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无碍吗?还有精神,没有邪神低语之类的?”
伯劳牵起夏都的手臂,细细地观察着突然出现的鸦形印记,细致得如同要将夏都整个人看光一般。
“那,那个,伯劳老师啊,您就算逮着我问半个小时,我的答案也不会变的说,除了感觉很痛之外就没别的了啊……”
被伯劳认真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夏都挠了挠头,她感觉自己冷汗都要流下来了,那眼神怎么形容呢,就好像“假如你敢做什么我就把你腿打折。”
闻言,伯劳楞了一下。
(糟,下意识地就……)
“咳,这是保险,老师应该和你说过,你和苦痛教团关系密切,一个不慎就会导致严重的后果,绝对不是因为我担心你受到伤害,绝对不是!”
(伯劳老师真的不会撒谎欸。)
伯劳老师平常都是一副冷静的模样,在面对自己时却总有种智商降低了的感觉,而且用这副冷傲的脸说出这种傲娇的话,说出来的时候还面色不改,真的很很奇怪啊。
“可,伯劳老师,你们还是没有告诉我,到底为什么我会和邪教有关,打从记事起我就被渊启院长带回了学院,有关我的身世渊启院长只字未提,伯劳老师也是,您明明知道什么的吧,却完全不告诉我,我真的非常在意啊!”
“唔…这不是你该问的,总之你先去休息吧,明天你还要比赛对吧?”
伯劳对夏都的质问明显有抬不起头的意思,只能强硬地打断夏都的提问,并丢出“你明天还要……赶紧去睡觉”的万能老母亲式催人睡觉句式。
“嗯…不愿意说啊。嘛,那,就这样吧。”
夏都露出释然的笑容,转身离开伯劳的房间。
注视着她离去,伯劳抿住了嘴,喃喃自语道,
“抱歉,夏都,但我确实不想让你接触这些事情。那作为‘焰蕴之影’的你,你所厌恶着的过去,只要遗忘,命运便不会追随而来,唯有如此才能保证你的安全…哪怕这会让我们的关系始终存在芥蒂,再也无法回归从前。”
“因为,你是我的爱人啊。”
将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伯劳闭起了眼,房间内的温度在降低,寒霜之枪悬浮在她的身旁,她的心曾如同极寒的冰山,正因如此,她才更想要呵护那团融化了她内心的温暖火焰。
“所以,无论是谁,凡是想要再次将你从我身边夺走,我都不会放过他们。”
握住那柄寒枪,伯劳眼中寒意尽显。
……
走出房门后,夏都忽然感觉自己头有些昏昏的,意识模糊间,她感觉有什么地方在呼唤她,引导着她前往什么地方。
“饱受痛苦的人啊,来吧…来吧…神明大人在呼唤你,拥入大人的怀抱吧……”
(不,不对,我凭什么听你的?!)
脑中莫名出现拒绝的念头,那是类似直觉的东西,夏都瞬间反应过来,只是她身处的地方已不是旅馆,而是荒郊野岭。
“啊呀,人家就差一点就能完成完美的传送了,该说不愧是焰影吗,哪怕经历过一次转世意志力都如此强大。”
听见令人反感的娘娘腔,夏都整个人都不好了,唤出魔武,瞪视向忽然出现在眼前的阴柔男子。
“你是谁?”
对方没有释放出任何的气势,尽管如此夏都还是感到一阵头皮发麻,眼前之人相当危险,不,是【超】危险。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自己弄到这里,绝对是她现阶段无法抵抗的强。
“嗯,‘妄想者’,你大概可以这么称呼我吧?苦痛祭祀第四位,请多指教了,焰影小姐?”
“什么焰影啊,我的名字是夏都。”
夏都满眼写着不信任与警惕,手抹过琴弦,象征着声音的有形波纹层层颤动,火墙遮盖起夏都的身体。
(跑!)
这可不是在乎放火烧山会不会牢底坐穿的时候,该跑就得跑。
“在和女孩子说话的时候拔腿跑掉可不是好习惯哦?”
妄想者手指在自己的头上一点,随后一划,火墙全部熄灭,他就这样慢悠悠地走着,夏都和他的距离却急剧缩减。
“你有什么资格说啊?明明我才是女孩子吧?!”
被抓住手腕的夏都不满地说道,妄想者摇了摇头,
“您这话就不太对了,虽然这具身子是男生,但人家可是地地道道的女孩子。”
“你是什么怎样都好,有本事放开我啊?!”
顺手将琴底部一捅,不出所料是一点用没有。
“假如您闹够了就和我回去吧?您的父亲一直在等您,同为祭司.想必他会认真开导您的。”
(不能回去,绝对不能!)
