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章台街里各个楼宇的灯光逐渐点亮。
门前灯笼,各有不同。
虽然,章台街是个不休城,全天无休,随时迎客。
但是,每当夜幕降临,其热闹的氛围,却远不是白天能比的。
随着夜的帷幕拉开,灯火的光,洒满了街道,令得整个章台街的温度也上升了几度。
.….….…
陵东府。
最接近城的存在,甚至有戏言称陵东府为第十二城。
其中八大商会之一的楚家,总部就在陵东府。
楚家在陵东府的势力根深蒂固,当然陵东府主却并非楚家人担任。
还有一个地方不在楚家的掌控范围内,那就是依芳楼。
依芳楼。
位于章台街正中央的一个孤岛上,占地面积近千亩。
四面环水。靠着三座拱桥相连章台街。
依芳楼,之所以能独占这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据说是因为依芳楼为白家产业。
甚至有传言,白家常年派成势力师驻守依芳楼。
今晚。
依芳楼注定比平时更为热闹。
因为,楚凡西回来了,扬言今日要去依芳楼。
陵东府三绝,章台街,柳姿姿,楚凡西,今天到了依芳楼,就算把这三绝遇齐了。
.….….…
章台街。
章台街。是朝城山国首屈一指的风流地。
有言称,不出章台街,尽享东南西北十一城美女。
柳姿姿。
柳姿姿。章台街的美色,柳姿姿一人独占七成。
书先生所描述的“眉如远山含黛,眸似秋水含情,肤若桃花含笑,才色双绝。”不足以完全概括柳姿姿的美貌。
如果不是三年前柳姿姿尚幼,那花魁绝不会落于旁人。
楚凡西。
楚家第三代幼子。
十岁展露才情,出口成章,善吟诗弄词。
今年二十,叔山书院里唯一一个非修行的学生。
.….….…
当章台街最后一盏灯亮起,陈柏和夏教习也已经换好了衣衫,出了门去。
夏教习,哪儿见过这种场景,狼山邑和催家庄的夜都一样,星月为幕,风为奏。
章台街,不一样,一片殷红烫夜空,身心荡漾艳海中。
夏教习拨弄着衣裳,既激动,又显得有些局促。
陈柏,同样也被入了夜的章台街所震撼。
纵使他经历了两个世界,也不得不惊叹于这翻繁华的夜景。
.….….…
陵东府,府主府邸。
“明叔,给钱,我去夜探章台街!”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盘腿坐在椅子上,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对陵东府府主说到。
被称为明叔的陵东府府主,是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人,方脸,体阔,眼有神。白了一眼旁边的年轻人,说到:“都是叔山家的狗腿子,你唐术家没钱,难道我明远峰家就有钱了?”
年轻人放下茶杯,略带惊讶的说到:“明叔,楚家就在你眼皮底下,你就没有刮点儿?”
明远峰叹了口气说到:“刮了一遍又一遍,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悉数上交国主。”
“对了,你跟那个楚凡西不是同窗么,整个陵东府都在传他今天要去依芳楼,你不一起去?”
唐术闻言,一脸鄙夷的说到:“我跟那个骚包不是一路人。”
“而且,我感觉他跟厚海的人,关系过于亲密。”
“我怀疑,这楚家不干净,可能干了些有损朝城山国利益的事儿。”
明远峰无奈的说到:“这些个商会,与厚海有往来又不是什么秘密。”
唐术闻言,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说到:“楚家有可能不止是往来这么简单。”
说完,唐术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而是望着明远峰问到:“明叔,有没有可能一支苦石竹做的笛子重到连力士都拿不起来?”
明远峰闻言认真思虑了下,摇了摇头说到:“不可能,除非是力将的器!”
“你为什么这么问?苦石竹的特性就是高强度,低重量,这点你应该清楚啊。”
唐术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衫,点了点头说到:“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说完就抬脚往外走去。
明远峰丢了两锭十银给唐术,问到:“依芳楼?”
唐术掂了掂手上的两锭十银,说到:“去不起,去百香楼逛逛。”
明远峰闻言,望着唐术戏谑的笑着说到:“可以,去看看施花魁。”
“施花魁差点儿就成你二婶了,可惜了。”
.….….…
月上树梢头,组队逛青楼。
陈柏和夏教习准备去依芳楼瞧瞧,但是通往依芳楼的三座拱桥都已经挤满了人,只能放弃。
正当二人漫无目的的闲逛时,一位年轻人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只见年轻人二十岁左右,头发随意的束在脑后,衣衫宽松,浓眉,唇薄,腰挂剑。
年轻人微笑着对着陈柏二人抱拳道:“两位兄弟,在下唐术,下午在街口,我也在人群中。”
“在下有心想结交二位朋友,不知可否赏脸,一起喝两杯?”
