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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六 未曾改变的边境镇库鲁哈

其六 未曾改变的边境镇库鲁哈

清新的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清香,微风轻轻拂过已经泛黄的树林,已经....入秋了,当初前往公国的时候还是炎夏...看着躺在草地上平稳呼吸着的菲娜,我蹲下了身子,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

【....卢克...先生。】

菲娜揉了揉自己的双眼,疲惫的看着我,我深呼了一口气,我所在的土地是我的故乡,我的内心...不知为何有些酸楚,鼻尖感到酸酸的。

【...吸我的血吧..菲娜...】

【....可是我现在...不饿,卢克先生。】

轻轻的摸了摸菲娜的头,露出了微笑。

【...没关系..这就是你最后一次吸血了,你会变成平凡的女孩子..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加害你..再也不会被人们畏惧,再也不用东躲西藏。】

【真的...吗?】

【啊,真的..】

菲娜盯着我的手臂,对我礼貌的点了点头,柔软的双唇含住了我的手臂,微微的麻痹感..我的血液正在流失,而菲娜赤红的双眸...慢慢蜕变成了碧蓝色。

菲娜松开了口,嘴角还有我血液的残留,抹去了那一丝血迹,菲娜紧紧的抱住了熊玩偶,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在感受着,随后豆大泪珠打湿了熊玩偶的已经脏兮兮的绒毛。

【谢谢....】

【谢谢你...卢克先生...】

菲娜的声音在颤抖着,紧紧抱住熊玩偶的臂膀似乎更加用力了些,之前所压抑的情感需要宣泄,恐惧的情感,担心的情感,悲伤的情感..菲娜释放着这一切。

一切都已过去,我收回了打算触碰菲娜肩膀的手掌,这个时候...菲娜最需要的...只有宣泄情绪吧..寒冷的风吹过了这片郊外,枯黄的树叶随风飘落。

【..感觉好些了吗?】

我身上没有带手帕,只能用自己的衣袖擦拭菲娜眼角的泪水。

【嗯嗯....】

衣衫褴褛的我..已经有些受不了秋天的寒风,搓着自己的臂膀,原地踏着步。

【.嗯嗯...这里是.....】

从混乱的情绪中出来的菲娜似乎才发现自己所在的环境已经变得陌生,她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看着我。

【这里是我的家乡..】

曾经从未感觉到家乡二字的沉重...当我被放逐到异邦之后..每天都与死亡相伴...我忍不住的回想起来..当时被砸断了双腿..丢到了寒冷的荒地之中..那个时候...

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的脑袋无比的疼痛...我明白自己遗忘了什么...记忆的深处..有这两个模糊的身影。

【卢克先生?】

【啊,没事,只是有点冷而已。】

停止了自己的回忆..我迫不及待的朝着那个小镇的方向走去,衣服破烂不堪的我..在旁人眼里大概就像个乞丐吧,身上满是灰土..但是我已顾不上这些,在这熟悉的郊野奔跑着。

熟悉的小溪上飘荡着红色的落叶,小桥旁...我的药剂工坊...还在。

当我走到了自己工坊的门口,门口挂着熟悉的门牌‘营业中’,不知为何,这里明明是我的工坊...我却没有敲门的勇气,明明一切都是如此熟悉,明明什么都没有改变,但是唯独这个孤独的药剂工坊,依旧挂着‘营业中’的门牌。

【卢克先生...你哭了吗?】

【啊...我哭了?】

摸了摸自己的眼角...不知何时已经湿润了,最终我还是摇动了门外的铃铛,清脆熟悉的门铃响起,我等待着...

【啊,请问是哪里不舒服....吗?】

熟悉的少女......银色的发丝..金色的双眸,还有她有些脏兮兮的白色衬衣...站在门外的我与少女对视着,少女的双眼..闪烁着,手中那有些翻烂的手抄本掉落在了地上。

【...我回来了...薇薇安。】

我努力的露出了微笑...少女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庞,随后...少女伸出了双臂...抱住了我...

