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洛德用桌子堵住屋门,静静的等待着。他不清楚这群狼是偶尔经过这里,还是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领地。
只凭他和女巫是无法对付这群狼的。
在这片雪原里很难有什么生物能逃过狼群的利爪。它们的脚掌宽大厚实,不会轻易地陷入雪中,但人类和马匹却会被积雪所拖缓。如果贸然的冲出去一定会被它们追上,随后围攻致死。
但愿它们早点离开。
骑士将耳朵贴在门边,希望能听见外面的动静。
“没用的,骑士,那群畜牲狡猾得很,它们现在多半已经埋伏在门边,等着我们出来了吧。”
希瑟坐在椅子上,看起来相当的悠闲。不知道为什么,呆在骑士的身边给了少女不少安全感。毕竟,有了一个战士做保镖的巫师是攻无不克的——少女这么想到。
虽然这股自信没有任何来由。
少女用屋子里的干柴点燃了炉火,现在这座小屋已经亮堂堂的了。很快这里就会变得温暖起来,少女决定先去准备晚饭,虽然外面一整天都是昏昏沉沉的,但夜晚的降临自上古的时代就刻入了人们的灵魂之中,绝对不会认错。
如果不是暴风雪和狼群的话,这场遭遇绝对称得上一次令人愉悦的冒险。
少女哼着歌,翻找着屋主人的橱柜。又是一阵狼嚎传来,少女皱了皱眉头,气闷地站起身子。
“这群狼怎么回事,一直在哪里吼来吼去的,它们不知道狩猎最重要的是安静吗?”
确实,这实在是太反常了。骑士很认同少女的抱怨,不过他的心里似乎已经有了答案。那是一种不详的预感,伴随着一阵马嘶声变成了现实。
“爱莎!”
他搬走桌子,推开门冲了出去。
那群狼的目标是马!
少女如梦初醒。如果那匹母马死了,自己就要徒步穿过雪原了。和骑士不同,自己一定熬不过雪原恶劣的环境。
于是少女丢下手里的蔬菜追出了木屋。
—
寒风瑟瑟,雪片飞舞。骑士和狼群对峙着,死死地护住身后的马。那群狼显然和人类打过交道,它们忌惮地望着骑士手上的利剑,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
大概有十几匹狼,正围绕着骑士。它们饥肠辘辘,想必不会自己离开。赫洛德瞥了一眼远处的女巫,少女的身边目前没有任何危险。比起酸涩腥咸的人肉来,还是高大的骏马更吸引那群饿狼。
骑士绝对不会抛弃自己的爱马。他捏紧手中的剑,朝着狼群威吓了几下。现在这群狼对自己还很畏惧,然而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发现,自己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到时候它们就会一拥而上,把自己和爱莎撕成碎片。
暴雪似乎慢慢的平静了一些,赫洛德的视线中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对那群狼来说也是一样。骑士觉得就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安抚着爱莎,带上它一起缓缓的移动。如果那群狼足够畏惧人类的话,也许自己可以带着马匹离开村子。
但骑士心里很清楚,在这场发生于雪原之上的人与狼的战争中,弱势的明显是人类一方,这座空荡荡的村庄就是最好的证明。果然,看见骑士退却后,狼群中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嚎叫声。它们交错着向骑士袭来,骑士看准时机一剑挥出,砍下了一只狼的头颅。鲜血的味道刺激了狼群,它们不顾危险地扑向骑士,让骑士难以招架。
起初骑士还能和狼群周旋,但当他的一只手臂被狼群咬住后,他就失去了平衡,再也无法应对了。又是一条狼勾住了骑士的后背,其余的则咬住了骑士的腿。它们一同发力,将骑士摔倒在地面上。
骑士感受着身下冰雪传来的寒意,觉得四肢都变得有些僵硬。正当他艰难地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来时,一道刺目的火柱划过他的头顶。骑士的耳边传来了凄厉的悲鸣,之前扒在他身上的野狼的毛发被烈焰点燃,一边嚎叫着一边扑在雪地里打滚。其余的狼也被突然窜出的火光吓到了,它们跃下骑士的身体,蹲伏在一旁咧开嘴低吼着。
狼群的视线聚焦于手臂前伸的少女,烈火的余光在少女的张开的指尖缭绕。她的眼里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宛如这片雪原的主人。
骑士大吼一声,用剑刺穿了一头狼的身体。狼群已经把注意放在少女的身上,他们即将向少女发动攻击,骑士很清楚,一个女巫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施展巫术的。
所以他必须赶到少女身边。骑士从雪地上站起身子,连滚带爬的朝少女的方向奔去。
在雪原凛冽的风下,无论是鲜血的腥味还是烧焦的糊味都不会长久地停留。寒风让少女的法术很难命中目标,先前的狼群正是因此躲过了一劫。
现在少女已经没有第二个法术了。她和骑士被阻隔在狼群的两端,在骑士赶来之前,少女必须独自面对狼群。她举起手中的火把,颤动的火束似乎随时可能被风吹散。但就是这样一支火把,少女将女巫驱兽的香薰放在其中,它能够驱散野兽,让少女得到休整的机会。
不过,因为剧烈的寒风的缘故,香薰的作用可能没有那么理想。
“骑士!快来救我!”她朝骑士喊到,但后者同样被几头狼围住,一时间脱不开身。少女无奈的高举火把,开始为自己莽撞的行为后悔起来。
但愿在骑士解决掉一切之前火把还能发挥效力。
骑士和狼群僵持着,这群狼比想象中的更加聪明。它们知道自己的牙齿无法咬穿骑士的盔甲,于是它们不断的骚扰,打算让骑士筋疲力尽,任由它们宰割。
如果只有骑士一个人的话,他当然不会受困于这样的伎俩。但现在骑士心急如焚,他必须尽早赶到少女的身边。他左冲右突,却被狼群限制在原地,没有任何进展。
狼群离少女越来越近了。
没时间了!骑士握住剑身,手臂发力,将长剑掷向面前拦住自己去路的狼。那头狼似乎没有想到骑士会这样运用手中的剑,它闪躲不及,被长剑钉在了雪地里。骑士不顾尸体上的长剑向少女冲去,他已经看见一头狼伏低身子准备扑击了。野狼瞄准了少女雪白的脖颈,如果自己不做些什么的话,少女一定会被咬断喉咙而死。
“快躲开!”
