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北归来了,有不少人去了没回来,但是无论代价是什么,我们已经完成了此行的目的,工程部被彻底摧毁,运往罗布泊的研究资料也被销毁。
我拿出那根钢笔,在手里反复端详。
现在这里面,保留着世界上最后一份光棱炮的设计资料了。
当时的自己出于种种考虑,为自己留了一份备份,可能正是因为他,林志成才在我家里安上了**,现在呢,应该已经不需要了吧。
我把u盘的芯片**,用手捏碎了以后,从火车的车窗上扔了出去。
于是现在世界上最后一台光棱武器,就是我随身携带的光棱手枪了,我打算先把它带在身上,毕竟这玩意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可以保命用的,到了英国确保安全以后再销毁就好了。
返程一切顺利,终于我们回到了这一行的起点,再次来到潭柘寺的时候,旧时迎接我的人现在只剩下老住持一个人了,走时候的三车人,现在只回来了三个,这‘凯旋’的队伍看起来可太惨淡了。
虽然光棱武器还没有投入实战,为了它死的人了已经足够多了啊。
那也没办法,不然的话,死的人更多。
既然已经是既成事实,就不要太自责了,毕竟前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住持告诉我说他们已经和MI6的上级取得了联系,正在调遣华北地区的行动组,组织新的护送队伍。
那么,最后剩下的事,就是离开这里了。
一天早上,住持把我叫到了中堂,爱德华也在。
“早上我们收到MI8的情报,他们在监视安全局的行动的时候,发现了安全局和林志成的通讯记录,现在有足够的证据表明,确实是林志成出卖了你。”
“林志成……真的么?”
住持点了点头。
但是是真的吗?我在心里问自己,没有什么必要啊……如果是MI6出于某种原因想要干掉林志成的话,完全没必要编这么一个谎话,而且林志成也是一个人才,MI6没有理由把他也列为敌人。
那么说,就是真的了……
林志成,真的是叛徒么?
“MI8给我们发来了详细的信息,你看看吧。”住持说着递给我一沓打印纸。
我接过来,上面详细记录了林志成的通讯记录,包括了林志成警告安全局有人要袭击电磁炮卫星基站,向安全局告发我的行动,透露我们即将前往东北的消息,以及告知安全局我们即将从小镇撤离的具体位置和时间。
但是在林志成和安全局的通讯记录中,并没有提到任何有关于在安全局袭击我家之前给予警告,以及后来林志成与我见面,将工程部建筑结构交给我的事情。
“全部都在这里了么?”我问住持。
“是的,MI8搜集到的全部情报都在这里,基本就是全部了,MI8一般不会有什么遗漏的。”
如果不是MI8的情报确实,那么就是说,林志成警告我,以及给予我们帮助,并不是收到安全局指使,安全局从头到尾,都是想置我于死地的。
那么林志成……究竟是敌人还是朋友?为什么做出这么自相矛盾的举动呢?
“在通讯记录中林志成还提到,”住持问我,“你有一份光棱武器资料的备份,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镇定地回答,“但是已经在回来的路上被我毁掉了,现在世界上不再存在光棱炮这玩意了。”
“那把手枪呢?”住持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研究资料全都没了,却还有一个原型机,足以充当仿制的模板。
“还在我那,我还没想好怎么毁了它。”
“你一定要这么做吗?”
“当然。”
“……”住持也知道劝不住我。
“Professor,”爱德华突然跟我说话,“AfterthenewteamarrivethecommanderwouldlikeustoassassinateLinbeforeweleaveforBritain.”
“Haveyouconsideredevacuatinghimwithus?”
“He'sanagentoftheNSB.”NSB就是国家安全局,NationalSecurityBureau的缩写。
"Nomaybehebetrayedusjustbecausehewasafraidhe'sahighvalueindividual."
“……”爱德华没有回答。
"I'llgowithyouI'llinterviewhimandjudgehim."
“No,wecan'triskagain."
"IfyoufailthenhowcanIbekeptsafehereanymore?"
"……fine."
于是就这么定下来了,等到新的护送队伍到达以后,我们一起去,先解决林志成的问题,然后再撤离。
现在好了,刚刚放下来的心又得提起来了,一切还没有结束。
住持说他会要求MI8尽快确定现在林志成的位置,新的护送队伍将在一周内到达。
但是我为什么会在那时替林志成辩护呢?难道我心里还是不愿意相信林志成背叛了我吗?