“哦?你也想要这笛子?”陈柏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人,把笛子递到他面前问到。
只见唐术罢手道:“兄弟,别逗了,力将的器,我拿不动。”
“只是单纯想结识下二位,没有其他心思。”
陈柏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人,始终觉得这人笑起来邪邪的,却没想到居然这么直接。
陈柏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唐术,唐术见此还张开手,特意转了一圈。
陈柏见唐术如此模样,也不好拒绝,抱拳说到:“在下陈柏,这位是我好友,夏教习。”
夏教习听到陈柏介绍自己,也是对着唐术抱拳说到:“在下,夏刘。”
唐术闻言,愣了一下,朝着夏教习眨了眨眼睛说到:“兄弟,这个咱们要不私下说。”
“毕竟下流这个事始终不光彩。”
夏教习闻言,也是很无奈,抱拳对唐术解释到:“父亲姓夏,母亲姓刘,我姓夏,单名一个刘字。”
唐术闻言连忙道歉到:“对不起,夏兄,我想多了。”
夏教习一副早已习惯的表情,对唐术抱了个拳,并未计较。
只听唐术说到:“走吧二位兄弟,我请二位喝酒,顺便见见花魁。”
.….….….…
百香楼。
人气虽不及依芳楼十一。但是依然是人满为患。
陈柏三人一踏入百香楼,鸨儿姐就迎了上来。
鸨儿姐花了几息打量着三人。
夏教习,一脸局促的样子,穿着简朴,被鸨儿姐自动忽略。
陈柏,一头短发,像极了挑夫的模样,因为只有挑夫为了少流汗水,才留短发。鸨儿姐见此,也是一眼带过,不过这一眼,也特意留意了下陈柏手上的笛子。
唐术,虽然略显邋遢,但是眼神中那种不屑的气质,最是令得鸨儿姐迷恋。
只见鸨儿姐上前挽着唐术的手臂,笑着说到:“欢迎几位小爷。”
“几位小爷有相熟的小娘子么?”
唐术拿出府主给的二十银,丢给鸨儿姐说到:“不用整这些没用的,安排个位置,上两壶酒。”
二十银,也就只够得两壶酒钱。
鸨儿姐迎着三人落座后便不再理会。
.….….…
百香楼里,莺莺燕燕,萦绕在众多来客身边,唯有陈柏三人桌前冷冷清清。
夏教习,这儿瞧瞧,那儿看看,满是好奇。
陈柏和唐术喝着酒,倒是对周围不甚关心。
酒,偏淡,有点儿类似果酒。
唐术向来不是个遮掩的人,端着酒杯饮了一口便问到:“敢问陈兄弟是哪位力将的持器行走?”
唐术心里面已经确定了,桌上的笛子是力将的器,便是断定陈柏二人和街口那位年轻人是一伙的。
陈柏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到:“力将很多么?”
唐术闻言摇了摇头,说到:“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三位力将。”
“直到前段时间,星光大作,新增了九位力将。”
唐术说到这儿,像是想起了什么,恍然到:“陈兄是陈氏商会的?”
陈柏闻言摇了摇头说到:“不是,只是山野小子。”
唐术眉头皱了皱,他没想到眼前这人防备心理这么重,便不打算再继续交流下去。
这时,旁边的夏教习突然开口说到:“唐兄,我们从狼山邑过来的。”
听到“狼山邑”,唐术突然又来了兴致,便望着夏教习说到:“二位既然来自狼山邑,那敢问夏兄,见过狼山邑主么?”
夏教习点了点头说到:“自然是见过的。”
“那是我爹。”唐术脱口而出。
见到二人投来怀疑的目光,唐术笑着继续说到:“这里不是庄,邑,没人抢着去认一个清贫的邑主当爹。”
“这里离狼山邑隔了有千里之远,再说了国主禁令不得轻易出庄,邑。二位是为何到了这里呢?”唐术纳闷的问到。
初次相识,陈柏并没打算把自己的老底都交代了。
夏教习却是没这方面觉悟,摸了摸怀里的王谕说到:“在下奉王谕,赴任巴克城。”
“巴克城?”唐术皱着眉头说到:
“几乎是横跨整个朝城山国了,国主就让你们自己去,他是在玩儿你们么?”