【..我回来了啊...薇薇安...】

【嗯....嗯....】

没有更多的话语...薇薇安将我紧紧的抱住,她滚烫的泪水地落在了我的肩膀上...我不知道自己离开了多久,此刻我感觉已隔数年,薇薇安的身上依旧散发着我熟悉的气味,让我安心的气味。

【....别哭了..薇薇安....】

轻轻的拍了拍薇薇安的后背,安抚着她激动的情绪,此刻的薇薇安如同孩子一样的哭泣着,其中有喜悦,也有难过...我偷偷的抹去了自己的眼泪,露出了微笑。

【老师...你瘦了....】

【啊,是啊...】

推开了工坊的大门,里面的一切都未曾改变,我熟悉的躺椅..被擦拭的干干净净,我的房间...也是一样,薇薇安每天都打扫着这里,等待我的归来。

【那个...老师,这位是...?】

薇薇安注意到站在门口,还不敢踏进工坊的菲娜。

【嗯...她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恩人..菲娜。】

【然后,菲娜,这位是..我的学徒...薇薇安。】

【老师的恩人..吗..请进吧..外面似乎有些冷。】

薇薇安微笑着看着菲娜,菲娜似乎很快就对薇薇安放松了警惕,踏进了工坊,面对未知的菲娜不断环视着工坊的各个角落,最后的目光落在了我的书架上,说起来之前她也是被那本‘风土人情志’所吸引,那本‘风土人情志’..被我留在了中心都市迪兰达尔旅店的那个房间里。内心多多少少都会感觉到一丝奇怪的情感,那本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土人情志’..我总会觉得对我而言,格外的重要。

【老师饿了吧...】

回到房间,换上了熟悉..的衣服,原本合身的衣服..对于现在的我而言,都有些宽松了,站在了镜子前,消瘦的脸颊...在异邦之时,我从来没有正视过自己,我也没有时间正视自己,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当我走出了房间,薇薇安端着冒着热气的料理走出了厨房,慢慢的走到了餐桌前,看着薇薇安端出了一道又一道..曾经我最喜欢吃的料理。

【....我一直都等着老师回来,所以每天都有准备这些。】

【......】

该死啊,我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那么喜欢流眼泪了,看着熟悉的餐桌,熟悉的料理..就连最简单的地瓜汤,都能够勾起我的回忆。

用勺子舀起一勺清淡的地瓜汤...这个味道...未曾改变,一切都未改变。

【老师,汤都洒出来了。】

【啊..不好意思。】

薇薇安从自己的位置走了下来,用抹布替我擦干净了被我弄脏的桌子。

【这种事情,我来做就好了。】

我从薇薇安手里拿过了抹布。

【....以前的老师,可不会这么客气呢。】

【啊,是吗?】

擦拭着这个满是擦痕,简单固定住断掉腿的餐桌,我呼了一口气,在这个没有任何变化的小镇里,只有我的变化是最大的吧。

【啊啊,肚子饿了,肚子饿了,吃饭吧。】

故作轻松的大口吃着薇薇安制作的料理。

【嗯嗯...很美味!】

菲娜比我还要先发出感叹,她已经消灭掉了她自己的那一份,说起来...菲娜的肚子叫..是怪兽级别的..如果没有吃饱的话..大概所有人的夜晚都不会好过吧。

【那就多吃点吧...】

薇薇安将被菲娜消灭的干干净净的餐盘装满,菲娜又埋起头,大口大口的吃着。

【你不吃吗?薇薇安。】

【我已经吃过了。】

说起来也是呢,现在大概只是下午时分,还没有到晚饭的时间。

【晚饭,我来做吧,薇薇安。】

【嗯...?老师会做料理吗?】

的确啊,自从薇薇安来到工坊之后,我从来没有做过料理,也难怪此刻的薇薇安会露出如此诧异的表情。

【别小瞧我啊,薇薇安,即便是料理方面!我也可以成为你的老师哦。】

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薇薇安掏出了自己的手抄本,不断的写写画画,这个熟悉的身影...让我忍不住微笑了出来,一切都还没有改变真的太好了,曾经幻想过回到库鲁哈镇之后一切都变了,但是那终究只是幻想而已。

摸了摸熟悉的躺椅,我久违的靠了上去,躺椅发出了嘎吱嘎吱的悲鸣,薇薇安收拾着餐具。

【那个...薇薇安。】

【怎么了吗?老师...】

【谢谢你...】

我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看着走入厨房的薇薇安,我表达出了自己无法抑制的感谢之情。

【没关系呢,老师,比起这个,不如再告诉我多一些药剂的配方吧。】

【...嗯,没问题啊,有什么不懂的,我只要答得上来,一定..不会再去糊弄你了。】

【诶?老师以前都是在糊弄我吗?】

【呃...不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更加认真!更加认真啦。】

干咳了几声,我尴尬的笑了笑,薇薇安一直都是认真的学习呢,所以对之前那样糊弄般的教学也是细心受教,把我所说的一切都记录在了她的手抄本里。

分担着薇薇安的家务事,我又一次躺在了躺椅上,摇晃着,熟悉的’嘎吱’声在我熟悉的工坊里回想着,疲惫的我双眼有些沉重。

【老师..老师?起床了...】

当我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盖上了被子...窗外的风景既熟悉又陌生,天色让我分不出是日出..还是夕阳。