林志成和我是大学同学,在一个单位工作,从认识以来关系一直很好,只是我离开项目组的那三年,我不知道他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我只知道,出发去东北之前和我见面的林志成,比以往要沉默,或许这就是他背叛了我的最直接表现,当时没有在意,但是现在看来,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谁知道呢?见到了林志成就知道了。
过了一个多星期以后,新的护送队伍来了,大概十来个人,带头的是个中国人,他没有自我介绍,住持只叫他“队长”,他好像和爱德华很熟,但是鉴于这种工作的特殊性,我也没有多问。
“队长”同学到的第二天,就把我叫去开会,Miku也跟着我去了。
“听说你一定要亲自去干掉林志成。”他开门见山地说。
“不是干掉,我觉得他可能还有利用价值……”
“比如说?”
“他也是个科学家,如果能救走的话,当然对你们有用。”
“他是安全局的人,不会跟我们走的。”
“那你们可以绑架他走吧,就像KGB和CIA对我做的一样。”
“你为什么想让他活下去呢?明明是他出卖了你们,导致了那么多人,包括荆思远和Elina的死。”
听到这两个个名字,我忽然心里一紧。
“因为我知道他,他不是那种随便就会出卖朋友的人。”
“唉……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说话还像个孩子?”
“你什么意思?”
“你真的那么相信他?谁知道他会不会为了安全局给他提供的待遇而出卖你,何况,就算他过去不会,你怎么知道他现在不会?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还用我这样和你废话,我甚至都怀疑你用不用得着我们费这么大劲。”
“你……”我稍微有些生气,不知道说什么。
“如果你一定要去,你就去吧,但是上级的最新指示是,如果你已经没有原先的战略价值,我们就没有那么多力量去保证你的安全了,这次行动的首要目的是绑架林志成。”然后他转过身去,在大屏幕上的地图上开始讲解行动过程。
住持凑到我耳边,对我说:“你别在意,队长是个好人,就是说话冲。”
“嗯,我知道。”
根据MI8的情报,现在林志成正住在北部山区里的一栋别墅里面,被安全局当VIP供着,周围有不少守卫,定期有人负责运送食品什么的。由于运送食品的车辆驾驶员是固定的,他们通过情报获得了运输队成员的资料,做了面具,准备截击运输队,然后混进去,再在别墅周围布置多个狙击手,配合潜入的人员消灭守卫,然后有直升机撤离我们。
当然他们也考虑了这是安全局的圈套的可能,鉴于这种可能性很大,在他们设计的行动方案中特别注意了不惊动守卫,包括侵入电子监控系统,如果顺利的话,安全局根本不知道他们去过,就把林志成给丢了。
我作为一个“非专业人员”,被扔给了爱德华,一起待在山坡上的一个狙击点位,行动完成后从另一方向自行撤离。虽然对这个待遇我有些不满,但是人家是行动指导,而且好像不像荆思远那么好说话,我也只能听从安排。
从会议室出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林志成的命是保住了。
“那个什么队长,真是讨厌啦,还是荆思远好。”回到我们的寝室以后,Miku跟我说。
“还好啦,其实他一看就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主人大人怎么看出来的?”
“他把我交给爱德华,放在了远处的狙击位,就算那是个圈套,我们的位置也没有什么危险,他要是真觉得我无所谓的话,就把我去当炮灰了。况且爱德华那么厉害的人,放在我这不是浪费么?他还是在尽力保证我的安全,但是出于我的要求,又不能不让我去。”
“这样啊……不过他怎么也说主人大人像个孩子一样?”
“什么叫也说,以前没有人说过我吧。”
“额……主人大人不是总是这么说我嘛……”
“不过他说的也对,我的思维确实有点简单,和原来完全不一样了。这还得怪你。”
“什么啊……怎么这事都怪我,跟我有关系吗?”Miku有些不满地抱怨道。
我笑了笑,“Miku,当然和你有关了。如果在以前,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他们,我要亲手干掉林志成这个叛徒,我会坚定地认为,林志成是为了种种好处而出卖我。现在呢,我会认为林志成出卖我是处于害怕或者什么不得已的原因,我更愿意相信他是个好人。”
“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Miku问我。
“你说呢?这种变化都是因为有了你啊,有了你,我才愿意去相信人们心中的善良,我才愿意相信一切都还有希望,相信那些美好的东西,而你,Miku,就是它们的化身啊。”
“可是Miku的一切,都是主人大人赋予的啊,”Miku对我露出了笑容,“也就是说,在我之前,其实主人大人心里也是愿意相信的吧。”
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难道是真的么?以前的我,确实是那样一个不会相信任何人,甚至最亲近的朋友的人。如果没有Miku的话,我肯定会迫不及待要把林志成卸了,那时的我,真的……会相信这些东西吗?
