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幕：履霜知冰
“‘权厄之秤’全体司秤人，第一百九十二次临时会议现在开始。会议主持人由召集此次会议的本人——勒塞夫及西普威尔沿岸地区的负责人来担任。”
窥世眼在空中静静悬浮，甲板上站着六十二个影子，包括斯特林在内，全体六十三名司秤人集结完毕。
“首先让我们感谢‘权厄之秤’的庇护者。赞美现世之神。”
“赞美现世之神。”
诸司秤人一齐回应，从声音中并不能感受到多少虔诚和激情。对此，用神力维持着这场远程会议的神祇并不在意。司秤人和神明是各取所需的生意关系，这点双方都心知肚明。
“四十七号主管，尽快开始今天的议题吧。我还有事要办。”
“四十七号刚刚遭逢大难，今日召集我等，不会是想向我等求助吧？”
听声音，前者是语气粗犷的汉子，后者是三四十余岁的妇人，从声音上却辨认出说话之人，但若要分析更进一步的细节，就会发现大脑奇怪地下意识将它们忽略了。
“请稍安勿躁，八号主管。我今天确有要事，请不要无端揣测，十六号。”
斯特林顿了顿，环顾一圈，道：“在我的辖区内，疑似发现有‘蝴蝶’的影子。”
作为召开临时会议的议题，没有什么比这个话题更加合适了，连一向和他作对的十六号主管也闭上了嘴巴。
斯特林能感觉到，旁观会议的那位——伟大的现世之神也投下了目光。追踪“蝴蝶”本就是祂的要求。
“如何证明？”有人问。
“只是猜测。”斯特林跺了跺拐杖，坦言道，“‘蝴蝶’的阴谋不到完成之时不会公之于众，甚至有多次一切尘埃落定后我们都还被蒙在鼓里，这点诸位都清楚，因此我所掌握的只能是猜测。不过，我也会给出猜测的理由。”
“你的意思是，闯进我梦中的那个人，希望我们干掉‘肉瘤’霍格·史丹尼？”听着萨蒂的分析，阿利亚特不由得抬高了音调，“这人可是两边拱火啊。让‘肉瘤’霍格·史丹尼对我下手的不也是他吗？”
“让‘肉瘤’去杀你，直接导致了他最后的徒弟死亡。事实上，若是在科尔温时‘肉瘤’亲自出马，我们也有办法当场将他拿下。”
萨蒂本想习惯性地耸肩，却牵动了肋骨上的骨折，又是一阵倒吸凉气。
“你别动，别动啊，乖乖躺好了。”
阿利亚特连忙将她摁倒在床铺上。
“绷带换好了。恢复得真快呢，再换两次绷带就能愈合了。”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加西亚小姐。”
相邻的病床上，躺着的是腹部被绷带包得严严实实的爱蜜莉。骨环骑士像是进行着自修复一般，一动不动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范伦汀娜拿着一捆新的纱布，接着给萨蒂拆绷带。
“嘶！好痛！”
“人家爱蜜莉差点被打成两截的伤，都没喊痛呢，你大呼小叫什么？”
“她刚从半朽者变回来没多久，有没有痛觉都不知道！哎哟，加西亚，你对我怎么就这么粗暴？你这是区别对待！”
范伦汀娜横眉冷对，没有说话，埋头处理着手上的活儿。
“你不想想你是怎么算计我们的。留你一条小命，还帮你治伤，算是好的了。”阿利亚特冷笑道，“算了，还是继续说刚才的话题吧。我知道你没那么怕痛，别装了。”
“……嘁，行吧。”萨蒂表情从鬼哭狼嚎的狰狞变回了常态，接着说道，“跑到你梦里那个人，与你接触的目的就更明显了。当时的情况是，你准备打退堂鼓，他却用虚蚀遗迹的情报把你拉进战局中。很显然，他希望你和加西亚能在这次的事件中起某种作用，或者不希望你们在那个时间点离开尤尔伯利。”
