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端猎手们集中在大厅中间,作为伪装的仆人身份此时全都舍弃了,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肉瘤”霍格·史丹尼终究还是快了他们一步,并且,仅凭不到二十名异端猎手,无论如何也无法与一万五千丧尸相抗衡。情况可谓绝望。
喀拉,喀拉。铁靴踏地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阿利亚特全副武装地走了下来。
“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
异端猎手们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阿利亚特得铠甲上,然后才是她的脸。
“‘肉瘤’霍格·史丹尼这一步,是一步臭棋。”
阿利亚特开宗明义,给今夜的事件定了性。听她这么一说,异端猎手们顿时哗然一片,但最终还是谁都没有出声反驳,目光全部集中在一个瘦高男人——萨蒂的伪装——身上。
“为什么说是臭棋?”萨蒂用假声问道。
看不出来,萨蒂的身份还蛮高的。
“一万五千确实是个很唬人的数字,如果真的让他构建了阵地,那将是我们无论如何无法突破的,”阿利亚特朗声解释道,“但是那是在阵地建成之后。普通丧尸脚程并不快,而且‘肉瘤’霍格·史丹尼本人必然前来吹奏骨笛。”
“肉瘤”霍格·史丹尼完全可以和阿利亚特她们竞速,快速将虚蚀遗迹探索掉。但从现在种种迹象看来,他不敢赌。他不敢放任阿利亚特这边自由行动,害怕探索到一半阿利亚特等人杀来。就像之前在杰贝尔村,他害怕艾蜜莉真的把夜明珠挖出来,宁愿暂停自己的进度也要来打击两人。他这么畏首畏尾,后果就是白白丢掉了自己的主动权——今夜要是他不来这一出重新集结部队,阿利亚特等人明天早上再去虚蚀遗迹看,只怕黄花菜都凉透了。
打个比方说,就是他和阿利亚特比赛做卷子。明明他自己老老实实写就已经够快了,但是他却对阿利亚特的答题情况在意得不得了。一听到旁边翻页就忍不住偷看阿利亚特写到哪里了。这能考得好就怪了。阿利亚特推测,是他腰上的肿瘤给了他太大压力。
“也就是说,‘肉瘤’此时并不在虚蚀遗迹里。他正在从尤尔伯利赶往虚蚀遗迹的路上。”萨蒂向其他异端猎手解释道。
“没错。只要我们比他更快,我们就能赢。”
“但是,”萨蒂回过头来问道,“一万五千丧尸也在从此地赶往虚蚀遗迹,如果我们想赶在‘肉瘤’前头,就必须突破穿过丧尸大军。”
“这正是我想说的,”阿利亚特深思一口气,用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令道,“我以尤尔伯利代理领主的身份下令,所有人出动,召集全城白银级及以上的人员,搜罗全城马匹!让他们尽快在城门处集合!你,你,去冒险者协会,务必找到队长名为莱斯的四人小队,和经常在协会喝酒的斯塔胡克商人杰克逊。你们去城卫队处,勒令他们提供支援,必要时可以使用武力!你们几个拿着我的手谕去武器库,将所有马战用武器都拿出来!明白了吗?”
异端猎手cos成了尤尔伯利伯爵家的仆人,那正好,阿利亚特毫不留情地使唤他们了。
萨蒂满意地点了点头,向着异端猎手们道:“听明白了吗?还不快去?”
异端猎手们四散离去,阿利亚特和范伦汀娜简单交代了几句,也动身准备离开。
“等等,你要去找那个死灵术士吧?”