【卢克先生!!!!!!!!!你回来了!!!!!!!!!】

吵闹的女孩推开了我的房门,跳到了我的床上,抱住了我。

【...好难受啊...露露娅...】

【太好了...太好了....还以为以后都见不到卢克先生了....】

身上散发着迷人麦香的露露娅,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确实如此,变得比以前要高了,头发也变长了不少,被放逐了将近半年多的时间,半年未见的露露娅..和记忆中都有些不同了,这只是短短的半年而已。

【对了!卢克先生!尝尝这个!!】

露露娅从我的床上跳了下来,熟悉的藤篮上面盖着方布,从那藤篮里掏出来了一个外观十分精致的面包,光从外表上看就觉得特别好吃呢。

【尝尝看吧!特质的面包!!】

【喔...哦!】

大大的咬了一口,如同梦幻乐园一般的体验呢,入口的一瞬如同沉浸在梦幻的城堡之中,甜腻..诱人,在舌尖轻触到面包夹心时,我的感受从梦幻城堡跳转到了...恐怖的战场,血与肉的腥臭...梦幻的乐园崩塌了,刺鼻的腥臭还有...苦涩的黑色汁水...我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卢克先生怎么了吗...】

发着抖,看着被我咬掉一半的,这个面包,不用猜我也能够明白,我记忆中能够做出这样料理的家伙只有一个。芮寇...她一如既往的在露露娅早上带来的面包里放入了自己的‘杰作’呢,明明面包的外观如此完美,但是味道真的无法恭维,我竟然吃出了墨水的味道。【啊,芮寇姐姐似乎把黑葡萄汁和墨水弄错了呢...对不起呢,卢克先生。】

【所以说,别把墨水放到厨房里啊。】

久违的吐槽,我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大声的喊了出来,露露娅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噗嗤的一声,笑了起来。

【.....卢克先生还是卢克先生呢....】

抹了抹自己的嘴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披上了衣服,嘴巴里是挥散不去的墨水味。

【这位是...?】

露露娅注意到了对着她藤篮露出好奇眼神的菲娜,菲娜不断的吞咽着口水,似乎被那篮子中的面包吸引,她还没有吃过这样的料理吧,彻底掀开了盖在篮子上的方巾,侵略性的麦香将所有人的意志冲散,菲娜的肚子..又开始发出了..声音。

【啊呜呜呜呜....】

【她是我的恩人啦,菲娜。】

【然后呢,露露娅。】

露露娅歪着头看着菲娜。

【想吃吗?】

【嗯嗯...】

随后翻找着篮子里的面包,将一个看起来就格外美味的面包掏了出来,塞到了菲娜的手里,两个个子相差不了多少的女孩站在一起格外的有意思呢。

【一定很好吃哦!这是妈妈的自信之作!】

【嗯嗯....】

菲娜抱着面包对着露露娅害羞的点了点头,露露娅露出了大方的笑容,熟练的坐在了工坊的餐桌上,薇薇安将餐具拿了出来,简单的切好面包,把果酱拿了出来。

熟悉的早餐...也未曾改变。

【嗯,今天我想去镇上逛一逛呢,顺便也让菲娜熟悉熟悉这里。】

【嗯,那我稍稍准备一下,老师,今天晚上打算吃什么?】

【随便啦..】

将工坊的大门锁好,走在未曾改变的小路上,一切都是熟悉的感觉,库鲁哈小镇的集市依旧是人来人往,吵闹的集市原本让我感到困扰,如今却觉得格外的亲切。

在库鲁哈小镇的广场坐下,已经走了一段时间,把库鲁哈小镇上的大概全部都介绍给了菲娜,菲娜的目光踏入库鲁哈小镇之后,就变得格外的闪耀。

【然后这里呢,虽然是最边远的小镇,但是也有一个了不起的建筑哦。】

我指了指远处的方向,那做巨大的豪宅,西路贝克家的宅邸,说起来我也应该去拜访一下维多利才行呢,毕竟那天,她也非常的担心我。

然而...这座我以为未改变的小镇里唯一的改变,就是,西路贝克家的宅邸...那已经蒙上的一层厚厚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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