“要我说，他就是在拱火而已。”
说到这里，阿利亚特想起了那个核材料球。地牢垮塌之后，它就被地下河冲进了大海，永远地无影无踪了。考虑到被“肉瘤”霍格·史丹尼吸收以后，它变为了铀系最终衰变产物——稳定的铅206，因此也不用担心核辐射污染海洋。
“——除非他是个单纯喜欢看人打架的疯子。要我说他就不是。你看，如果你和加西亚早早离开了，”萨蒂分析道，“我们就无法及时得到虚蚀遗迹的位置，也就无法及时讨伐‘肉瘤’。”
“你这只是结果论而已。而且，最关键的问题是，一个‘权厄之秤’的人员，为什么会想要我们去杀某个死灵术士呢？至少从阵营间的关系上来看，我是完全无法想象他的动机。”
“说不定，他的目的不是让‘肉瘤’死，而是让我们活呢？”
“这更是无稽之谈了，怎么可能。”
萨蒂皱起了眉头，她也知道自己这番推论站不住脚，但斟酌了一番还是说：“虽然可能出于感性，但我还是想说……你看，这一场大仗下来，我手下的异端猎手一个减员都没有；你，我；还有采尼和她的不死者，虽然差点被我杀了——啊！别压那里，我知道错了！——但、但最后被你救了，幸存了下来。你不觉得，这样的发展过于顺利了吗？”
“这是好事啊，说明我们没有哪里失误。”
“可我还是觉得挺奇怪的。”萨蒂紧锁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
“复盘整个过程，还是找不出哪里有问题啊。你就安心吧。”
“几位，我倒是曾经听我老师说起过一个故事。”躺在另一边的爱蜜莉突然打岔道，“和‘权厄之秤’有点关联。”
“请讲。”
“在我很小的时候，老师讲过一个寓言。她说有个地方有张很大的蛛网，上面沾满了数不清的小飞虫，一只大蜘蛛盘踞在蛛网上，所有猎物都在它掌控之中——你们知道吧，蝴蜘蛛的捕食方法是感受蛛网上的震动，猎物一挣扎蜘蛛就能感知到。”
这种事情阿利亚特和范伦汀娜自然是知道的，萨蒂也似懂非懂点点头。
“但在蛛网上，有一只特别的蝴蝶。为什么说它特别，因为它能够制造极其微小、小到让大蜘蛛无法察觉的震动，这一点点震动在蛛网上快速传递，逐渐放大，最后在别的某处形成规模，每次都将大蜘蛛耍得团团转。老师当年讲这个故事，告诉我的是寓意是小也能搏大。但是前两年我才知道，这个故事的意思并非如此……”
“后面呢？”
爱蜜莉似乎很享受这种卖关子的乐趣，停顿了几秒钟才接着说道：“老师告诉我，我们的世界就是这张蛛网，每个人都是蛛网上的飞虫，那只大蜘蛛代表着‘权厄之秤’，而蝴蝶……”
“‘权厄之秤’只是个黑社会，哪有这么大的能量？等等，”萨蒂回过味来了，“你的意思是，‘权厄之秤’背后也有某位……很难想象。”
“啊？”爱蜜莉似乎没往这方向想过，“这、这个是老师这么说的。”
“没事，你继续。”阿利亚特暗暗点头，这与她的经历吻合了。
“好。就像故事里的那只蝴蝶一样，有一号人物也能用微不足道的小举动干涉远在天边的事件：发动或终止一场战争，兴起或衰亡某个派系，甚至建立或灭亡某个国家。”
“那这个人是谁呢？”阿利亚特抢在萨蒂和范伦汀娜之前，问出了三人都想问的问题。
“我怎么知道？”爱蜜莉表现得很无奈。
“搞半天你们也不知道啊！”
“具体是谁我不清楚，但是老师说过他的名号，叫做——”
“——‘混沌蝴蝶’。”
星璃的箱庭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