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易斯在朦朦胧胧中睁开双眼时,视野里已不再是庭院内那种尘沙飞扬的景色,取而代之的是白色泛黄的天花板和床铺,空气中弥漫着些许的消毒水气味。
他马上就意识到了,这里是前不久才光顾过的,老修女的治疗院。
他挣扎着直起身子看向窗外。
天空灰蒙蒙的,距离完全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都这个时候了?”
自言自语的刘易斯的有些疑惑,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被铁剑刺穿的肩膀。
“等等?伤口?”
惊呼了一声的刘易斯又把手伸进了衣服,仿佛仔细确认一般,再一次摸了摸自己的后背。
预想中的那种火辣辣的疼痛感已经消失了。
本该有一道狰狞裂口的后背,现在摸着居然是如此平整光滑,甚至还…有些细腻?
仿佛根本没有挨到红毛团长的全力一击一般。
“怎么回事?”
疑惑地刘易斯下意识地惊呼道。
突然的叫喊让趴在刘易斯身旁的娇小身影颤动了一下。
黑发青年的视线径直落在了趴在床沿的灰发少女身上。
慵懒的侧马尾舒服地趴在肩头,娇小的身躯在匀称的呼吸下一起一伏。
小脑袋靠在互相枕着的手臂上,轻吐着气息的灰发少女仿佛是在回应着刘易斯的疑问一样,发出了可爱的嘟囔声。
“嗯…”
见迷糊的少女睡得还挺香,刘易斯突然就感觉很不爽。
他可没忘记,前几天,这个笨蛋为了让自己陪她去做任务,还掀过自己的被子打扰自己睡觉。
于是,记仇的刘易斯俯下身躯,像是在轻轻叩核桃一般,毫不客气地敲打着少女的小脑壳。
“喂,笨蛋,起床了。”
听得刘易斯略带怨气的责备声,塔露西抗拒地皱了皱弯弯的眉毛,带着一丝恍惚,缓缓直起了身子。
“睡个锤子睡,给我起来。”
不耐烦的刘易斯轻轻摇晃着少女瘦弱的肩膀,想把梦游少女的意识拉回到现实。
在刘易斯加重力道的摇晃下,空洞茫然的淡紫色眼瞳逐渐开始聚焦。
“喂!”
“………”
一瞬间仿若痴呆般的少女怔怔注视着他的脸庞,过了好一会,反应过来的少女再次委屈地抿起嘴唇,眼角又是一阵波光荡漾。
大颗小颗的珍珠顺着还残留着泪痕的俏脸,前赴后继地往下掉。
泪,再次拉了出来。
她又要开始了…
见忍不住的哭包少女开始抽起鼻子,心里一阵嫌弃的刘易斯抽动着嘴角,刚准备出声制止。
胸前这温柔的轻轻一撞,再次让想要说教的黑发青年愣在了原地。
跃动起的侧马尾擦过粗糙的下巴,像是乳燕归巢一般,趴在他坚实的肩头上。
持续颤抖着的双臂猛地张开,环抱着的小手再次在宽广的后背结成手扣,仿佛是生怕他逃遁一般。
熟悉的柑橘清香再次涌上鼻腔,开始在不经意间撩动着楞然青年的心弦。
可恶…还挺香的…
“呜…太好了!…”
伴随着激动到破音的少女喊叫,呜咽着塔露西再度水力全开,仿如无穷无尽的泪水哗哗从紧闭着的眼角流出,刘易斯破烂不堪的上身顿时被染湿了一大片。
“额…塔露西小姐?”
猝不及防的抱抱让刘易斯有些无所适从,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喜极而泣的塔露西,只好尬尴地一动也不动,任由她抱着他肆意放声哭泣。
“当时你止不住地流血,我好害怕……”
带着哭腔的颤抖嗓音中,传达过来的,是再也赤诚不过的痛惜和关怀。
“如果最后…你真的死掉了,那我该怎么办啊呜呜…”
说罢,哽咽着的少女又仿佛生怕刘易斯消失一样,紧紧捏住了他早已被长剑划得破烂不堪的衣服。
感觉钻进自己怀里的塔露西贴的更紧了,心中一时语塞的刘易斯本也想回以她拥抱,但是还没扶上她的肩膀,悬在半空中的大手又渐渐垂了下来。
“别擦鼻涕了…”
低下眼殓的刘易斯用略带困扰的声线提醒着少女,害羞的俏脸顿时染上了一抹绯红。
“反…反正你这衣服都破成这样了,让我擦一下又怎么了嘛!”
嘴硬的少女自暴自弃在他的肩头蹭来蹭去,散乱的侧马尾一次又一次轻轻拂过刘易斯的鼻尖,感觉有点痒痒的。
“算了,你开心就好…”
认命的刘易斯并没有和往常一般,强行掰开伏在怀里的害羞少女,反而放弃般地叹了口气。
水多的女人就是麻烦……
接着打起精神的他环视了一圈四周。
“院长呢?别藏了,快出来。”
眉头一横的他用着认真的眼神瞟向外边那微微开着的门缝,亮起嗓子冲着门外边道。
“?”