看着我一脸怀疑的表情,Miku又说:
“主人大人啊,如果不是那样的话,主人大人又怎么会制造我呢?”说完对我露出了微笑。
真的……么……
其实直到有了Miku以后,我才开始审视自己,我才开始发觉原来的自己简直已经被人生黑暗的一面吞噬,我将自己也融入黑暗中,才能继续生存下去。
我从没有想过,那时的我,心里能有一束亮光,更没有想过,这微弱的光有一天能驱散黑暗。
我一直认为,我一直是个十恶不赦的黑暗的人,那么久以来,我都没有发现,或许真正的救赎就在我自己心里,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最深处。
这一年以来,我告别了旧日的自己,变成了自己以前最讨厌的人,就是那种盲目乐观,总是觉得自己能做成,不自量力,从来不去想如果失败了怎么办的那种傻子一般的乐天派。
Miku就是这种人,其实我也是,我们相信明天,那种未知不再是恐惧,而是几乎成为了一种信念,这样的人,其实也蛮好的。
我制造Miku,就是为了让这种信念成为实实在在的实体,现在,我的信念告诉我,我心中一直就存在着这么一种信念。
“Miku……”我转过头对Miku说,“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啊。”
“哈哈,”Miku笑了笑,“主人大人的心啊,Miku最清楚了。”
“可是……”
“好了啦,别说啦。”Miku说着拉下了耳麦。
“怎么?又要唱歌了吗?”
“不爱听啊~”
“没有,我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现在唱?”
“当然啦。”Miku对我眨了眨眼,打开了电脑的音乐。
很久很久以前今天的我
请你空出一些时间听一听
这首稍微有些消极的歌曲
镜子中映出的昨天的我
和今日的自己相似得不得了
很伤心很后悔很难受哦
但是没有人来倾听
只有这双膝盖是我的朋友
扑簌簌落下的眼泪
传达给了某处的某人
“呐你知道吗?”
“我在心里看不见除了你以外的人哟”
现在,我对着即将到来的明天
挥动双手说“明天再见”
背影中说出的“加油啊”
这声音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同时沿着柏油路开始奔跑
温暖的泪水渗了下去
所以说再见
“很久很久以前的昨天的我”
还请你继续把歌听下去
你是否能看到稍微有些积极的呢
我那闪着光芒的心灵
曾经悲伤?曾有后悔?很难受吧
但是请不要说没人倾听你的话
我的朋友们
扑簌簌落下的眼泪
现在传达到了我的耳边
“好了,没事的!”
“因为我有好好地在看着你的心灵”
现在,你向着即将到来的明天
挥动双手说“明天再见”
对着后背的一句“加油啊”
我用似曾相识的声音大声说着
同时我开始奔跑
乘着闪闪发光的这颗心
所以说再见
“很久很久以前的昨天的我”
请你再稍稍听那么一点
对稍微有些想哭的我
一直以来都还支持着的大家
这次轮到我来为你们加油
曾经悲伤曾有后悔也很难受哦
但你还是有好好地看着我
有倾听我的话
这次轮到我了
为在扑簌簌落下的眼泪
积攒成的大海中扑腾挣扎着的你
我来咏唱魔法的咒文
叫做“没关系”的心灵小船
现在,和你向着即将到来的明天
牵着手一起向着明天
一边听着来拥抱这后背的
许许多多的声音们
同时哭出来的你和我
互相看着彼此温暖的笑脸
所以再见了
“很久很久以前的昨天的我”!
“在这首歌里,”刘振策陶醉在过去的回忆中,“我切实地感受到了Miku降临第一天时我的那个预感。”
“什么预感?”我一时想不起来。
“Miku,是来拯救我的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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