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转了个拐角的功夫,那只黑猫已然消失,银狼委屈地回到她身边,呜呜直叫。
不对,这不应当。
银狼全力奔跑的速度与自己相当,音速绝无问题,哪怕现在不是全速,怎么会抓不住一只小猫?
停下脚步,雪燕瞬间进入备战状态,嘴角带起一丝残忍。
“敢玩我?胆挺肥啊……”
冷静地观察四周,静候偷袭来临,然而过了好一会仍旧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头上青筋暴起,雪燕从齿间挤出她的怒意。
“你——大——爷——的！”
愤怒的声音在下水道回响,雪燕一击再也忍不了了,一击回旋踢狠狠地打在一旁的墙壁,出乎意料的是预料中的塌方与液体喷溅都没有发生,碎石之后是空旷的空间。
依靠魔力运转的发光水晶散发出昏暗的光芒,淡紫色的光芒点缀着黑暗,照亮那令人发寒的景象。
蜘蛛肆意在这废弃之地留下自己的艺术,剥下的皮摊开铺盖在墙上,各种生物的头颅遭到已然锈蚀的铁柱穿刺钉在地上,他们的面容早已扭曲,临死前的痛苦一览无余,风干的血地毯铺满地面。
但…这仍非最令人在意的地方,某种巨型生物的躯干静静地躺着,四肢处缝合着触须一样的怪异物质,在那躯干的皮肤上,是无数被剥下缝合着的脸皮。
“……”
血的味道刺激着雪燕,她现在只想大开杀戒一番。
（不，还不是时候。）
雪燕告诫着自己，杀戮的欲望应该留到该释放的地方。
假如没猜错的话，这里大概能遇上一些“熟人”。
这个地方,这种熟悉的感觉,她不会认错,这里是【仓库】,是那些【人】的根据地。
她下意识地向深处走去,越来越多的缝合尸体出现在视野中,她记下了上方每一张脸,她的记忆力并不算强,至少连元素周期表都得背个半天,但她仍是努力的把每一张脸记了下来。
开裂的石砖与银白的地砖相接,她收回了那头显眼的银狼,放缓了呼吸。
耳朵微动,她捕捉谁人的交谈声,一矮身躲在了一头鲨鱼状的尸体后方。
身着白色大褂的人渐渐走进,纸页在空气中颤动的声音十分明显,雪燕肯定在那人手上拿着的是一张白色的实验记录。
“这次实验不是很理想啊,都三十多个了吧?一直没有合适的人。”
“是啊,毕竟布菈德·斯沃罗那种极品可是万中挑一,要是没跑的话还能当个参考,可惜了。”
多么令人生厌的话语。
熟悉的景象在回溯,刺鼻的药水味在鼻腔打转,手术刀切开皮肤的疼痛至今清晰。
他们剥去人的皮囊,往其中塞入异类的物质,意图以此制造出更优秀的生命,一种舍弃寿命,【不死】的生物。
他们不会在意自己的实验体受了多少苦,他们只会关心实验体有没有达到他们的期待,若是承受不住令人痛苦的改造死去,那便弃置在【仓库】中,事后还要讥讽死者的无用。
这种人应该去死。
在很久以前,雪燕便这么想到,她和诸多实验体一样,以非法的方式被他们所买入,当她第一次被绑上手术台,她便被切开了头颅。
她曾看着闪着寒光的刀临近自己的头,疯了似的求饶,向神祈求,但这并没有奇迹发生,他们甚至放了面镜子,以便让她能看着自己的头颅被切开,然而,预料中的死亡并未到来。
疼痛,渐渐消失了,连她自己都没想到。
她是成功的例子,她从手术台上活了下来,她得到了异于常人的恢复力,凭此得到了承受更多,更多次手术的“资格”。
她并不会痛,但她依旧感受到了“疼痛”,那些和她一起的同龄孩子,她们大多数都死去了,少部分活下来的人成为了怪物,连自我意识都没有,只会一味地攻击别人,可悲的怪物。
哪怕她想要阻止,她也不知道怎么去做,到头来她帮助那些同龄孩子最好的办法居然是把她们狠揍一顿,送她们进医务室,这样能够拖延些许实验的时间,毕竟他们终究是要追求“成功率”的。
不知多久的时间过去了,经过无数次改造,她成了这个组织中的重点讨论对象,他们对自己的看管也更为严格了,身上被加上了无尽的束缚,当她以为自己再没有脱逃的机会时,巧合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发生了。
她所在的实验室即将被发现,作为“实验品”的她遭到了转移,就在这时,一个长着龙角的紫发女孩子出现了。
载着她的车险些撞到了那紫发女孩,紫发女孩单手便将车拦了下来。
她说话的态度嚣张无比,简直可以用“目中无人”来形容。
“你们,知道自己碍了谁的路吗?”
