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五 泡沫理论
“……”李岚清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回复一句她没有这个权力做这件事。
“还希望您通过外交手段同我们聚居地领袖商议释放俘虏的事宜。”
博拉齐思当然知道一个小小的骑兵长官没有这样的能力,至少他得让那些俘虏看见他在交涉的行为——他当然更知道在西大陆的这个已经生根的异民族无法除掉,就只能选择决死对抗一灭亡,或是联合苟活以图存。虽说只要经历过那场战役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后者更为理智,但是在信息传播体系刚刚起步的西国、乃至整个星国,这样的决策是少有基层民众能够理解了。
博拉齐思点点头,“能否让我跟这些俘虏,同样也是我的子民交谈片刻,你看我手下的官员手无缚鸡之力,我们是不会有什么过激的想法和行为的。”
李岚清同意了,前提是要让李岚清的部队跟在周围,博拉齐思也同意了,只不过不希望李岚清录音或是进行记录,李岚清也答应了博拉齐思的要求,退一万步来讲,她也听不懂他们所说的语言。
于是,在聚居地的野外,上演了一场执政官给本民族败军俘虏的演讲:
我的同族兄弟们,战士同胞们。我知道,近一百年我们的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有一天清晨,巨大的钢铁房屋从天而降,降临到我们的世界。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学到这段历史的时候,我们把这群‘人类’称之为侵略者、异族人、怪巨人。但是感恩我们的女皇——维莉安芭拉齐思的思想,我们冲破枷锁,我们接纳文明,我们认清差距,我们从零接纳原不属于我们的‘兄弟’:我们知道了他们比我们高出这么多的原因其实不是吃了奇怪的药,或是吃了我们无法接近的飞禽猛兽,而是天生如此;我们知道了他们的族群中只有两个性别,男性和女性,不像我们拥有伟大的战士同胞——他们称之为第三性别;我们知道了他们的世界中,男性和女性的地位完全平等——包括国土防卫、养育后代的义务和职责等等;我们知道了他们的星球距离我们可能非常遥远——当然他们可能觉得仅仅是毗邻彼此,但如今他们已经坐落在我们的身边,既然已经彼此为邻,何必彼此刀兵相向呢?
我知道各位大概来自哪里,根据你们身上的纹章我也大概知道各位效命于谁,我尊重战士兄弟们的选择。但是五十年前,我们与人类之间的战争已经完败——或者说仅是一场之败,战败之后丢失了大量的土地和资源。
但当我们走进彼此,我们会发现‘人类’本是没有扩张的想法的;当我们走进彼此,我们会发现‘人类’的本心也仅仅是落地生根后安安稳稳的生活;我们会发现,根本的隔阂,其实只不过是没有捅破名为‘了解’的薄纱。而我现在的所做所说和所想,都是基于上述的尝试,而且迎来了成功!
我们彼时的交通靠的是人,靠的是马,百年以来我们从‘人类’一侧学习到的机械制造知识已经大幅地改变了我们的交通、运输行业;我们彼时的种植依赖天时和地利,他们教会了我们如何在山上、在沙漠开垦田地,将生存掌握在自己手中……
诸位战士兄弟们,你们是否曾见过泡沫,那种彩色万般的魅力不止靠着泡沫的魅力,而是依靠着太阳的光芒,才如此美丽。
我们彼此可能是对手,但是如今更是朋友。我们需要他们的帮助,同样他们也需要我们的帮助。我,维莉安的博拉齐思,作为各位的执政官,向各位发誓,我等誓为诸位战士兄弟、兄弟姐妹们的仆从,一同为了明天而奋斗!
李岚清等人虽听不懂这位执政官在说什么,就像大学历史课上听老师给大家用磁听听过的地球联邦统合语言之前的领袖演讲一样,煽动力和情感充足。
博拉齐思这边则只能看着台下大家的反应,他不知道他说的这些,下面的兄弟能够听懂多少,最后也只能给大家行礼返回车驾,临走的时候,李岚清注意到了博拉齐思失落的表情。注视着马车远去,李岚清看了一眼章旗风,章旗风便心领神会地开始组织尖兵部队,准备带领自己的尖兵班飞马赶回学院团营地报告刚刚发生的事情。
晚上19:00
学院团临时营地附近
晚19点是梅尔斯特的散兵连队负责巡逻的时间,范围是在驻地附近方圆三公里的位置,有时候十几个人,又是个三十几个人,根据其他工作的安排情况不等。
“卡洛琳组长,我们什么时候继续行军啊?”
“我们再休息几分钟就继续行军……”
“卡洛琳组长,真的会发生战争吗?”
“或许吧……”
“卡洛琳组长,怎么才能成为您那样的战士呢?”
“嗯……你的话,训练时再刻苦一点就可以了吧?”
一路上骑在马上的梅尔斯特都在回答诸位士兵、同时也是学弟学妹们的各种问题,气氛十分和谐愉快。被学弟学妹们高高捧起的感觉,也让梅尔斯特暂时忘记了没法指挥步兵团的些许落寞。
突然,风声之中,梅尔斯特隐隐约约听见了战马的低吼,长期的训练以及家族的长期熏陶使得梅尔斯特迅速做出了反应——没有用语言,而是用手势给身后的部队打出了原路返回的信息。
但她似乎早就已经踏入了敌人的埋伏圈。
伴随着一轮火绳枪的枪响,梅尔斯特感受到右肩忽然一阵麻木,接着就传来了剧烈的疼痛,她咬紧牙关,仍然坚持着指挥部队围成圆阵防御骑兵作战。
虽然这支部队都是新兵,虽然他们还没经历过大规模战场的洗礼,虽然他们脸上都写满了紧张,但是他们依然坚决地执行着梅尔斯特的命令。梅尔斯特刚刚感觉到一丝欣慰——
——紧接着第二轮枪响。
流弹之中,一发子弹正中梅尔斯特**的战马和她的左大腿,刹那间,梅尔斯特再也无法维持自己在的平衡,从马上跌了下去。鲜血飞散到雪白的军服上,红色和白色混在一起,反而描绘出了一幅妖艳的画卷。浑身上下的疼痛,左肩和右腿上炽热的温度,四下而起的猎骑兵,已经有些动摇的散兵连,混杂在梅尔斯特的愈发昏昏沉沉的感知里。
流弹——
坠马——
肾上腺素的飙升让她第一时间觉察到的并不是疼痛,而是炙烤感和断续感,用尽全身力气,但似乎身体并不听话似的懈怠着的感觉。
“卡洛琳组长!”
随军医疗兵和几个圆阵内侧的士兵看到坠马的梅尔斯特,一边惊叫着一遍跑了过来,扶起了梅尔斯特。这一声也把梅尔斯特从混乱之中拉了回来。她竭尽全力保持镇静,不想让自己坠马的情况影响更多的士兵。一位医疗兵拿着绷带,紧紧地压住了梅尔斯特左腿上的枪伤。而另一位医疗兵则是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梅尔斯特右肩上的伤口。
在散兵与猎骑兵的对射当中,这故事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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