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重孙子,要想归宗认祖,为何不光明正大来吾峰呢?昔年你背弃祖训,不痛改前非也还罢了,仅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就想搞偷袭,只怕还办不到啊,哈哈哈哈……”枯瘦老头完全游刃有余,吾岛掌门尽管招招致命,一副拼命三郎的打法,却奈何不得他老人家。只因为枯瘦老头形如鬼魅,快如闪电,这种身法已经完全打破了吾岛掌门的修行常识,笑声中,枯瘦老头脚尖轻点地面,临空虚渡,转眼消失不见。
“呼——”望着夜空,吾岛掌门重重地喘着粗气,这时候,凉风吹来,他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随即他目光一凝,因为他发现,守护在他四周,为他护法的四名黑衣人,居然全都惨死,他的匕首上有血,不是他大腿的血,他的大腿居然完好无损,可见四名护法居然是死在了他自己的匕首之下。
“该死的!”吾岛掌门吐了口唾沫,神情略显狼狈。透过朦胧的夜色,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高高的吾峰,随即从怀里掏出一瓶化骨粉,来了个毁尸灭迹,草草了事,并不停留,转身就走。
“居然是他?”李修睁开眼睛,脸上泛着三分笑意,他追踪那股窥探的意识,不但已识得那人的身份,而且还以意念化身为吾道子,将吾岛掌门戏弄了一番,如果仅有此人,不足为虑,势必因此而知难而退,如果对方还有同伙,且修为与之相当,恐怕也不敢再贸然用类似的方法来窥探吾峰的一草一木了,李修倒是希望对方能明着来,是龙是虫手底下见个真章,倒能省去许多麻烦。
修行之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李修的意念能无声无息洞察那吾岛掌门的许多秘密,反之,吾岛掌门就做不到这一点了,在和李修的意念接触的时候,吾岛掌门的大脑皮层受李修的干扰,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反将自己的四名好手杀死,这个教训李修认为已经够了。
起身朝藏经阁走去,战败吾岛掌门,如果传开,势必要惊动整片北冥海,但李修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吾峰的藏经阁,坐落在主峰偏南方的一片林间,林子的树木粗壮茂盛,枝干皆是状如虬龙,一段青石小路,曲径通幽处,可见一片低矮屋舍簇拥着一墙古院,便是吾峰的藏经阁了。
此时大约寅时三刻,即便是最勤快的弟子,做早课也不会起得这么早,所以目前整个吾峰,就数李修的诊所最热闹,内院不但有六位长老轮班值守,外院也是由八名入室弟子分班站岗,像藏经阁这样重要的地方,也不过区区两名外门弟子看守大门而已。
吾峰的外门弟子一律都是穿统一的道服,佩百炼淬剑一把,入室弟子和长老则就随便了很多,当然了,不穿统一道服的也可能是杂役或者丫鬟,如虎子以前当伙夫的时候,就没有这种待遇。
李修翻墙而上,闪身入内,并没有让看门弟子发现。李修早就对藏经阁仔细感应过一番,此时径直朝正堂中的一尊道祖神像走去,在神像身上左右来回敲敲打打了一番,转而又去了神像背部,才发现背部中空,应该是一道暗门,李修轻轻一推,果然不假,门一推就开,在李修眼前,顿时出现了一条下行通道,通道并不宽敞,仅供一人通行。李修没有犹豫,快速进入,反手将暗门掩上。
李修并没有刻意压低响动,一进通道,只听下方立刻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来人是谁?”
“是我。”李修看到了虎子,通道虽暗,但虎子此刻手中却端着一盏油灯,想必已在此久候。其实李修刚才和吾岛掌门交过手之后,又观察到张鲁直生命特征垂危,联想到虎子去而复返,已经隐隐有了某种猜测,但为了确认,还是问道:“虎子,你是不是在山下遇到过一群黑衣人?”
虎子远远地看着李修,非常吃惊道:“李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修道:“看来你是大难不死,我没有猜错,是张鲁直救了你的命,废话不多说,速带我去见他,迟了怕是来不及了。”
对于李修的能耐,虎子从来不怀疑,所以对于李修的未卜先知,他一下就觉得正常了,果然不废话,转身就在前面引路,李修随后跟上。
通道四通八达,地下室足有十几间,其中三间空置着,其余的都是摆着高高的书架,书架上放满了各种书籍,这些书籍有的是竹简,有的是布帛木筒,还有大量的纸本,而张鲁直隐藏之所,则是在一道暗门之中,隐于墙壁之内,虎子节奏性地在暗门上敲打了好几下,门开了,李修才发现,这间暗室居然是从内部开关的,外面并没有开关按钮,控制机关的正是张鲁直。
一股浓烈的药味顿时扑面而来,随即李修他们看到,张鲁直此刻正盘坐在一张石床之上调息,但他的气血虚弱不堪,普通调息和药物已经作用不大,这个时候的张鲁直头发都已经花白,凌乱披散开来。
“你来了。”张鲁直睁开眼睛,看着李修。
“我来了。”
“钱不缺没有随你同行?”
