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清惊醒了，不出所料她睡得并不安稳，有一点动静就让她醒来了。
有人敲门了，并且开门了，亚度尼斯在客厅与他谈论着什么。
“红头发，这么帅还招人耳目的特征可不方便干活，叫啥来着。”
“江泊龙，他不是话事的。”
尘清挥了挥手，示意亚度尼斯别说任何东西，亚度尼斯反侦查课没白学，方才江泊龙一顿话硬是一个字没从他口里扣出来。
“身体好转，之前看你那样，对你印象不大好，今天来什么事。”
“小道消息，今天血牛帮全军覆没，这俩人你认识吗?”
江泊龙推了张照片出来。
尘清刚下意识想回答不认识，认出了照片里的人，阳休雨，白离，俩人骑着辆烂摩托，倒是其乐融融。
“我把那玩意戒了，没完全戒掉，有时候还是会犯病，不碰那玩意感觉，很不好。”江泊龙拿了包烟出来，派给了亚度尼斯和尘清。
尘清接过了，皮衣里拿出陈煜城的烟盒，放了进去，亚度尼斯凑上去闻了一下，点了。
“认识，不过最好别惹这俩人，不然没人能保证你们的势力还能不能存在于博林格勒。”
“太子这是在威胁我?”江泊龙哈哈笑了起来。
“误会了，这俩人不好惹，我只是提示一下。”
“这么说连你也惹不起，总不会是星王吧?”江泊龙打趣道。
亚度尼斯觉得这个人留不得，智商高得可怕。
“新都哪这么大本事让星王亲临?星晨当年建国打到这里都只是第一军团出手。”尘清敲了敲桌面，茶已经泡好了，说话时露出一丝轻蔑被江泊龙捕捉到。
尘清在桌底下慢慢踩住亚度尼斯的脚，她要他把那杀人的目光收回去，草，他娘的，死少爷在哪都是少爷，你以为这是在你的地头呢?虽说是星晨领土但这里鱼龙混杂，暴露身份不知道多少人想杀他。
亚度尼斯玩的东西远比尘清花，对于他来说无论对方的价值如何，只要对方让他闻到一丝危险的味道，都会毫不犹豫吃了对方。
这是他能活到20岁的原因。
江泊龙疑惑地回头看了眼亚度尼斯，亚度尼斯从刚才的凶神毕露变成了哈士奇一般的呆滞。
“你这朋友，有没有脑子短路的毛病?”
“有点，他有时候会疯了想咬人，家族遗传，小心他把你吃了。”尘清说。
江泊龙以为尘清又在打什么暗语，亚度尼斯的眼神一瞬间凶狠了起来，黄色的瞳孔里透着草原的野性，杀意弥漫。
尘清一巴掌糊在亚度尼斯脑门上，亚度尼斯又回到了那个哈士奇的状态。
“我这人不搞什么语言艺术，就事论事，和我谈话最好也直白点。”尘清点了点头，得亏俩人有些默契，
“好嘞。”江泊龙觉得尘清挺好讲话。
“问人应该只是开胃菜，来这里什么事。”
“你不是太子，但你的后台很大，大得我不敢相信。”江泊龙说。
尘清点了点头。
“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太子了?”
这下江泊龙挠了挠头。
“不过我今天敢说出来，就做好了赌上全部，包括我这条烂命的准备。”
“老c，陈煜城，前星晨调查局行动部部长，前几个月刚从伊文克斯回来，以往在星晨很有名声，老c身旁那人，还没能查出来。”江泊龙低声说。
“亚度尼斯，狮家领主，新任狮王。”
“太子叫阳立宸，查不出任何信息与身世，据说只有星晨城内的居民才见过。”
江泊龙只听到手枪急促的上膛声，还没反应枪已经指在了他头上，没有立马开枪的原因是因为他还想知道对面从哪得知的，只要审出来他就能一枪打爆江泊龙的头。
“操。”江泊龙觉得亚度尼斯真不规矩，嘴里还叼着他派的烟，不过年轻人嘛，不懂在生意桌上不能动手的规矩，在这里这种事干了一次就不会再有人和他谈生意了。
“放下枪，人家来谈事的！”尘清气得不轻。
“你别蹬鼻子上脸，我把他一毙，带你搭船回星晨，报告我来写。”亚度尼斯缓缓说。
“这事我没和任何人说，你这头红发太明显了，还走的外交通道，狮家的小少爷，落地就被我的人盯上了。”江泊龙笑着说。
亚度尼斯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他做事一向暴力，死人是不会有威胁的，谁敢复仇就顺带连根拔了。
阳休雨说他这性格与处事适合当将军，兵法玩的转，打仗够冷血，人情世故玩不转。
古话说得好，車不留险地，他的风格就像象棋里的車，静如处子，动如疯狗。
在他扣动扳机前一秒，尘清一把抓起他的枪口，硬生生偏移到了天花板上。
沉闷的枪响后再也没有第二枪了，尘清的手指没入了枪膛中，直接报废了这把手枪。
“亚 度 尼 斯，再他妈搞事，老子就把你嘴撕烂，打上水泥顺着桩灌海床里……”尘清的声音有些嘶哑。
亚度尼斯和江泊龙都被镇住了，好似被猎物被天敌盯上，江泊龙悄悄打了个寒战。
亚度尼斯想了想丢下了枪，他第一次见到尘清生气的样子。
尘清深吸了口气，刚才她有些失控，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更像是清离用她的嘴说出来的。
“谈事吧。”
