么决定一样。
就在屋里的气氛紧张的要爆炸的时候,门外终于响起了月刻那特有的清脆中带有丝丝柔软意味的嗓音。
“呼,大家还在喵?累死咱了,谁能出来搭把手!谢啦!”
千魂祭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