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挨了一顿恰到好处的好打、一起又吃了一顿饭后，老季安静地端坐在里屋用皮锐的电脑看动漫，而皮锐只能坐在床上等她赶快走人。
“我说……”
“别、别说话，这里很关键！”
皮锐很想玩电脑，也想把今天的切片一切，但是工具被占了，他只能用手机水群。好在群友们一个个都很有才，他混入其中没有任何问题。
今天送出五千大元的土豪哥现在也在兴致很高地参与着讨论，现在他是群里绝对的风云人物，大伙都愿意听他发言。
“光嫣这样的姑娘再也找不到了！”这是土豪哥的感慨，皮锐甚至能从这短短十三个字中看出语气的抑扬顿挫。另外看个人资料似乎是一个三十岁的家伙，希望是真的。
“对的对的。”
“所以大伙都进来了。”
“光门！”
“说真的，我这样的出手不得有些福利吗？”
“要不和光嫣说一声，给你也发一份园长福利？”这是皮锐的粉丝号给出的建议，100个猴王=10个园长=1个达尔文，也基本配得上他送的礼物额度——前提是这家伙最后证明是不需要退款的成年人。
“园长福利有什么？”
“立牌、抱枕、音声，此外可以定制一段加油视频、然后应该还有些别的吧。”隐形福利就不方便讲了，等确认了是真的有钱情况再说。
“有没有更劲一些的？”
皮锐心里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老板想要什么更劲的？”
“比方说，那个一点的。”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这五千真的到手了，老板不是未谙世事的孩童，坏消息是老板非常的世故，他们得斟酌一下这钱能不能赚。
他还在想该怎么回复，其他的粉丝已经炸了：有几个赞扬老板sp本质光明磊落的，更多的用省略号等委婉表示了自己的无语，还有几个非常忠实的观众表示这是不合适的。
“拉倒吧，你们看直播不就是为了那些吗？等我拿到了看心情给你们也分享分享。”
“……”
皮锐悄悄抬头观察了下老季，她好像还沉浸在动画的世界里不能自拔。尽管一个小时前他刚刚悟到了保证粉丝理智的重要性，但是现在他开始怀念狂热粉的作用了：给这人叉出去啊朋友们！
真的要叉出去吗？
出手阔绰的老板可是很稀少的，况且是这种直接入脑的老板，如果操作得当的话说不定他一个人就能养活整个直播间，往后就不用再操心资金问题了，但是……凡事都有代价，这真的还是老季所希望的带给人希望的直播事业吗？亦或这个人的存在只会伤害到老季呢？
输入框的文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语言从支持到反对再到模棱两可的谄媚，皮锐第一次感觉到金钱的魔力：纵使是他也不由得开始思考要不要为此说服老季稍微破例。不过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土豪哥又发言了：
“诶，光嫣动态里的那个老P是谁啊？榜一吗？”
“不不，是主播自己幻想的小男友啦！之前不是有个游戏里的主播有一个阿P吗？所以就这样造了一个。”
“什么啊？原来小光嫣也很闷骚啊，看不出来看不出来，干脆以后用我的名字算了。”
“……”怎么说呢？这感觉很奇妙。
按道理皮锐应该很庆幸这事情和自己彻底脱钩，毕竟主播把老头当做幻想对象这事情没那么严重。但是他现在的心情就是不爽，非常的不爽，好像自己重要的东西被抢走了，心里的天平一下子失衡了一样。
他捏捏鼻梁，提醒自己不可以这样思考，回过神却发现自己不知怎么摁出去一个表情包，“撒泡尿照照自己，三次元的”.jpg
……
这只是个表情包，可以认为是在开玩笑吧？
但是也不知道大伙是不是在装，纷纷接着皮锐复读了同样的表情包。满满一排刷下来，充分体现了民意。
“……”连土豪哥一时都被干沉默了，在沉默了一会儿后，他选择了@光嫣并告状。
皮锐再次小心翼翼地窥了一眼：老季听见手机的消息提醒，看了一眼，把手机丢到电脑桌上，继续看动漫。
啊嘞？这是不想理的意思吗？
皮锐只得把目光转回到粉丝群里，现在大伙都不说话了，就等主播站出来做出裁决，但是她正在看动漫耶！
当团体到了危难关头，我们这些管理也该从幕后走到台前，发挥该有的作用了！
于是他切换成大号，和自己的电子钱包最后做了一个告别，然后发了一个五千的专属红包，当然是给光嫣的。