直觉依旧在告诫着夏都,她再次奋力往后甩动琴身。
“我说了,没用的…呜……”
琴身墨染似的变黑,开始逐渐崩解,最后化为某种特殊的形状。
那是“剑”,一柄重剑,被重剑碰触到的瞬间,难以言喻的剧痛侵袭妄想者全身,迫使他松开了手。
“啊…这就是火焰中隐藏的黑暗吗…这便是神送给钟爱之躯壳之一的礼物,具有痛苦赋予这种效果的魔武,果真符合苦痛之名。”
妄想者自顾自地说道,仅仅一个念头,夏都便被无形的镣铐所压制得动弹不得。
妄想者第二次地伸出手,却又忽地缩回。
“危”
这个字在脑中浮现,他迅速抽身,幻想出来的屏障替他挡住了点刺而来的长枪。
纵使反应迅速,他手臂依旧落上了一层寒霜,“雪花”漫天飞舞,那并非是雪,而是锐利的冰之花,树枝触之即断,其数量还要多于飘落的树叶。
“嘶…真是的!贵为大家小姐,怎么可以这么粗鲁呢?”
妄想者捂住冻伤的手臂,向不请自来之人抱怨道。
“假如你指的是以前的我,那确实是,但如今,我只是学院的一名普通教师。”
“寒林·贯恶之地”
伯劳将散发着寒气的冰枪刺入地面,顿时冰雾缭绕,视线变得模糊,低温甚至给人种时间变慢了的感觉,一颗颗雕琢如艺术品的冰之树拔地而起,顶替了原本普通的树木。
伯劳的身影在寒雾中越来越模糊,惟留下发射着森冷目光的冰蓝色双目。
“难办啊…”
妄想者叹了口气,虽说不是没有赢的胜算,但作为精神特化型的魔法师,面对这漫天的寒气,他想赢估计得付出些许代价。
“人家不太想和你为敌呢,不能让一让吗?”
“……”
无需多言,四面八方发射出的冰锥代替了回答,伯劳隐匿于冰雾中,如同寻觅机会给猎物注入毒素的毒蛇。
妄想者用手抵住头,思虑片刻后,抬手打出一个响指。
“精神·爆裂”
无形地冲击波冲散了漫天的冰雾,伯劳反应迅速,长枪勾画出六边形,顿时创造出数面冰镜,冰粉飘扬,炸碎的坚冰碎片悉数飞上高空,又再次凝结为半圆形罩住了半径百米的地。
“困兽之斗啊…”
妄想者眼神犀利起来,这个冰罩隔绝了空间,显然没法轻易离开,原本他的想法是争取把夏都带走,带不走的话好歹能撤退,尽量不闹出太大动静,但现在这种情况就只能把对方打倒了。
“嗯?”
精神力在掌心凝聚,妄想者正欲发射出爆弹,动作却顿住了。
完美的冰罩不知何时出现了小缺口,虽小,却也足以让人连接上外界的空间。
“没必要在这耗着,计划有变,妄想者,近期先别参加苦痛教团的活动了,就装作你被‘寒枝’重伤了。”
仅有他一人能听到的声音传来,妄想者会心一笑。
“伯劳小姐,临阵离开虽有损形象,不过人家还有约,就先抱歉啰?”
“什…别跑!”
疾驰的蓝光骏马般奔腾,锐利的刺击穿透妄想者的胸膛,枪尖刺穿某物的感觉并未传来,标志着长枪落在空处,唯有妄想者变淡的虚像优雅地弯下身躯挥手道别。
“……先回去吧,夏都。”
“额…好?”
只能目送着他离开,伯劳眼中的寒意仍未消散。
她会找到他们,把他们全部贯穿在树枝上的,就如她的名字一样。
今夜,谁人入眠的并不是如何顺利。
…………
“啊……”
身下是柔软的触感,天落下意识地坐起身来,双眸金光微闪,正要下意识地使用本质窥探的能力,一只手盖上了她的双目。
“这里没有需要你担心的危险…安心吧。”
声音中蕴含着奇妙的魔力,使天落内心安定下来。
“我可没有把你拐走哦?”
“剧团”玩味地说道,天落看了看自己的右臂。
她记得自己好像是被抓住了右手,然后…骨头被捏碎了?
“伤已经给你【修补】好了,不必担心。”
“唔…还能继续……”
正当天落想要下床时,剧团将她按回床上。
“即使伤消失了,留下的影响也不会消失,你现在这个状态,不好好躺着的话就连明天的比赛都参加不了。”
“嘶……”
正如莎诺娜所言,即便身上伤势尽愈,天落仍旧能感受到阵阵疼痛,精神也处于恍惚的状态,若不休息,明天怕是连床都下不了。
“更何况,渊末也要回来了吧。你也不想她知道你和我扯上了关系吧?”