明明是自己闯红灯被撞了,还一点没有自觉,反倒责问起别人,令人感到好笑。
开车的人立刻就下去理论,身旁的人哀怨着紫发少女的无理,放松了对他们中间那头嗜血怪物的戒备,这时候,雪燕明白自己的机会来了。
狭小的空间是那日夜折磨她的人最佳的坟场,仿佛察觉到她内心的激动,银色的光辉化作狼的形状,咬断了她身旁的人的脖颈。
那是她的魔武,在看到那头银狼的一刻,她已定下了魔武的名字。
“银”
染上鲜血的银狼蹲在她身旁,利爪切断了她的镣铐,宣告着长达数年囚禁的终结。
抑制她多年的电击项圈被强硬地掰成两截,她以异变的手臂掀飞了车顶。
那些人自然派人来进行阻拦,结果……
面对群聚起来的人,那个紫发女孩以超绝的暴力将来阻拦的人们悉数打翻在地,仿佛达成了什么默契似的,雪燕和她一同释放出了内心的狂暴。
事后,那人询问起来自己的姓名,雪燕无言以对,过长时间都是以代号被称呼着,她早已没有可被呼唤的名字。
“血燕。”
她报上了自己的代号,对方貌似听错了字。
“雪燕,蛮好听的名字嘛,不过你倒不像是你的名字那样文静,不过也好,不如跟我走吧?我看你挺会打架的,我要去个地方,到那有机会我们打个够如何?”
明明都已经鼻青脸肿了,却还是那副不在意的自大模样,这怪异的光景惹得雪燕发笑,然后顺口答应了。
这便是她们初次见面的场景,充满了意外与无厘头。
于那人而言也许只是一次普通的街头斗殴,但对于自己,那是令自己的人生截然不同的一天。
可惜,那人并没意识到这一点……
内心的不满混杂上如今的怒气,眼见那两人接近,雪燕打算给他们点“惊喜”。
“我倒是觉得,其实找不到她你们也能找到合适的实验体呢。”
“那是当然！我们分部绝对是组织里最优秀的！欸,谁在说话……”
“咔嚓”
头颅在空中旋转,自那双不解的眼瞳中倒影出自己的无首之尸,以及那名用利齿咬断了他的脖颈的幼.女。
“你们的血,永远比任何人都恶心……”
“噫,你,你是什么人？！”
另一旁的人跌坐在一旁,双腿不住地颤抖着,骚味在空中蔓延开来,地上出现了一个“小水潭”,雪燕的脸沾染上喷溅的血液,如同戴上了血红的面具。
“怪物”,没有更好的词语形容眼前的生物,是的,甚至不能被称为人,只能被称作怪物。
银色的巨狼蹲坐在雪燕的身旁,似是守护公主的银色骑士,但雪燕的外貌已然与公主毫无关联。
爪状的物体切开了她的皮肤,从内部钻出,开绽的皮肉令人看着内心战栗不已,其本人却好像毫不在意,如同尖锥般的银色毛发刺破她的手臂向外生长,她的手臂已然变得有原本数倍之粗,简直像个树干。
“一个异类…一个嗜杀的暴徒。”
她反感着恶人,在看到他们的脸时就会想吐出来,理所当然,没人比她更为憎恶这些人。
不过,很兴奋。
现在的她,足够强大,这种“恶人”,如今已无法再令她畏惧分毫。
以恶制恶,她早已找到自己前进的方向。
她将手按在那人的身上,不理会那人的声嘶力竭,她的脸上仅有嗜虐的笑容,骨骼在重压下嘎吱作响,搭配上刺耳的惨叫声,如同仙乐。
“哀鸣吧！求饶吧！让我看看你们这些人渣在死前是否也会和那些被你们害死的人一样恐惧？哈哈哈哈哈哈——”
雪燕仰天狂笑,状若癫狂。
