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啊？这是。”
萨蒂笑也笑够了，慢慢地有点觉得生气了。
“当领主真是屈才了，马戏团应该更适合他。”阿利亚特把周围看热闹的冒险者打发走，坐回了桌边，“不过，这人竟然没有认出范伦汀娜，这点还是出乎我意料的。他和你一辈的，领地也不算远，走动应该比较多吧。”
范伦汀娜左右看看，凑过来小声说道：“奥克塔夫男爵有，呃，注意缺陷与多动障碍。从小就不堪大用。因此他父亲只给他准备了一个偏远小村作为领地，并且已经不准备将尤尔伯利城交给他了。尤尔伯利伯爵从私生子中选拔了一名，正在秘密培养准备作为新的继承人，此人目前十二岁，我预计应该会在他十五岁左右的时候公之于众呢。”
“这样啊。”
范伦汀娜的言外之意很明确，这人太拉跨了，连他父亲都羞于把他拿出手，也就没让他参与贵族的社交，因此也未曾与范伦汀娜见过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阿利亚特对素未谋面的尤尔伯利伯爵不由得多了一份同情。
“不过，大人，您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报出加西亚家的名号？此人虽然弄性尚气，对家父还是不可能不敬畏三分的。”
“正因如此，”萨蒂耸了耸肩，“如果他确认了你的身份——或者说他的父亲确认了你的身份，你说他们会不会向加西亚领报信吗？”
“大概会吧，可是报信又怎么样呢？”
“打草惊蛇。”阿利亚特慢慢说道。
范伦汀娜不说话了。她一下子就明白了阿利亚特没明说的部分。打的哪个草，惊的哪条蛇——反正，这个蛇肯定不是在说死灵术士。
“那么，那个竞技场我们还要去看看吗？”萨蒂见气氛不妙，转移话题道，“他说那个宝物，会不会是死灵术士正在找的那个呢？”
“多半是吧。四十年前他们炸塌坑道之前想必也进去探过，有什么发现也不一定。”
“那我们去不去赴约？”
“那有什么好去的？”
“你不觉得好奇吗？”
“喂，”阿利亚特目光瞥向萨蒂，“你想去就去嘛，我又不拦你。”
萨蒂作为异端猎手，追查死灵术士相关人和物是职责所在，她自己因为某些原因又对死灵术士特别在意，哪怕这只是一个不靠谱的口头承诺，她也有充足的理由去追踪这条线索。
“我不行啊，还是得你上。”
“怎么？”
“你没去过竞技场吗？禁止术法！那人家怎么和三十多个壮汉打嘛~”
从职责上来看，萨蒂这个异端猎手和搜查官不是没有相似之处。
“嘶！”阿利亚特倒吸一口凉气，把椅子挪开了，“你正常一点，挺吓人的。行行行，我们去看看，行吧？”
竞技场是尤尔伯利城里，除了领主城堡以外最大的建筑了。艾特拉姆人娱乐活动还算丰富，但是观看竞技也是娱乐生活重要的组成部分。除了举行比赛外，竞技场还能给领主阅兵、训练部队、决斗甚至处刑，是比较重要的设施。勒塞夫也有三五座，不过阿利亚特没去过。
尤尔伯利的竞技场不是很大，长30米，宽20米，周围环绕着一排排的木制看台，地上铺着沙子。阿利亚特三人先是绕着看台走了一圈，场地内还没有人在，但是看台上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一些观众，应该是在等下场比赛开始。
竞技场的老板很有眼色，一眼就看出了阿利亚特三人不是寻常人等，走过来向阿利亚特搭话。
“三位小姐，你们好，请问怎么称呼？”
“我是阿利亚特，免贵。”
“骑士小姐，您来的真不巧，最近没有举办竞技大赛的安排。”
“没有比赛吗？那真是太不巧了。”
“是啊，大赛期间您真应该来看看，尤尔伯利和附近几个村庄的人都会聚集在这里，观众们都很兴奋。不管怎样，就像我说的，最近不会有任何比赛，但是，除了不是举办的大赛，我们这里几乎每天都有两场的真剑决斗。”
“和我说说真剑决斗。”