说完又看了眼桌上的苦石竹笛,才恍然到:“有力将陪同,倒不是个事儿。”
陈柏并没有去解释,自顾着饮着酒。
正在这时,鸨儿姐尖锐的声音传来。
众人纷纷侧目望去。
只见鸨儿姐摇摆着身姿,朝着门口迎去,边走还边喜笑颜开的招呼着才进门的一行人,说到:“哎呦,我的楚爷,你终于来了。”
一位锦衣华服的中年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百香楼。
中年人红光满面,大腹便便,一双招财耳,尤其引人注目。
此人进来后,看着迎过来的鸨儿姐,问到:“施花魁今天见客么。”
鸨儿姐挽着中年人的手臂,陪笑到:“三爷里面坐,我这就去问问施花魁。”
楚三爷挥着他那肥硕的手掌,拍了拍鸨儿姐的屁股,说到:“废什么话,赶紧去问,不见客,我就去下一家。”
鸨儿姐娇笑到:“三爷稍等,我立马去问问。”说完就准备往楼上跑去。
这时唐术突然起身,没了先前的不屑,而是一本正经的对着鸨儿姐抱拳道:“请告诉施姑娘,唐家,唐术前来拜访。”
正准备上楼的鸨儿姐,闻言顿了一下,转过头来,没有了先前喜笑的脸色,温怒的看着唐术说到:“原来还是唐家公子。”
“你家唐永仁辜负了我家施花魁,还来见什么见。”
本来还想训斥两句,但见楚三爷催促,鸨儿姐也只能赶紧上了楼去。
.….….….
百香楼,三楼。
这里是施花魁居住的地方。
虽然已经是十二年前的花魁,但是花魁毕竟是花魁。
纵使久不见客,也足以撑起百香楼。
鸨儿姐坐在施花魁身边,对施花魁说到:“妹妹,你就去见见楚三爷吧。”
施花魁摇了摇头,自顾着画画,画里的男子,正是叔山烈口中的“小唐”。
鸨儿姐见状,轻叹了一声,只能起身离去。
走到门边时,停住了脚步,转过头对施花魁说到:“唐家有人来了,说他叫唐术。”
施花魁闻言,手上的笔刺破了画纸,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说了句:“那个小家伙也长大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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鸨儿姐和一位年轻的姑娘下了楼。
没等鸨儿姐开口,只见那位年轻的姑娘打开了手里的画卷,说到:“施姑娘以此为题,请在场各位作诗赋词。”
“施姑娘在楼上备好酒席,以待诗词最佳者。”
旁边的鸨儿姐一脸歉意的望着楚三爷。
唐术看向画像,喃喃的说到:“二叔。”
说完轻轻的叹了口气,端起酒杯大大的喝了一口。
楚三爷见此怒道:“十几年了,施花魁还在念叨着那条狗。”
唐术闻言,拔剑指着楚三爷,怒视道:“胖子,找死么?”
楚三爷身边的一群人迅速围了上来,把楚三爷围在中间。
楚三爷拨开众人,望着唐术说到:“唐家不就是叔山家的狗么。”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眼睛一转,继续说到:“好,我今天就还非得见见这施花魁。”
说完在身边随从耳边轻语了几句,只见随从迅速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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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随从赶了回来。
把手里的纸递给了楚三爷。
楚三爷,看了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把纸递给了鸨儿姐。
鸨儿姐展开纸,念到:
“岁岁纵情相思,画中人。
怎料寒来暑往总是空。
薄情人,断舍离,自轻松。
从此长情不负月明中。”
人群中传出惊叹:“好词!”
“好一个断舍离!”
整首词归纳起来就两个字“放下。”
唐术心里很是苦恼,这显然是楚三胖派人去找楚凡西所作。
虽是看不惯楚凡西那个骚包,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在这方面确有建树。
这才多少时间,只凭别人口述便作词如此。
同鸨儿姐一同下来的年轻姑娘,听到这首词先是一喜,这毕竟是能增添施花魁“资历”的好词。
随后又有些恼怒,一想到施花魁一会儿要陪眼前这个胖子,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可是规则已定,就不好再改了。
那位年轻的姑娘正准备邀请楚三爷上楼。
唐术,一脸悲愤。
楚三爷,则是一脸得意。
正在这时,一旁的陈柏突然开口到:“还请提供纸笔。”
鸨儿姐一听这话,就想要拒绝,毕竟楚三爷明显比这几位多金。
旁边的众人不好驳楚三爷的面,也没人起哄,反而有人取笑到:“怎么,还有人想跟楚凡西比比诗词,不自量力。”
那位姑娘,听到陈柏开口要纸笔,跑得飞快,一会儿就把纸笔拿到了陈柏面前。
只见陈柏将纸铺好,然后自顾的写到:
“人潮人海相遇,太匆匆。
徒留相思倾尽风雨中。
人无悔,情难绝,几时逢。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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