“砰”
“刺啦”
警报响起,无数人出现在通道的尽头,朝雪燕集火,子弹嵌入她的血肉,然而下一刻……
“卡…卡…”
咀嚼声阵阵,子弹扭曲,变型,最后彻底融入她的皮肤中,雪燕的肌肉中,无数的细小牙齿品尝着那异类的美味。
又是几声枪响,但这次子弹在接触皮肤的一刹就被弹开,迸射出无数火花。
“呵…呵,你们,真是着急啊,害怕自己搭不上前往地狱的列车吗?没关系,车票多着呢，人人有份。”
死亡的气息在人们所看不到的地下迅速蔓延，令人提不起同情心的被屠戮者,他们死前唯一留下的是——
嚎哭与惨叫,以及因他们而起的非人之物的诡异狂笑。
当然,在事后雪燕没忘了把其他被困者救出去,只是救援者带来的恐惧貌似比那些加害者还要深远就是了……
……
“锵”
刀刃回鞘，电流在刀刃出鞘的同时开始跃动，银光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斩出，忽然顿在原地。
“…不够。”
以【创造】的力量制造出力来拉扯刀身，通过电荷产生斥力，天落难得地试了一次刀，并用了一次拔刀斩。
可惜结果并不如愿，想象中的敌人以镰柄架住刀，下压后的镰刃将一刻就能将她切断。
“…”
另寻他法，天落以眼睛观察着，七彩的华光在某种悄然凝结，化作裂缝的形状，产生无形的撕扯力。
风痕是只能在武器划过的空间释放的法术，但若通过【创造】的话…
她总有一刀会斩在那个空间，既然如此就满足【能够想象】的条件，这样就能隔空释放风痕了。
新技能get。
这个魔法性价比是目前最高的，消耗的魔力不多，但威力十足。
她必须要研究更多魔法的使用方法,她目前唯一一个能让她在战斗中夺得优势的剑技是反击剑势,这招确实强大,由脑力决定的上限使得天落确实有凭借这招翻盘的可能,但依赖敌人的攻击是这招的最大弊病,她不可能一直等着对方过来攻击自己。
“在苦恼什么呢?”
熟悉但不完全熟悉的声音响起,天落将重剑横在身后。
细线点在剑上,那看上去脆弱的线上传来不符的巨大力量,又被引导着,化作天落位移的力量,轻盈的一跃,本体瞬间消失后出现在来者的上方。
“重力·压坠,磁力·吸扯。”
两股力量与反击剑势吸收的力量共同附着于腿上,下砸的速度之快甚至带起道道残影。
“和原本以剑释放的剑击与直接将攻击以原本模样放出的形式都不同,最适合从连续攻击中脱出而不染分毫,这新的反击剑势,不如就叫这招反击剑势·无瑕如何？”
来者微抬手臂挡下足以让人断筋折骨的攻击,话语充满着轻松。
“莎诺娜小姐,如果可能的话,来到这间宅邸先申请同意,虽然我对您并无恶感,但妈妈很可能会生气。”
“况且,我不喜欢我的时间被耽误。”
天落的背后隐约闪现着龙首的虚影,在她未注意到的情况下,淡紫色的龙目微微朝着深色转变。
狂怒的血脉,或许与理智并不相配,但换而言之,这个状态…也许是暴力与理智的最佳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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