“……”
确实,渊末和莎诺娜是货真价实的仇人关系,属于见面就恨不得撕碎对方的那种,倘若被渊末发现自己和莎诺娜在这“友好”的相处,天落估计自己会被赶出家门。
“所以,就是这样啰?不过,作为饯别礼,就给你讲一个睡前故事吧?”
“一个,关于反击剑势的故事。”
黑色液体凝成人形,噬以不善的目光盯住莎诺娜。
“呵呵,这故事和你所熟知的那个人并无关联,她也不过是剑术的使用者之一罢了。”
“那么,接下来,我开始讲了?”
从斗篷中抽出一本封面极其精致的薄本,上面所写下的恰是“反击剑势”这四个大字。
————
曾经,有一位剑士,她的剑术精妙绝伦,只是有一点很奇怪,她从来没因为自己的剑术而高兴过。
无论外人如何问起,她都只是摇头,从不肯将理由告诉其他人。
直到有一天,世界于刹那间骤变,天空鸣泣,大地悲颤,熔岩喷发,堆积的黑烟遮盖住了天空,俨然末日之景,所有人都在惊慌,唯有那名剑士不动声色地举起自己的剑。
透过剧变的天空,她确实地看到了【命运】。
“无论何种剑术,都是命运所注定我获得的,即使我什么也不做,我也会得到它,这是不公。”
她口中说出无人理解的话,在瓦解,悬浮的土石中向上跃起,她紧闭起双目,向天空发起着冲击,忽然,她感受到了难言的重压。
那是无法抵抗的恐怖,仅仅是粗糙地将能量凝聚在一团而砸下来,却完全无法抵御。
一切终归于无,无论是她还是她所在的世界,这便是【神】所定下的命运,她早已理解了。
但她从未接受,直至如今,她首次开始了她的反抗。
烈焰缠绕于剑,全力的一斩切断了自天空坠落的天星,爆发开的血红火焰吞没了所有的碎石,她全力以赴地朝着天空冲击,就在这时,她感受到了桎梏。
无形的枷锁束缚住她的行动,仿佛在告诉她反抗命运的愚蠢,即使拍动火焰之翼她也无法再向上分毫。
不甘之中,她挥动起剑刃,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防守。
她的决心无可动摇,她的气势凌驾于命运之上,她誓要高高在上的神明看到,她们那些“弱小者”的力量。
手中的剑相应着她的心,束缚的力量被悉数转化为她前行的动力,连命运都被捕捉,反击之剑于此挥动。
神明降下的神罚化作伤害自己的利刃,一念之间,一切黑暗皆被驱散,剑士看清了所谓神明的真貌。
那并非是人常言的“生命”,准确而言,那个存在更接近于“精神体”,由意念构成的特殊存在,省去了【成长】的概念,自【无】中诞生的异质。
剑士撕裂了她们所处位面的屏障,来到神明所处的那片【无】,然而神明没有看她哪怕一眼,她们的存在于神明而言终究连虫子都不如,即使她来到了神明的面前亦无法使神明侧目。
但无妨,那跨越了命运的一斩,突破了神明所制定的规则的一斩切实地给神明留下了伤痕。
————
“故事…到此为止。”
伴随着结束的话,“剧团”莎诺娜合上手中的书籍,天落感到不解,纵使眼皮已然开始打架,天落还是坚持地听完了故事。
“但,结局呢?”
天落不解地道,虽然莎诺娜说故事已经结束,但任谁都听得出故事尚未完结。
“接下来,就凭君自想了。”
莎诺娜将手掌贴近天落的耳边,一个响指的声音,天落陷入了沉眠。
“……为什么要这样做?告诉她这个故事又有什么意义?”
面对噬的提问,“剧团”不徐不缓地站起身。
“剑术,即为意志的载体,是一个人的信念,一个人的决心,在反击剑势中所蕴藏的,便是那名剑士逆转命运的决心,若不去了解,所使用的剑术就只是一个空壳,永远无法发挥出剑术的真正实力。”
“这点,作为剑士的你也能明白吧?无论是天还是噬,都是带着要守护什么的愿望而战的,不是么?”
“……你果然,知道些什么。”
对“剧团”的话语感到惊讶,噬放出黑色液体,汇聚为吞噬之刃。
她过去的好友,“天”,亦是反击剑势的使用者,眼前之人必然和天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是,我甚至可以告诉你她和你所发生的一切几乎都是我一手促成的。”
“……”
怒意,憎恨,噬也不知道自己如今想的是什么,出乎意料的,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居然毫无动作。
“能告诉我吗,故事的结局。”
“结局,我说过了吧?任君想象。”
自己想象,吗?
“人永远无法见证任何一场故事的结局,他们能窥探的,往往只有其中的些许剧目。那些妄图界定故事结局的存在,您不觉得可笑吗?”
留下这样一句话,“剧团”行礼离去,只是,在她先前站立的地面上,静静地躺着一封信。
“主演的邀请函——致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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