听到刘易斯这么一叫唤,乖巧趴在他怀里的少女疑惑地歪了歪头。
“呀,刘易斯,警觉性还是这么强呀。”
在听到刘易斯的呼声后,门外正在悄悄偷窥的老修女眯起了眼睛,马上大方地推门而入。
“啊!”
察觉到外人进来的害羞少女赶紧从黑发青年的抱抱里挣脱出来。
“呵呵,小两口可真是火热呢。”
“呜…”
推门而进的老修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饶有兴致的看着端坐在椅子上,耳根已经红透了的塔露西。
“前几天还是兄妹呢,现在又换成小两口了?”
比起慌乱无比的塔露西,厚脸皮的刘易斯反而表现得跟没事人似的,随口挪瑜道。
“哎呀,你在说什么呢,我亲爱的刘易斯。”
“明明就有…”塔露西悄悄地小声嘀咕起来。
见到老修女明目张胆地装傻,心神领会的刘易斯打消了深究下去的念头。
“算了,不和你扯这些有的没的。”
他摆了摆手,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是你把我身上的伤都治好了吗?”
“不是我治的哦,你们俩只是被扔在我家门口罢了,我也特意检查过了,两人都 只是有轻微的晕眩反应。”
特意说道此处的老修女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浑浊的眼角浮现了一丝不可捉摸的精光。
“怎么样?好用吧?”语气颇为自豪的老修女咧开嘴微笑道。
“嗯,确实挺好用的。”摊开手的刘易斯坦然回答着老修女,嘴角也微微上扬起来。
两人类似打哑谜般的一唱一和,让夹在中间的塔露西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来回打量着互相报以微笑的二人,一个大大的问号在小脑袋上升起。
“?”
不待笨蛋少女梳理心中的疑惑,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的刘易斯转过头,冲着满头问号的塔露西询问道:
“啊啊!塔露西,我忘记了,我让你捡的钱呢?你收好了没?
“钱?”
听得刘易斯的问话,没有回过神来的塔露西是一脸错愕。
“就是昨天晚上我让你捡的金币啦……”
解释着的刘易斯朝着疑惑的少女伸出了右手,示意她快把钱拿出来。
“噢,那个…”
在得知刘易斯在向自己讨要金币之后,坐在椅子上的塔露西突然变得扭捏起来。
像个被父母训斥的熊孩子一般,颤抖的少女一边小声应承着刘易斯,一边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了几枚金币,畏畏缩缩地放在摊开的大手上。
瞪视着掌心处躺着的,仅有的八枚金币,刘易斯的脸色顿时变得难堪。
“就这些?”
“就这么多了…”
“你怎么不多捡一点?”
“因…因为你都伤成那样了,我哪里还有心思捡这些玩意嘛!!!!”
被面色不善的刘易斯连续质问,感觉自己像是在被坏叔叔拷问的少女又开始抿起嘴唇。
还未完全褪去的焦躁红潮又一次涌上了少女的脸颊。
“哎呀哎呀。”
“…好了好了,你别撇嘴了,我没怪你的意思…”
眼见受气包又要发作,刘易斯连忙安抚鼓起腮帮的塔露西,转而朝向笑意连连的老修女说道:
“抱歉喽,院长,好像就只有这么点…”
“没关系没关系。”
然而此时的老修女却表现出毫不在意的模样,接着便从刘易斯的掌心之中,捻起了一枚金币。
“怎么了?就拿这么点?”
平时一毛不拔的老家伙,这次居然只拿了一枚金币就收手了,这不符合自身常识的行为让刘易斯颇为吃惊。
见黑发青年朝着这边抛来疑惑的眼神,收起钱币的老修女露出了淡然的微笑。
“够了,报酬我已经收到了噢。”
“什么意思?”
“呵呵…”
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老修女摘下了自己的老花镜,慢条斯理地擦拭起来。
就在这片刻的沉默之时,几屡淡雅的黄光悄悄透过老旧的窗台,悠然洒在床前的白栏杆上。
屋内顿时染上了一层暖意。
初夏清晨的暖和微光,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让青年和少女的内心变得通畅起来。
在老修女重新扶上眼镜的那一刻,一直在注视着她的刘易斯终于观察到了。
饱经风霜的沧桑眼瞳下,并不是只有老年人的精打细算,尔虞我诈。
还有那一直以来,对世间美好事物的期盼和憧憬。
“再亮闪闪的金币,也不及人与人之间的真情更能打动人。”
布满鱼尾纹的眼角眯成了缝,脸上再度浮现出欣慰笑容的老修女沉声道。
“噫!”
而在老修女前方,背对着她的塔露西突然发出了丢人的怪叫声,她无比呆滞地坐在椅子上,任由老修女的大手摩挲着自己隐隐发颤的小脑袋。
“你说是吧,丫头。”
“是!”
“?”
看着过度反应,隐隐还有些害怕的纯真少女,被温馨氛围感染的刘易斯,最后也不由得在心里尬笑了一下。
只要不飙泪,一切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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