“格斗家们和骑士们都很无聊，所以他们发明了这种训练赛。非常简单——参赛者拿着武器进入比赛场，没有规则，不分队伍，大家互相对战到直到只剩一个人站着为止。听起来还不错吧？”
“加入条件是什么？”
“无论什么人都可以参加真剑决斗，实际上马上就要开始了。如果您想参赛的话，就得赶快去报名了。”
“好的，我正要这么做呢。”
“小姐，您的铠甲放在这边，我们会妥善保管的。”
“嗯。”
“这是给您的罩袍。”
“行。”
“这是您选的木盾。”
“好。”
“这是训练剑。”
“咦？”
阿利亚特掂量掂量手中的木剑，疑惑地问道：“木剑？不是‘真剑’决斗吗？”（注1）
“木、木剑也是剑嘛。”
“这把剑甚至是钝的。”
“别人都是钝的，您放心吧。出了人命我们可担不起。”
“那你们还叫什么‘真剑决斗’啊！”
阿利亚特神色古怪，她本来以为这种比赛是古罗马那种以血洗血的残酷角斗，但是现在一看，得大家都用的是训练武器，连冒险者协会的测试都不如，这名字也太有欺骗性了。想来也是，联合王国连奴隶制都是非法的，怎么可能允许那种血腥角斗公开存在。
一场真剑决斗40人，自己报名的人一般也就三十出头，剩下的由竞技场雇佣的职业斗士补上，从四个入口进入，和阿利亚特一道的有十人。
竞技场职员站在入口旁边，讲解着比赛的奖励策略。
“有些有钱的市民拿出了钱来，专门奖赏那些在战斗中表现出色的人。如果你能打倒三个对手，就能获得5枚铁币，六个人是10铁币，十个则是25铁币，20个则是60铁币。当然，如果你能站到最后，250铁币的大奖就归你了。听起来够刺激的吧？”
250铁币的……大奖？
阿利亚特看着周围的人，发现他们确实挺跃跃欲试的。
阿利亚特带着的各种无关痛痒的小玩意，要是折现的话不小于六位数，不考虑兵员素质的话能拉起近万人的大军。大的不说，就说之前勒塞夫的白银级冒险者三人组——安托万、昂和他们那个女队友被索要赎金时，绑匪也是开价1000铁币。这250块的大奖是什么级别的金额，还真让她运神了一会儿才反映过来。
没记错的话，比较良心的船工给水手的报酬是一天一个半铁币，勒塞夫打短工的黑铁级冒险者是一铁币一天。击败三个人获得的金额，就相当于连打五天短工。要是能击败20人，接下来两个月不开张都行。两百多铁币，那就是天文数字了，够吃大半年。（注2）
事实上，来参加真剑决斗的，大多都不像阿利亚特这样为了钱以外的目标而来。他们就是来挣钱的。这些人或许是对自己的本事有些信心，想以此获得比普通打工更多的报酬，；或许是急需用钱，想靠真剑决斗碰碰运气；还有些人根本就是以真剑决斗为业，歇三天打两天的，碰碰运气打败三个人，赚那五铁币，然后被打得下不了床，靠那五铁币紧巴巴地过几天日子，修养几天又回到了竞技场上。
可惜，以真剑决斗的机制，注定无法让所有人都赚到钱，获益人数最多的方案，不过也是让四分之一的人打倒剩下的四分之三，四十人中至少有三十人注定颗粒无收。更何况，为了不出那大奖250铁币，真剑决斗的最后胜利者往往都是竞技场的人马，实力不俗的职业斗士。想到了这一点，阿利亚特叹了一口气，准备接下来攻势不要那么猛，让其他参赛者自己对打，攒点战绩。
当，当。竞技场的钟敲响了，职员拉开了闸门，参赛者们鱼贯而入。
为了避免参赛者在入口处就拼个你死我活，进场到正式开始比赛间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参赛者可以自行散开，寻找有利位置。有些老油条还会拉上其他人组队。这种事情只要别做得太过分，竞技场方面是不会过问的，毕竟最后分钱都是按个人的战绩算，一个小队就算能站到最后，还是得内斗分出胜负。
不过，有些人组的队伍，质量可明显比那些临时结成的小队高出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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