“你现在能活着站在我面前真是个奇迹。”亚度尼斯说。
“老实说她能有你这样的朋友也是奇迹。”江泊龙笑了笑。
尘清头很疼，捂着脑袋半天没说话。
“我，江泊龙，38岁，没什么身世，我爹曾经是个反抗军，为了那个什么…对，革命事业，把命丢了，头被砍了下来挂在路灯上，我妈看见后就疯了，现在还在疗养院。”
“你在这相亲自我介绍呢?我这没女人给你介绍配对。”尘清十分不耐烦。
“19岁，市井混混，在3区混出了名声，24岁开帮立派，30岁干了票大的，把新都副市长杀了碎成块丢河里，被查出来，但提前带着小弟逃到了郊区加入叛军，这些事本来在那艘船上我就该找你讲好了。”
尘清现在知道电视剧里面那些黑帮大佬谈事为什么会清场了，这身边站个亚度尼斯，不当场给江泊龙毙了都说不过去。
“说吧，什么事。”
“我需要一套通讯网络，这里的网络与通讯都被政府军控制，价格不会少得了你。”
“我没路子的。”尘清实话实说。
“我有路子，需要你的身份，来接触一些人。”
“这样坏了我的规矩，我不能干涉这里的任何东西，我是来查人的。”
“但我的消息一直很灵，因为我是本地人，强龙难压地头蛇是因为强龙找不到地头蛇嘛，但强龙再加只本地狗带路，结局又未必了。”江泊龙说。
“你这比喻……你也是地头蛇之一吧。”尘清耸了耸肩膀。
“廖赞了，不过这里星晨情报局都查不出来的人，在别的地方不敢吹，在新都倒是可以一试。”
“有点东西，江泊龙，我们也算谈得来，别给我介绍点死活。”尘清提醒了下。
“有空时候电话联系。”江泊龙离开的时候比了个电话的手势，顺手关上了门。
尘清拧头盯了亚度尼斯半天。
“对不起，刚才有点失态。”她挥了挥烟火气，无精打采。
“这人留不得。”
“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都没让你连上通讯吗，这里的民用与军用通讯都是被拦截的，除非我们能用上太阳武士的网络，不然你的声纹都会留下档案，你在博林格勒和我做的任何事都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这事你非得干吗?这种任务扔下来本来就是想让你死。”
尘清突然问。
“你怕死吗?”
“实现人生价值很重要，反正人都是要死的，别活得像个石头，我们都是生物，树会开枝散叶，人会扬名立万。”亚度尼斯
尘清从酒柜取了瓶伏特加，制冰机取出方方正正的冰块，她用清冷的灵能包裹成球，冰箱里取出铝杯，倒了起来。
“就当庆功宴吧，我目前的人生就是坨屎，上面插了几朵玫瑰。”
“哪学来的?”亚度尼斯端着清凉的铝杯。
“电影，电影都是这么干的。”
“啥电影?”亚度尼斯不看那些老旧的西部片，也不看以前的黑帮片。
尘清看的是陈煜城房间里留着的片子，《古惑仔》《上帝之城》《黑帮暴徒》《教父》等等。
“现实中的黑帮什么样我不知道，我有语言天赋，你是讲官话的，人家会防着你，我出口就是地道的新都人，这里的新人就得挨宰，干得了就干，干不了就死。”
“你未来就准备在新都混?”
“阳休雨不会对博林格勒出手的，光学上有光的地方就会有暗，还会有反光和投影，这里是最黑的地方，我称为闭塞，帝国的阴影之面，会是我的专业领域。”
“所以这才是真实的你吗?”
尘清猛灌了一口，只感觉一道烈火沿着咽喉而下。
“我杀了很多人，我亲手杀的，只是一晚上的事，但我并不悲悯，也不内疚，这是我最惶恐的地方，林长生说的很对，人的感官都是向外的，认清自己很难。”
“很多人渣心中的自己都是英雄，例如我。”亚度尼斯说。
“接受那个恶魔的交易直到昨天，我突然意识到我不是以前那个我了，真正的尘清其实就该死在莱茵之傲上，本就不可能硬生生杀出一条活路。”
尘清喝了酒突然话多了起来，转眼那瓶伏特加已经见了底，而亚度尼斯还没喝几口。
“我钻进那辆悍马，撕碎了两个人的喉咙，亚度尼斯，我忍不住尝了口，人肉的味道很好，就像吸了毒一般，让我活力四射。”
尘清伸出手，头晕眼花，第二瓶已过半。
“别喝了。”亚度尼斯移开了酒瓶。
尘清怔怔地望着酒瓶，许久后门铃响了，她脚步有些不稳，扶着墙去了前门。
亚度尼斯对着窗口发愣。
她晕乎乎把盒子放在桌子上。
“希望没把事情办砸，亚度尼斯，生日快乐！”她挤出一个难堪的笑容，回房休息了。
她通讯录里的人两只手数得过来，她记得每个人的生日，电视里面说生日是很值得庆祝的日子，便订了个蛋糕。
她又回房间了去了，只留下亚度尼斯愣愣地坐在客厅，阳台的海正是日落，海风穿过落地窗的裂隙吹了进来。
他点了蜡烛，吹灭后吃了起来，就是酒有点辣，伏特加配翻糖蛋糕更是窜稀套装，他一声不吭，狼吞虎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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