“并没有。”
“看来我没有找错人,你能察人所不能察觉之事。从你走进这间暗室,一共走了九步,你的呼吸,你的气血,你的整个内丹,在这九步之中快速转变,现在你的人虽然站在我的跟前,但我已经看不见你。”
“呵,既然你看不见我,又为什么和我说话?”
“此刻的你无处不在,你要取我的性命如探囊取物般容易,你时刻都保持着一种高深的境界,也许是天人合一的境界,到了现在我才明白,太上长老不如你,他也不如你。”
“他?”李修道:“你说的‘他’是不是一个穿黑衣服的老头子,他的内心深处有一种强烈的欲念,告诉了我他就是这吾峰的主人,他就是吾丧吧,你难道是被他所伤?”
张鲁直诧异地盯着李修,说不出话来。尽管他从李修进入暗室开始就一直在警惕,也在强装镇定,可是此刻李修的一句话无疑将他打回了原形,这种几乎等于是未卜先知的能力,让他产生了无力感,甚至是挫败感,仿佛是牛皮鼓被一刀狠狠地划破了口子,张鲁直一直憋着的一口老血,终于咳了出来。
“老了就不要逞强,你应该知道我能来说明对你并无恶意,好吧,你的这口血咳出来,对你也有好处!”李修道:“我来了,你就做你该做的事情,别总想看穿别人,你要做的就是给我好好躺着,你不要运气,放弃所有的抵抗,从这一刻开始,把你的性命全权交给我来处理,如果你肯听我的,这点伤其实也不算事。”李修并没有胡说,说到伤,当初他艰难地活了下来,那种伤才是真正的致命伤,用这个世界的话来说,就是神仙都难救,但是李修挺了过来,并且因此而感悟了第六感的真谛。
张鲁直面色惨白,嘶哑着嗓门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所中之掌,正是寒狱掌,传闻寒狱掌共有八重,伤我之人已将这门掌法修炼到极深的境界,他要将我送往八寒地狱,我已必死无疑,你何必骗我。”
“我吃饱了撑的不成?废什么话?你到底还要不要治病了?”李修瞪眼:“管他什么寒狱掌还是热狱掌,我给你扎几针,在我的发功治疗之下都是小意思,不信就拉倒!”
“……”张鲁直愕然,但还是乖乖躺下,太上长老两次都是被此子从阎王殿前拉回阳的,他可是亲眼所见,尽管觉得李修说得太轻松,但也不能不一试。一旁的虎子见状也忍不住抿嘴想笑,却被李修呵斥道:“臭小子,你在这看什么热闹!还不快去干回你的老本行,去烧一锅热水来!”
烧热水?虎子不解,烧热水干什么?难道又有什么绝招需要借助热水才能有更好的疗效?虎子眨了眨眼睛,感到很好奇。
“还愣着干什么?等下我要好好的泡个澡,忙活了一整晚,都累成狗了,你这小子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李修那叫一个气啊,反手就给虎子脑门一个爆栗,吓得虎子捂着脑瓜,落荒而逃。
天亮了,钱不缺忙前忙后,吾长风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守在门口当门神。吾道子果然不愧是演戏的高手,李修走后,他一直在折腾,一会儿说这不舒服,一会儿又说那里难受,时不时还咳点血出来,可把吾长风和钱不缺给吓坏了,但吾道子对吾长风似乎并不待见,将他赶出诊室,留钱不缺给他推拿按摩,根本就没停过。最后吾道子嚷着要回流云洞,说有人要害他,神经兮兮的模样,这装疯卖傻还真像那么回事,可叹二人根本不知情,最后没有办法,吾长风只能亲自去了藏经阁找李修。
李修正美美地泡了个热水澡出来,听吾长风说起此事,言下之意,居然还在责怪李修擅离职守,害他被吾道子数落,李修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当人家的出气筒?顿时没好气地点着吾长风的鼻子道:“你个糟老头子,先不说你贵为堂堂的长老,当断则断才对,何况太上长老都多大年纪了?你乃是他的侄孙子,同情心不说,孝心有没有?这点小事也好意思来找我叽歪,他要回流云洞你就送他去流云洞,来找我作甚?”
吾长风老脸一阵红一阵白,义正严词道:“此事还须大长老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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