赫洛德抱住了飞扑的狼,滚落到地面和它撕打起来。野狼用嘴咬住了骑士的左臂,骑士则用右拳不断的击打它的头颅。狼群被骑士激怒了,它们纷纷上前咬住骑士的四肢,尽管有铠甲的防护,但这些铠甲并不能阻止狼群把骑士的四肢扯下来。
少女知道,失去了骑士的话,她的死是迟早的事。眼下任何的魔法都起不到作用,等她准备好下一个法术的时候,骑士已经被这群饿狼分尸了。自己的法术可以解决掉多少头狼?三只?五只?就算自己能杀死十头,剩下的狼也会要了自己的命。
于是她抄起火把,小心翼翼地走向狼群。尽管自己可能会被咬上一两口,至少还有救下骑士的机会。至于一个半死不活的骑士能为自己做多少事,她已经无暇去细想了。
火光晃动着,几乎要随着少女剧烈的动作熄灭。她不敢再挥舞火把,转为架在身前,慢慢的向狼群逼近。这群狡猾的野兽懂得绕道敌人的身后,躲在他们的视线之外。少女一刻也不敢放松,一个不留神她就会陷入到危险的境地,尽管现状早就危险无比。
殷红的鲜血在雪地上蔓延,这些狼似乎咬中了骑士盔甲的空隙,让他受到了伤害。如果骑士不是因为坚强的意志没有发出惨叫的话,他很可能已经晕过去了。
不管了。少女平举火把,正对狼群,低声默念起咒语。她只能将一切都交给命运,如果命运不曾欺骗自己的话。
希瑟很确信,自己无愧于命运。
少女紧握火把,试图逼退骑士身上的狼。在火光的威胁下,这群狼大多畏缩地退后,只有一头体型最大的白狼昂首怒视着少女。它毛色雪白,仪态端庄,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
那一定是狼王。少女心想。如果能击退那头狼的话,狼群说不定就会退散。
于是她用手上的火把砸向对方,希望点着它的毛发。火焰对任何野生的动物而言都是可怕的,倘若对方因畏惧而退却,整个狼群的士气都会受到打击。
但少女的愿望落空了。狼王灵巧地闪过少女的火把,挑衅地望着她。
它似乎是在等待自己释放火焰……
不对,它是在等待同伴偷袭自己!
少女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寒意,女巫的直觉告诉她,她现在已经落入了两头狼必杀的范围内。它们只需一个飞扑就能咬断自己的脖子,或者将自己推倒在地,被一拥而上的狼群分尸。
幸好,自己的巫术已经蓄势待发。
就在两头狼触碰到少女的瞬间,一抹艳红的光芒在少女的肩上绽放。火光环绕于少女的身边,席卷了扑上来的野狼,将它们的毛发点燃,烧焦它们的皮肉,最后将它们化为一团灰烬。
漆黑的尸体洒落在洁白的雪地上,看起来无比的刺眼。
火焰斗篷,巫师的防护法术。呼唤烈火环绕周身,灼烧任何接近的敌人。少女掩藏在火光后,她看见狼王的眼神中闪烁出一丝惧色。她成功地震慑住了狼群,接下来,只要祈求它们因此放弃这场狩猎就好。
它们会放弃吗?少女担忧地等待着。她已经耗尽魔力了,等到火焰斗篷的效果消失,她就会彻底失去反抗的能力。
又是一阵狼嚎,少女听见了马匹嘶鸣的声音。骑士的那头名为爱莎的骏马正被几头野狼团团围住。它们对着爱莎又抓又咬,可怜的母马的身上已经显出了数道血痕。
在环绕着火光的少女和毫无防备的母马之间,狼群作出了明智的选择。它们放弃了对少女看似无谓的包围,转向骑士的爱马,拖着它的尸体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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