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下人带进来一个满脸胡茬大叔模样的男人。一进厅门就跪了下来。
“见过两位大人。”
“有什么事就说吧。”周默北皱了皱眉头,因为这大叔身上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恶臭,让他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心。
“小民此次前来只为一事相求。”大叔说着,面色显得很为难,“还是因为那野小子,今日凌晨又来偷我家的鸡,小民去追,报出周大人的名号,结果那小子不止不害怕,还说...”
说到这里,大叔顿了一下,看向周默北,面露难色,没有接着往下说。
“你接着说,无妨。”周默北同意了,大叔就接着说道。
“还说让姓周的洗干净脖子等他,还说迟早要去帝都搅个天翻地覆。”
“岂有此理,真是太狂妄了。”周默北猛地一拍桌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宫离云倒是一言未发,眯着眼一直看着那大叔。
“你这次来就是找我要人的吧?”周默北仿佛猜到了大叔想的什么,“我准了,明日我就安排些人,把那小子抓起来。”
“多谢大人!”大叔磕了个头,脸上满是激动。“那小民告退了。”
说罢,大叔便退了出去。
“让大人见笑了。”周默北向宫离云说着。
宫离云没有回应,端起一盏茶,淡淡开口问了一句,
“关于他口中的野小子,你知道多少。”
“方才他说的那野小子,来历不明,来这福祈郡应有五年左右了。”周默北愣了一下,旋即回答道,
“大概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福祈郡的四个小镇就不太平了。”
“第一年,东边东吉镇吴家大少爷离奇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第二年,南边南平镇郑家二少爷身患怪病,昏迷不醒。”
“第三年,西边西顺镇王家大少奶奶怀着身孕,但胎死腹中,人却也疯了。”
“第四年,我北平镇周家,只可怜我那小孙子,仅仅五岁便随他娘走了。”
“今年应是第五年,倒还没有什么怪事发生,但前几年的这些事已经搞得人心惶惶了。”
周默北说完还看向宫离云,他之前和那个大叔说的话就是说给宫离云听的,虽然知道这大人物不会管这些事,但他既然问了,还显得这么有兴趣,那还是有可能管一管的,反正不用自己操心。
宫离云抿了一口茶,冷冽的脸上略过一丝笑意,
“有意思。”
次日,四月四,凌晨寅时四刻。
森林静如止水,只是有阵阵微风吹过,偶尔露出三两个疾驰的人影。
“快跟上,别让他跑了!”一道声音响起。
紧接着就是一群手持各种武器的人飞驰而来,前方被追赶着的像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衣服已经相当破烂了,身上甚至还有几道血痕,但速度却仍然不慢。
跑着跑着少年停下了,面前躺着一条大河,这河流湍急,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冲走;要是被这些人捉住肯定也没有好下场。
等到追兵来的时候,他们只看到少年的鞋子已经顺着水流漂走了。
“可恶,让他跑了。”人群中一个刀疤脸开口道。
“不急,这水流很急,他下去了估计也得没了半条命。”另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者说着,“我们去下游等着。”
一群人哄哄嚷嚷沿着河流跑开了,一只手突然扒在河边,手指上都能看得到斑斑血迹,不多时,河边爬上来一个少年,跪在地上,小口咳着肺里的水,而后躺在河边的草地上气喘吁吁。
少年并没有跳下河中,而是凭自己双手的劲力,愣生生的扒住了河壁中的淤泥,顶住了河水的冲击。
少年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多少回了,虽然以往都是些农民,但是这回,很显然是要自己的命。他明白了,这里已经不允许自己的存在了,该离开这里了。
少年从地上艰难爬起,水流的冲击带来的影响很大,一时半刻不足以恢复气力。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得快点离开,但是离开之前还得通知一个人。
看太阳的方向,逃跑的时间来算的话,现在应该处于福祈郡的最西边,要回到东边的小镇,最少也得穿过一片森林,但林中多半得有埋伏,没办法,只能从南边的小镇附近绕行了,外围的森林不知道有没有埋伏,赌运气了!
少年用事实证明,他赌对了,森林的外围并没有设防,但也因此本不需多时的路程,耗费了不少时间。少年远远瞧见小镇房屋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了。
这一次少年可不敢走在大街上,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命,赌镇上的人是否参与到追杀自己的“活动”中了。
绕过一个接一个的小巷,终于来到这眼熟的墙院了,因为手臂脱力的缘故,少年试了几次都没能翻过院墙,最后还是借助草垛才成功翻过了院墙,左跑右赶,停在了一株千粉茶盛开的窗前,吹响了一声口哨,像极了鸟叫。
房间传来的脚步证明有人来了,一开窗迎来的就是一位少女的笑脸。
“哥,你...你这伤是怎么回事!”少女的笑脸在看到少年的一瞬间突变,眼中的笑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几欲溢出的泪水。
少年的上身已经充满了伤痕,被破衣撕扯下的布勒住的伤口,鲜红浸染了大半,双手的污泥与血迹混在一起,下身的裤子相比上半身还算完整,但裸露的双脚上的血渍说明了他的情况并不算好。
“哥,你快进屋里来,我给你上点药。”少女的声音已经略带哭腔。
“没时间了梦梦,我得离开这里了。”少年受着伤,声音稍感虚弱。
“离开这里,你要去哪里?”少女声音有些沙哑了,“你伤成这样,走不远的!”
“你别担心,我得走了,照顾好自己。”少年平淡的语气充满诀别。
话已说完,少年转身就走。
“哥!”少女的呼喊在背后响起。
少年少年停住了脚步,却没有掉头。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少女的泪水夺眶而出,却没能止住少年的脚步。
少年离开了小镇,一路往东离去。
正午时,福祈郡中心,集愿湖湖边。
“大人,午时已到。”一名身着黑衣,面戴银具的人向着另一位身束黑袍的人跪地禀示。
“开始吧。”诺大的集愿湖四方皆响起震耳的话语,而身束黑袍者仅仅微微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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