萨蒂拦在了她面前。
“事到如今,她的力量是必要的。”
“我去找。”
“你?”阿利亚特警惕地看着萨蒂。
“我说过了,我不会傻到在事件结束前内讧。神术·「圣闪」。”
萨蒂丢下这句话,就瞬移离开了。
一个半小时后,城门处集结了一百三十余骑。
在之前的逃难潮中,良种马几乎全部被带走了,这一百三十骑中,竟然有一半是驮马和旅马。骑在马上的战士也良莠不齐,有精锐如莱斯小队和军队中的精英,也有城卫队和白银级冒险者,甚至临时拉夫上阵的竞技斗士。不过,阿利亚特也不打算让这些人白白送死。她大开武器库的门,给这些人每人都分发了甲胄和武器——一件对接锁甲可能只能抵挡一次攻击,但在与丧尸的对抗中,一次攻击可能就是生死的分水岭。白银级冒险者和城卫队中一些人从未穿过这样的铁甲,战斗兴致高涨,弄得这支杂牌军倒也雄赳赳气昂昂。
“虽然你们大概已经被告知了,但在此我再重复一遍,为什么我们要现在出击?因为丧尸溃退了!它们将后背暴露给了我们,此刻便是我们进攻的最好时机!数千只丧尸,散布到各地,依然会引发巨大灾难,正因如此,在那之前我们便要削减其数量!”务完虚,得务点实了。阿利亚特高呼道,“斩杀一只丧尸,赏铁币十枚!每斩杀十只,加赏铜币一枚!英勇作战者,战死沙场者,赏银币一枚!”
冒险者和城卫队们的呼吸变得急促了。即使在勒塞夫那种大城市,干体力劳动一天所得也不会超过两铁币。尤尔伯利这种小城则更少。杀一只丧尸——普通丧尸也就黑铁、赤铜级,在场的可是都是白银级及以上——就至少等于干五天活。杀十只还有额外赏金,两百铁币,整整半年都不会开工了。至于银币——白银级冒险者究其一生所积累的存款,差不多就是这个数。
别说这些参战者了,连在旁围观的人群都骚动起来,懊恼自己没被选上。甚至异端猎手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他们的工资可比这差远了。
“你这家伙,哪来的这么多钱?”萨蒂小声问道,“别是空头支票吧?”
“去去去,我是这种人吗?”
阿利亚特看着范伦汀娜手中拿着的那支,从“权厄之秤”分舵主处夺来的战利品,价值一万铁币以上的七彩骇鸟羽毛笔。劫富济贫,挺好。
“那,我们这些人能不能拿钱?”
“我开始担心教皇国的廉政问题了。”
阿利亚特不理会说怪话的萨蒂,对范伦汀娜交代道:“我们离开后,尤尔伯利城就交给你管理了。你让城卫队将主干道上的栅栏撤掉,废城区已经没有丧尸了。另外,记得维持好城墙上的防御,不要疏忽大意,阴沟里反串。”
“我明白,”范伦汀娜握紧了羽毛笔,“……请务必小心。”
“那是当然的。”
阿利亚特打了一个响鞭,胯下用布匹伪装的骷髅马很顺从地迈开蹄子。
“出发吧!”
“噢噢噢噢哦哦哦!”
一百三十多名骑兵像旋风般冲出城去,撞破夜色,杀向丧尸退却的方向。
———这便是后世史学界普遍认可的、终结“尤尔伯利事变”的“百骑夜战”。时任代理领主的阿利亚特·洛星率领一百三十二骑,连夜追击撤退的一万五千丧尸,最终斩杀了指挥丧尸的“肉瘤”之死灵术士霍格·史丹尼,成为后世谈论以少胜多时永远会被提起的战例。
不过,近年来有另一种声音在学界中兴起,其质疑的主要部分在于阿利亚特·洛星率领的部队的质量。其中最激进的观点称,阿利亚特·洛星部队中有12到20名黑金级的异端猎手,并有时任冒险者的“龙神勇者”莱斯·布龙菲尔德小队和黑金级的斯塔胡克人马库斯·杰克逊协助,总计18到26名黑金级,甚至还疑似有复数赤金级的战力,她就是凭借精锐度如此之高的突袭部队方能击破丧尸的大军。但这种观点既缺乏逻辑,也没有相应的证据,并没有被广为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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