可能老季会责怪他虚伪吧？明明自己就是靠着小手段骗了所有粉丝打礼物的卑劣策划，结果反倒对人家拿自己钱打赏的土豪大放厥词，就因为人家言语间没有尊重主播，那你很双标喽？
这样的设想压倒了不成熟的策划，让他就这样平躺在自己的床上无神地凝视天花板上的一块污渍，倒下的身躯扬起了看不到的灰尘和其他人的气味。
好像很远的地方响起了转椅滚轮的转动声，皮锐很庆幸老季给自己留了面子，没有当面和他说这回事，但是下一秒，一颗出乎他意料的脑袋遮住了吸顶灯的光线，唤醒了他内心深处对巨人的恐惧——
“诶……”
他想说话，但是被老季用动作制止了。粉壳子的手机晃了晃，示意他看屏幕。
光嫣：“抱歉，不接受您的施舍呢！”
光嫣：“虽然很感谢你的打赏，但是会伤害光嫣、其他成员还有老P的言论是绝对禁止的。”
土豪哥：“那该给我的总该给我吧？”
光嫣：“其他礼物您可以留个地址，但是定制视频肯定是不会有您希望的那种。如果不能接受的话，我可以把钱退给你。”
土豪哥：“行，那你退，有种不要拿管理的钱。”
似乎是欺负穷主播欺负习惯了，他的脑子默认了光嫣拿不出来这个钱。
“等一等，先立字据！”皮锐的思维唯有在这个时候才能跃进，但是在此刻插嘴实在是有点节目效果。
“行！”
于是土豪哥拿到了他的钱，还得到了光嫣亲手赠送“飞机票”一张，希望他离开粉丝群后能去一个更幸福的地方，以他的财力这应该是很容易的吧？
“所以，老季你这是干嘛？”完事的季嫣然保持着在床边压制住皮锐的姿势，眼神里流露出的全是猎食者的贪婪。
“老皮关键时刻还是能做出正确选择的嘛！”猎食者在狂笑。
“啊，所以你要干嘛啊？”皮锐尝试扭动着起身，但是由于起手局势不利，他现在很难挣脱被当成猎物的命运，只能看着凶狠的猛兽张大嘴咬断他的喉管……
“呼！”
一口浊气吐在脖子上，吹得皮锐痒痒的。一睁眼，老季已经撤退到房间另一头，好像刚才发生的事情全部是玩笑一样，“好啦，你该去重建秩序了，我的管理员。我回去了！”
“啊……我送送你吧，天晚了！”
“不用！”
真是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属于是。
“得嘞，开工！”
今天的切片已经有灵感了，把后面去掉，只保留前面大家逗光嫣的部分，那个自创曲目可以让老季自己试着录一段。然后是这笔意外的亏损，他得让它发挥出应有的作用才行。
“嗨嗨！鉴于今天的事情，我们可能需要更新一下群规了。”
古有商鞅徒木立信，今有光嫣斩壕树威，刚好借这个机会平复一下粉丝们的情绪，让大家能更加理智地看待直播和光嫣，也算是把之前自己急于求成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另外这件事也会让所有粉丝记住光嫣的底线，想必之后直播间的环境也会更好一些。
“这样一想，亏了毛3000不算太过分？”
……
而在互联网另一个角落里，两个人正在接头。
“没成功？”
“你看人有问题啊，人家根本不吃这套。”
“哼，分明是小男友不同意，下次你私信去问，我就不信她还能装得住！”
“随便，反正你肯出钱，我干活。其他事情我一概不管。”
“明明钱还是收了，装什么装……等一等，她真的没有把钱退给你？”
“没有。”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诚信，嗯！
没错，这位是夜魅沫沫的中之人，另一位则是无关紧要的网络雇佣军，你可以花点钱让他们干任何事情。
“你最好别让我抓到把柄，我可是知道那个小男友的水平如何，不可能留下这么大个漏洞。”
“当然当然！”
“那你发一条动态攻击她不退礼物钱？”
“……先当定金吧，你说还需要我干什么，我这就去办。”
“那行，你把这些东西拿去发，几个平台都散一遍，要用大号！”
“收到！”
结束了勾心斗角的交易，夜魅沫沫的中之人从电脑前退开，不用直播后她也没有什么活想干，这两天头发也没洗饭也没有好好吃，脸色也变得不好了。
但是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能证明光嫣的虚伪，她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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