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直播结束，稍稍上升了些粉丝，不过打赏的礼物基本都是几毛几毛的，但是看起来也还不错。今天的狼人杀直播有几次不错的节目效果，切片出来也可以挣一些和加点粉丝。
不过那是晚间直播后的工作了，现在皮锐需要出去转一转，好好散散自己身上的阴暗味道。他一把扯下耳机，两脚一蹬连人带椅子在房间里滑出一条不太雅观的直线，路过衣架的时候扯下来自己的外套，屁股一扭转过半圈，在椅子被门框卡住之前把腿转过来，然后顺利地借助惯性实现自动脱离，人就稳稳地落在了房间外。
“晚上去吃个啥呢？”
男人可以做一顿饭，也可以洗一次锅，再多就会影响到他拯救世界——皮锐·兹季硕德。
他推开大门、一边大口享受外面免费的新鲜空气一边盘算着，回头却看见对门的小姑娘正抱着书包坐在门口。
“在吵架？”他自从住过来就知道对门有这样一对夫妻，吵架的声音惊天动地，和他这种只要睡下就自动抗噪音的租客相性很好。
“嗯。”这家的小女儿继承了父亲的大骨架和母亲的细皮嫩肉，倘若举止大方些，一定是又飒又美，可是此刻她是怎么也没那个心情了。
“要不要去吃饭？”如果这个点吵起来，恐怕消停了就到晚上了，小丫头正是课业重的时候，怎么能不吃饭呢？
不过小姑娘盯着皮锐的脸看了一看，轻轻摇摇头表示婉拒。也罢，只是有擦肩而过几次，的确不应当轻信。
“行吧，在我找到想吃什么前决定都可以。”
毕竟在网络上干的缺德事情有点多，现实里还是乐于助人一些吧！
就在这个时候，从小姑娘抱紧的书包后面适时地响起了悠长的抗议声，扰动皮锐心里漏跳了一拍，习惯性的管起了闲事，“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反正就住对面？”
“你干嘛要纠缠我？”
“因为想和现实的人说说话，也想和现实的人吃点东西。”当然理论上皮锐没有那么孤独，他完全可以叫季嫣然来，自己的同学向来是最无私的。但是作为主播的幕后主使人他得谨慎些，不能为自己的心理健康冒搞砸一切的风险。
“哦——原来你是宅男吗？”不知道为什么，小姑娘脸上的警惕一扫而空，甚至有一丝丝放松。从那舒张开的面部肌肉上皮锐读出了一种善意的歧视：给我向全世界会时间停止、催眠术或者天赋异禀的宅男道歉啊！
没有听见皮锐心里的吐槽，小姑娘肆意地舒展开自己青春的身体，顺手勾着书包的背带把它甩到肩上，气势上马上胜了皮锐一大截，“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来定地方可以吧！”
“……”现在压力来到了卑鄙的成年人这边。
“小气！我会还你钱的。”
“好吧。”面对前后风格迥然不同的JK，难道还有耸耸肩、看着她去整些幺蛾子之外的选择吗？
好在女孩并没有因为父母的争吵内容而过早沾染社会的不良传统，只是选了自己想吃的附近的快餐店，甚至还在咸鱼上优先扫了优惠券。除了那分量有些多的小山一样的垃圾食品外，皮锐对一切都没什么意见——哦，如果吹毛求疵的话，小姑娘的校服和他高中是同一款的运动麻袋装，导致这个故事的开头不够吸引人。
“说起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每天都在屋子里，只有晚上才出门？”没想到一落座皮锐反而被查户口了，他还想问问女孩家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我是自由职业。”这个说法一般涵盖了啃老、灰色收入还有一切上不得台面的生存方法，但皮锐可以以自豪的态度回答这个问题。
“嗯哼，不会是什么违法行当吧？”女孩现在完全没有了顾忌，嬉笑着和皮锐逗起闷子，他也不以为忤，安静地应对着阳光。
“说不定是人口贩卖呢！”
“哪有拐卖的人天天坐家里的，我说，你该不会是那种给主播打杂的舔狗吧？”
这孩子，过分敏锐了。
“何出此言？”
“猜的，让我猜中了？”
“嗯……”皮锐开始觉得厌烦了。
“毕竟想和现实的人说说话什么的，只有接触不了现实的人才会提出来嘛！”女孩活泼的声音突然凝滞了，像是清风吹进了潮湿的山洞，“能帮到你最好了。”
“谢谢。”刚才的情绪不算。
“别急着道谢，咱不是免费提供情绪价值的！”对面的小姑娘有点得意忘形，甚至故作成熟和皮锐谈起条件了。
“我不要你还钱不够吗？”
“那不成，那样不就两清了吗？”说完开场，小姑娘就狮子大开口起来，三根手指一竖在皮锐眼前晃两晃，“我以后没处去就去你那写个作业，我要是参加相关行业你得帮忙，不许和我爸妈告状！”
“第一条，不影响我正常生活的时候可以；第二条，等我有空余了可以；第三条，我当然不说，我怕被你爸妈报警抓进去。”这就是成年人的狡猾之处：限定条件很合理，但是最终解释权只要在自己手里，这个限定条件就是万能的。
“可以！”哎呀，又欺骗了一个纯洁的孩子，“吃，吃了你就是我贼船上的人了！”
皮锐被这笑话逗笑了，他一口咬下来一大块鸡肉，感觉有些麻木的味蕾恢复了一点能力，“行，以鸡腿为誓。”
“你这宅男还挺会说的，”小姑娘看起来都挺吃这种没有合约效力的东西，“以鸡腿为誓！”
此刻皮锐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时随性会给自己增加多大的麻烦，他现在只是想享受这样难得的纯净的社交活动。
……
因为多余的交流皮锐回到工作岗位的时间有些晚，季嫣然已经做好了直播前的调试，正在空荡荡的直播间里动动身子摇摇头。
“啊！欢迎老P进入直播间，你吃饭了吗？”
“我吃过了。”皮锐回复道，同时打开录像和同步，作为阿P的工作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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